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百二十八年（1/1）
向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陌生的天花板。
天空一片暗黑，白日的炎热一分一毫也没有消散过，能闻得到泥土和树叶的味道。
顺着破窗往外看去，点点星光闪烁。
她下意识想拿手机看时间，没找到手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穿越到玄幻里了，手机早被她拿来换了祝行川。
在这样的夜里醒来，实在有些寂寞。
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叹气，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嘶哑又温柔的声音。
“睡醒了吗？”
向锦抬头，看到清瘦的少年站在月亮前，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
忘记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现在已经不再是她一人在出租屋里醒来然后继续赶工作的时候了。
有人相伴，或许是她此刻在这异世的唯一慰藉。
“嗯，醒了。你拿的什么？”
祝行川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她身旁，说道：“一些吃的。”
直到人走近到自己面前，向锦才发现他已经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洗的澡。
原本打结的头发现在被梳的很顺，脸上和身上的血污也都消失，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疤痕牢牢地留在少年单薄的躯体上。
低头一看，他放在地上的是用很大的叶子做的两个小碗，一个碗里盛着水，另一个碗里放着满满的暗红色果子。
“外面还有鱼没烤，你先喝点水。”祝行川拿起一个果子递给她，“已经洗过了，可以直接吃。”
向锦眨巴眨巴眼睛。
深夜醒来一片迷茫的时候，身旁竟然是有人的，这种感觉真的令人异常温暖。
“谢谢。”她接过果子。
祝行川笑了笑，“不必谢。”
“明明说过让你等我想办法解决问题的，结果却是你来帮助我。”她垂下眼眸，对自己的无能有些不好意思。
祝行川没有任她自怨自艾，“你把我买了下来，这些是我该做的。”
向锦还是忍不住叹气，“你身上的伤很疼吧，抱歉，我现在确实没有能力去……”
很乖的祝行川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不疼。不要再谢我，也不要道歉。”
他看着向锦的眼睛，像是在夸奖她，“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老虎的口中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所以，你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窗外的月光映在少年身上，额前几缕碎发垂在他冷白如玉的脸侧。
因为祝行川的左脸几近毁容，向锦担心触到他的自尊心，所以从没有仔细去瞧过他的面容。
此时在凄清月光下，她第一次注意到眼前的少年肤白如玉，眼眸幽暗，唇色绯然，却又带着浑身狠绝的伤痕，有种极致矛盾的美感。
向锦在他话语和美貌的冲击下，愣愣地发出一声，“啊……？”
祝行川留下一句“我去烤鱼”便起身走了出去，只剩她一人在破庙中凌乱。
向锦咬了一口手里的水果，嗯，是李子。
她一边吃水果一边把系统喊出来聊天。
“到底谁是大人啊我俩，他才十五岁吧，怎么感觉一直是他在安慰我。”
系统比她还凌乱，一向冷静的机械音里多了些迷茫，“不好说，这很难评。”
“真没找错人吗统哥，他看着像个会自尽的，但不像是会毁灭世界的。”
系统一个激灵想到了祝行川对他比的那个噤声手势， “没有找错。”
它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我不敢透露太多，但你一定要小心他，他很危险。”
说的多了，它怕被祝行川灭口。
一人一统在相处中都熟悉了不少，聊天也随性起来了。
向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水和李子，又伸长脖子看了看庙外正在烤鱼的祝行川，沉默了两秒，问道：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感觉我比他危险多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问题的，从小的生活经历导致她在人际交往中有些讨好型人格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生活和工作才变得越来越压抑痛苦。
一直想学“不要反思自己，要指责他人”的生活态度，但她学不会。
即使抱着摆烂的心穿越到了这个修真界，但她还是摆不烂，所以拧巴地把祝行川当成自己的责任。
不知道是祝行川看出来了这一点还是怎么，对她说了“不要再谢我，也不要道歉”，以“你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为药，给了她坚定的治疗。
多好的孩子啊这。
系统：“总之要对他保持些警惕。”
向锦端起精致的树叶小碗喝了一口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
系统知道的总归是比她要多的，听系统的话肯定没问题。
系统：“祝行川说的没错，你好像是有些过度礼貌了。”
向锦一愣，摸了摸鼻子，有些想笑，“习惯了，感觉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我没有说出‘你人还怪好嘞’就已经算是收敛了。”
清澈又愚蠢的当代年轻人。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面对斗兽场里那群嗜血赌徒，能破口大骂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
面对温和善意的祝行川和系统，便也一口一个谢谢。
“对了。”向锦突然想起来，“的数据已经加载完了吗？现在没什么事情，刚好可以看一看。”
系统把相关资料都传给向锦，并且强调了一下重点，“现在距离祝行川毁灭修仙界还有三百二十八年。”
三百二十八年。
向锦很淡定地把小碗放下。
她现在已经不再轻易崩溃了。
三百二十八就三百二十八呗。
不过是在修真界待三百多年才能回去而已。
虽然她在现代才活了24年。
但也不过是区区漫长的三百年而已。
她努力忍了一会儿。
……
忍不了。
“三百二十八年，草！”
系统知道这难以接受，所以很识趣地不说话，给向锦接受的时间。
“三百多年过完，我怕是都要忘记自己是个现代人了。”
有点想发疯。
发着烧通宵看的时候真的是除了看自己感兴趣的人物对话和大概剧情外，什么也没有关注，导致她没想起来修仙界是以百年来算时间的。
一开始听系统说要她从反派手中拯救修仙界的时候，她以为祝行川已经快要毁灭世界了，大概几个月就能到关键时间节点。
结果一看，祝行川才15岁。
她记得里炸了世界的祝行川大概是个青年，于是把可接受的任务时间扩大到了七八年。
没想到，竟然是那么大一个三百二十八年。
回想了一下被老虎撕咬的疼痛以及原著中关于这个世界各种血腥暴力的描写，向锦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问道：“我能起诉你们这些搞穿越的系统吗。”
系统：“大概是不能的。我们和你生存的那个时空关系不大，不受管辖。”
向锦又想了想328年，真要疯了：“这他妈的是强迫，是绑架，毫无人性。开启狗屁穿越之前不能做一做问卷调查吗，挑想穿越的人穿过来。”
系统很冷漠，“我们一直是随机抽人的。”
向锦气笑了，“对对对，你们一直都这样，不讲道理不通人情。我现在已经怀疑西红柿网上的穿越是不是作者的亲身经历了。”
“一开始你还跟我说恭喜中奖？中的奖就是让我在这种打打杀杀的世界生活三百年？”
系统恢复了最初的疏离态度，“有因才有果，如果向小姐不随意在互联网上发表希望世界毁灭的言论，我们是不会抽中您的。希望您能在《仙道》的世界中明白，毁灭世界不可取，人要积极生活。”
向锦一整个无语住，“你们不要命啦？互联网上发疯也要管。如果我的发言影响了网络和谐，自有相关部门来教育我。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直接拽到你死我活的修仙界强迫生活几百年吧。我罪不至此。”
一人一统大吵之后，都冷静了一会儿。
然后一起给对方道歉。
系统：“对不起，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之前也有宿主在任务中崩溃的，而我没有很好地安抚你的情绪，很抱歉。”
向锦：“抱歉，我知道规矩不是你定下的，你也只是个打工统罢了，我不该把脾气发到你身上。”
打工人理解打工人。
人统都叹了一声，然后以社畜的能力快速恢复理智，达成合作，准备商量拯救世界这一项目的具体细节。
系统：“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向锦：“嗯，我也会努力过好这三百多年的。未来的三百年多多指教了。”
面无表情地想刀人罢了。
向锦表面：我会努力的。
向锦内心：(爬来爬去)(阴森低吼)(激烈地爬树)(蠕动)(疯狂倒立)(连环翻跟头并嗷嗷叫)(挖土坑)(大口吃土)(跳到祝行川头上)(在祝行川头上拉屎)
崩溃没有用，适度发疯之后还是要老老实实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