第74章细作(1/1)
“慧心,你睡了吗?慧心。”梓竹在黑漆漆厢房内柔声问道。
“没呢,你怎么了?”
“慧心!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嘿嘿!”慧心一声轻笑“就因为今夜不是你服侍殿下就寝,你啊!真是片刻见不着殿下就惴惴不安的!”
“哎呀,你别取笑我了。”梓竹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今日殿下黄昏时分,便兴高采烈出了宫,未至亥时便躺进被褥,也没有沐浴。今夜还是那两个刚来一个月的小玉和小蝶服侍就寝,我连个面都没见着。”
“哈哈哈,许是殿下累了倒头就睡了,我看你就是担心那两个小丫头夺了你的宠,嘿!嘿!”
梓竹真是被慧心气得哑口无言,但她着实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呜——呜——
一阵秋风借著窗户的缝隙吹进厢房。吵得人心烦意乱。
梓竹干脆起身点了盏枯油灯。“慧心,起风了!那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定是不知道给殿下添床被褥,我干脆去内室送个暖炉,别叫殿下受了风寒!”
“哦。”慧心睡梦中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月光下,梓竹提著个暖炉,走在通往内室的回廊。
“啊!”梓竹惊讶瞪大双眼。“小玉,小蝶,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啊?”
守在回廊上的小玉,小蝶见了梓竹更是心下一颤。小玉故作镇静道:“梓竹姐姐,我和小蝶见这中秋佳节将至,思念亲人总也睡不着,便索性出来散心,梓竹姐姐不是睡下了吗?怎么也出来了!”
“哦!这不是起风了吗?我去内室给殿下生个暖炉。”
小玉,。小蝶面面相觑,小玉忙伸手要去夺:“梓竹姐姐,让小玉去罢。”
梓竹一摆手道:“不必了,你二人快去睡吧!”
望着梓竹离去的背影,小蝶已是准备悄悄运功出掌,干脆击晕梓竹了事,小玉忙眼神禁止小蝶。
“梓竹姐姐。”小玉大声唤了一声,梓竹回首,只见小玉已是泪如雨下,梓竹见小玉竟突然哭了起来。一时无措,刚想说些什么,小玉竟奔向梓竹,一头栽进她怀中大哭起来!
“梓竹姐姐……呜呜……小玉命好苦!小玉看到这暖炉就想起过世的爹娘,小玉小时候家里太穷,若是有个暖炉,小玉的爹娘就不会活活冻死了……呜呜……小玉进宫前还差点被卖去了青楼……呜呜呜……”
梓竹见这么可人的小丫头。在自己怀中哭成泪人,顿时心软了,听著她悲惨的境遇,更是心疼,忙搂住她。柔声安慰,拉著她坐在回廊边的长凳上,听着小玉诉苦。
一旁的小蝶快要笑的憋成内伤,暗叹:“小玉可真会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真的。”却一本正经对梓竹说:“梓竹姐姐,小玉都哭成这样了,姐姐,你快开解开解她,这暖炉啊,还是让小蝶送去罢!”
梓竹也不再坚持,由著小蝶去了。
长乐殿内室床榻上,一阵焦急的声音从紧褒的被褥内传来。“薛沉,翊炀大人他们回来了吗?”
“没呢,贾隆你就定点儿心躺著吧!一直问,烦不烦!”
“哎呀,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我可是躺在太子殿下的榻上呢,还好咱们几个机灵骗过了那群太子侍从。”
“废话,咱们不机灵,能从云麾将府被翊炀大人相中,送进东宫当内应吗?”
“我说薛沉,你说陈大人会不会突然跑进长乐殿找殿下?”
薛沉闻言立时跳了起来道:“我呸,你少乌鸦嘴,都这个时辰了,陈大人怎么可能会来?”
“这可不一定,我听说啊,以前陈大人和殿下都是一个睡内室,一个睡外室。”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啦?”虽是这样说,但薛沉也被贾隆一言搅得心慌慌,陈琛的身份本就可以随意出入长乐殿,若是东宫内其他臣子来寻殿下还好打发些,若是陈大人的话……
“薛沉,若是陈大人发现龙榻上我这个假太子的话,非得把我的皮扒掉一层,再把宫内外翻个底朝天的寻找殿下,闹的皇城人尽皆之……”
“我呸呸呸!”陈大人不可能过来的,就算万分不幸,陈大人来了,翊炀大人临走前也给我支了个招。
“是什么招”贾隆立时从紧褒的被褥里露出他那张清秀的脸。
“你别说话了,别到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陈大人真来了,你快闭上你那张鸟嘴,定定兴心躺在床上,当几个时辰假太子。”
“哦!”贾隆默默钻进被窝,祈祷著翊炀大人和殿下快些回来!
月夜笼罩下的竹林愈发森冷了,林间小屋内仍旧弥散著浓烈的血腥味。
不仅是阿鸢身下的大滩大滩鲜血,翊炀的心也在滴血,阿鸢昏厥前那一声声苦苦哀求,像一根根银针反复自扎著翊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翊炀竭力控制住他快要失控的情绪,那种恨不得将他自己打死的自责。
阿鸢整个人软倒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眉宇紧蹙,好似在梦中也在遭受折磨一般,冷汗混合,鲜血将她全身上下的衣衫都浸湿了,像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湿漉漉受了伤的小猫。
翊炀用指尖最轻力道拨开因冷汗而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心痛难以自拔。
“阿鸢,我李翊炀对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你受半丝痛苦!”
昏迷中的阿鸢自是听不到翊炀咬着牙的誓言,阿鸢无意识的蠕动著手指,睡梦中的她好似想抓住些什么?
翊炀忙去握阿鸢的手。冰冷冰冷的触感,急得翊炀心头一揪,阿鸢岂止手脚如严冰,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冰凉冰凉的。
慌忙之下,翊炀生起暖炉,又转身去院中打了一桶早已烧好的热水,顺便用冰冷的井水抹去自己脸上那湿漉漉的东西。
刺骨冰凉的井水触碰到肌肤的那刹那,翊炀猛地一下就清醒了。
“我动作需快,必要按原计划,尽快将阿鸢送至东宫,多一分耽搁,就多一份危险!”
翊炀快速却不失轻柔地褪下阿鸢身上混着冷汗血渍的遮蔽,往先行此举之时,动作可谓是驾轻就熟,每每都兴致昂仰,唯独这一次,翊炀好像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咬著牙为阿鸢擦拭掉那斑斑血痕。
“阿鸢,往后我绝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绝不……”
换上一身柜中早已准备好的月白色素衣,阿鸢除了惨白的脸色亦与平日无异,翊炀知道外头起风了,他将身上缎袍脱下,将阿鸢紧紧裹于其中。
“哐!”翊炀怀抱著阿鸢,一脚踢开林间小屋的木门,临行前,翊炀回首望了一眼那原本清雅别致的小屋。他看得出阿鸢很喜欢这儿,可是现在却是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翊炀又望了望怀中之人,心中是说不上来的苦涩。
咻——
一声尖锐嘹亮的口哨声划破这寂静的山林。
竹林深处传来阵阵响动,一辆马车从远处山坡后绕了出来。
“驾!”夏钦文伙同另一卫兵驾著马车疾速驶来,远远的借著皎洁月光,夏钦文望著翊炀立于风中,秋风将他长发吹起,而他脸上仍旧是平素那般凝重的表情,怀中却紧紧抱著一个人。
夏钦文知道那个人是太子殿下。
“快!回东宫”马车尚未停好,翊炀便大步流星向前走来。
那是夏钦文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
那是一张可以同皎月争辉的脸庞。虽然是脸色苍白如雪,紧闭双眸,不省人事,却仍遮不住清雅出尘的容貌。而他的翊炀大人用尽全部力气,牢牢抱住太子殿下,像抱著一个稀世珍宝,仿佛只要一松手,怀中之人便会消失一般。
若不是在这样特定的状况下三个人第一次会面。
也许……
也许……
这三个人日后的命数又是另一番风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