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小尾巴（1/1）
长乐殿后花园。
一汪湖水湛蓝湛蓝，温柔恬雅。
阿鸢静静站在湖边发呆，春风拂过，那锦缎似的湖面泛起微微涟漪，像极了菲菲水汪汪的双眸……
“我擅自作主，不与皇兄协商便决定将菲菲娶回东宫，皇兄知道后是何种心情？是喜悦还是怅惘……”
一双有力的手悄无声息环住了阿鸢的腰。
“啊？”
阿鸢正是想得出神，骇了一跳，下意识挣开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待得阿鸢回首，见翊炀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心头一惊，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湖边数块石头被踩落，扑通扑通坠入幽深湖底，无迹可寻。
“回来了……这么……这么早就散朝了……”阿鸢一时有些心虚紧张。
你是不是在想不日后的大婚典礼，翊炀一字一顿，声音有些沙哑，却阴沉得如同幽鬼怨魂。
“我……不是故意……在想……我是在……在……”阿鸢紧张下，双手紧紧抓住衣角，心里那面小鼓咚咚咚不断在敲。
“糟了！糟了！昨夜之事一定传遍邺方，翊炀十日休沐已毕，上朝前一定听朝官们谈论起，他全部知道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阿鸢满脸通红，窘迫异常，像是被当场抓住赃物的窃贼。
翊炀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眼前之人，阿鸢每窘迫一分，他的脸色就阴沉狰狞一分。偏激的想法啃噬了翊炀的心。
“你之前对我承诺过什么？你说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结果现在却坚持代兄娶妻，还有方才我碰了你一下，你立刻弹开，是什么意思？从现在开始，你便要疏远我了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阿鸢不敢去看翊炀的眼睛，她低着头像个犯了大错的罪犯，她也不想面对翊炀利刀般的眼神。
“洞房花烛，新娘落跑，你知不知道我这个新郎官心里在想什么？”
此刻李翊炀浑身散发阴寒戾气，等待阿鸢向他开口解释。
二人谁也不愿先将昨夜之事挑起，僵持难下，和煦春风一浪一浪拂过阿鸢耳畔，像是无情嘲笑。
像嘲笑……
哈哈哈！
“不！是真的有笑声！”
阿鸢如同抓到缓解僵局的救命稻草，立时昂首去寻找这声音来源。而李翊炀置若罔闻，阴戾的目光仍是死死攫住了阿鸢。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花园一端传来。
“哈哈哈！”其后竟跟着稚嫩的孩童笑声。
遥遥地，阿鸢见得一个绛紫色锦袍的少年朝这边大步走来，身后似乎还紧跟了个“小尾巴”！
待到近前，少年眼中尽是促狭笑意。
“哈哈，皇兄真是好本事啊！”
“小尾巴”立时鹦鹉学舌，稚嫩的童声形成回音。
“哈哈，皇兄真是好本事啊！”
少年扇了扇手中的泥金折扇，嬉笑道：“皇兄啊，当真从未见过你这样焦急成婚之人！”
小尾巴揪住少年衣角，学着他说话时的模样，“皇兄呐，当真从未见过你这样焦急成婚之人！
阿鸢嘴角剧烈抽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两个皇弟，哪里是来缓解僵局的，分明是来火上浇油的。
乔甘若瞥见一旁伫立的建威将军，稍稍一愣，他想起今晨早些时候的碎语闲言，大抵是建威将军在太和殿同镇国将军和何太尉争位次之类的。
这事本也可以成为闲散皇子官员们吃茶闲聊的谈资，不过相比于太子殿下半夜偷溜出宫，摸进未婚妻香闺这爆炸性消息，前者根本不算个事儿，用年轻气盛，居功自傲，八个字略一带过足矣。
甘若朝翊炀微一颔首，也算是礼貌性打过照面了。
“呵呵……甘若…潜涵你们来了啊，阿鸢勉强做了个嘴角上扬动作以示欢迎。
“是啊！皇兄，好久不前来拜访，莫怪！莫怪！不请我和潜涵去殿中坐坐？”
忽地，潜涵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哒哒哒跑到阿鸢身侧，两只肥嘟嘟的手牵住了阿鸢的手指。晃了晃，昂起脖子嚷道。
“皇兄！皇兄！潜涵肚子好饿，想吃茶和糕点！”
幼弟膝下撒娇，阿鸢心境也稍稍平复了些。
李翊炀仍板着一副面孔，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发作，只行礼拱手道：“殿下，臣府中还有一些事务处理，告辞。”
“别啊！”乔甘若不等阿鸢发话，插了句嘴，甘若素来向往驰骋疆场，奈何武艺不精，今日得见建威大将军，幸甚，不知大将军可否愿分享些战场风云？
“这……”翊炀哪有半点心情闲聊喝茶，正欲杜撰个借口离去，甘若又是几番恭维，翊炀官职品衔再高也是人臣，四皇子再三相邀，也不宜托大，正是踌躇之际，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潜涵扭过小脑袋，昂起脖子，仔细认真端详传说中大将军的脸，歪头思考了会儿四皇兄的话。
“走！走！一起去喝茶，吃糕点！”
翊炀一怔，暗忖：“七皇子是在对我说话吗？”
甘若忽地一扬眉毛，椰榆道：“呦！潜涵，你一点点小的人，左手牵着掌政太子，右手牵着大将军，好生潇洒啊！今日建威大将军若是应了你的邀请，那你更是厉害了。”
潜涵似懂非懂四皇兄之言，只是一会儿看看阿鸢，一会儿又看看翊炀，忽地用力，同时晃了晃他们的手臂。
“走！走！我们一起去吃糕点！”
噗嗤——
甘若见此情景，实在滑稽，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起去吃！一起！”
潜涵个头不足三尺，力气却不小，他用力晃动着二人的胳膊，高声嚷着。
翊炀死水般的心境，忽而被潜涵晃起了一层涟漪，表情僵硬古怪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阿鸢只偷偷看了翊炀一眼，便极速逃开视线，可翊炀分明看见，阿鸢低眉的那瞬间，眼波中流转的依恋柔情，翊炀心中一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阿鸢一生中来来往往过客如云，可如若她为我生下了儿子，她还会动别的心思吗？有一个小孩，时而膝下承欢更能坚固我们之间的感情，一旦她有了我的骨血，我就能牢牢拴住她的心。
“既然七殿下竭力相邀，臣岂敢推托。”
甘若含笑道：“哟，看来还是咱们涵儿牌面大！走！一起移步去正厅吃糕点！”
乔潜涵咯咯笑了起来，他忽地朝阿鸢伸出双臂。
“抱抱！”
“都六岁了，如何还像幼时一般？成日不愿走路，阿鸢嘴上责备着，身体却已然蹲了下来。
“涵儿，你又胖了不少。”
胖屁股在阿鸢臂弯中扭来扭去，潜涵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几分，“皇兄，走！我们走！”
阿鸢不禁被这份天真浪漫打动，一扫先前阴霾，展露欢颜。
七彩阳光下，翊炀痴痴凝望阿鸢的背影。
“阿鸢抱着小孩的画面总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不过总还欠缺些什么……”翊炀凝神一思，快步跟上，与阿鸢联袂相行。
阿鸢唯有与我并肩相伴，像这样，才称得上圆满。”翊炀如是这般想着，不禁去看身边人。
阿鸢眼波流转间，宛若盈盈流动的清泉，不知此情此景下，那泓清泉又泛起了怎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