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没看见吗?(1/1)
四周先是一阵寂静,接着爆发出一股嘲哳的,令人不安的吵闹声。
手机的闪光灯开始不断在我和夏雨澜身边闪动。
我感受到了夏雨澜在闪躲四周的闪光灯,眼神也害怕得发抖,连带着身子也发起了冷颤。
我立马就脱下了外套,裹住夏雨澜的身子,说:
“别害怕,站起来,跟我出去,我们先回家再说。”
我知道,在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里,家都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夏雨澜时常爱笑,回家从不会晚,说明她并不家里应该挺和谐的,也不会有厌恶害怕家里的情绪;
但若是有什么活动,需要临时留下,夏雨澜也不需要犹豫,通常发一条短信回家即可。
这说明她家里人还是挺开明的。
加上虽然要求学生都穿校服,可以让学生们穿衣上没有区别,省去攀比之心。
但夏雨澜那双鞋子,是薛之谦火起来那两年里,价格炒的火热的那款气垫鞋。
所以夏雨澜的家底应该也还算殷实。
这样家庭和睦,家里殷厚的孩子,最容易觉得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更有可能会是家。
这是每个人都能观察出来的东西。
归功于看了几遍福尔摩斯全集,所以我能归纳并推理出,比别人看到的多一点点的信息。
故而此时送夏雨澜回家,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些,我才做出决定,让夏雨澜站起来,回家。
可她毕竟太害怕,站了两次脚底都略略打滑。
最后我扶住她的腰把她扶了起来,挤过无数的人群和闪光灯,朝着大门外走去。
上课铃声已然敲响,保安本来是不允许学生在上课期间外出的。
但我没有刻意遮掩身上的血迹,而是对着保安,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开口,说:
“我们生病了,需要快点去医院,晚一点可能就没命了。”
说着,我把口腔里进去的一点鲜血像吐痰一样吐在地上。
血液在水泥地上红了一片,保安看到后,面如菜色,惶恐地差点逃跑,二话没说就放我们出了校门。
其他起哄的人却没办法过保安这关。
我摸索了一下夏雨澜的书包,拿出手机,询问说:
“开机密码是多少?”
“102030。”
夏雨澜似神思在外,又似在关注着我一样,回复了我一段数字。
现在重要的是联系夏雨澜的父母来接她。
所以我没多想,直接输入了密码,在联系人中找到了“爸爸”的备注。
接着便是嘟嘟嘟的电话铃声响起。
........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车快速赶来。
一个面容和善,脸上挂着一些刚毅皱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从车上走下。
后方还跟着一个打扮仪容华贵,满脸担忧的妇人。
夏雨澜一看见那妇人便扑进了她的怀里,哇一声大哭了出来,像是要将害怕和恐惧全数哭出来一样。
我在一旁看到夏雨澜会哭,就知道她大约是没有大碍的。
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不会哭的人,反而比会哭的人内在受到的创伤更多。
看到这一幕,我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精神也松懈下来了。
刚刚发生这些的时候,我的精神紧绷得要命。
此时一下子放松下来,便觉得排山倒海的疲惫一下子掩埋住我的脑海,令我一下子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像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身形诡异的女人,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在背对着我哭。
我感觉她的身子有些诡异,却说不出哪里古怪。
我注意到,她略有些肥胖的后背,两侧蓝白领的衣服内里衬的衣服竟是一条红色的上衣。
而且红色上衣还类似于旗袍的款式,这让我心底略略有些奇怪。
那个女人还在哭着,哭的声音戚戚历历,让我心底不禁有些发毛。
我试着去看她的正脸,询问她为什么要哭。
然而,我惊恐地发现,我无论如何转身去看,都看不清她的正面。
就像是,就像是她两面都是背面一样。
永远只给我看背面。
我吞了口口水,心说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想知道怎么出去的话,就只能问她了。
我握紧一下拳头,尽力鼓起勇气,上前拍了拍那个身子有些诡异的女人的肩膀。
拍下她肩膀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她诡异在哪里了。
她肩膀上的骨头,竟然是全数碎裂的,被我拍了一下后,她的整个肩膀渗出无数的血液来。
我惊恐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我的手纹丝不动,竟像是被血液牢牢黏住了一般。
女人的头颅也在此时慢慢转了过来。
她的脖子和身子,似乎根本没连接在一起,却又在她转身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头颅缓缓,慢慢地翻过来,发出指甲挠黑板的吱吱声,直接吓得我的骨子里发冷。
我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叫出来,只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那头颅慢慢转过之后,在某个角度忽然咔嚓一声停住,似乎不再动弹。
我正要松一口气时,那头颅忽的咔嚓一声转了一百八十度,猛然用正脸对着我。
我看到那张脸之后,立马“yue”一声干呕了起来。
刚刚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竟像是被无数榔头锤碎了一般,上面全数是碎裂突出的颧骨。
脸上倒出半凝固半流淌的血沫。
我甚至能看见白色的脑浆在头顶缓缓流下。
而我竟然诡异地依稀辨认出来,那张脸赫然是隔壁班的黄嘉欣!
“啊!”
我大叫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随即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呕出了早餐和昨天晚上没消化完的晚餐。
甚至,险些将胃液都给呕出来,整个人在床上蜷缩着,不断干呕着。
呕了不知多久,我才缓过神来,呆愣愣地看向四周。
发现我现在身处在一个医院角落的床位。
我一起来,周围就有几个护士围了上来,询问是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我的视线转了一下,发现了不远处的那个头发梳理得不错的中年男人,正是夏雨澜的父亲。
他朝我点点头,却不说话,也不离开,大约是等我处理完周围的呕吐物之后,再和我交谈吧。
于是我也点点头,表示回应。
“你感觉怎么样了,小朋友?”
我虽然已经是个高中生,可医院的护士到底喜欢叫我小朋友。
我也有些无奈,于是便想回个没事了,余光却瞥见了地上的呕吐物中央,有着一团血液。
那团血液,看样子没有被稀释过,也没有凝固,就这样静静躺在呕吐物中间。
我询问护士,说:
“这呕吐物里有血诶,没关系吗?”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随即笑了一声,说:
“小朋友,你是不是还没有休息好,这里哪有什么血液?”
这句话很平常,却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后脊背一阵阵发冷。
我再次强调,这次的声音有些高亢,也有些尖锐,说:
“就在呕吐物中间啊,这么一大滩血,你们没看见吗?”
几个护士仍旧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摇了摇头。
最终就像是安慰五六岁打的孩子一样安慰我说:
“小朋友,你是没休息好吧,待会儿继续休息吧。”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像是被沉进一个冰冷的水缸一样,一下子由里凉到了外。
就像是被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冰冷的手,揪住了心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