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会时刻提醒你的来路（1/1）
向锦：？？
你在说什么啊大哥，我哪里敢给人缝伤口。
萧池的动作也顿住了，迟疑地看了看向锦，“这……”
他把工具递给向锦，“要不，你来？”
向锦往后退了半步。
系统在后台快笑死了，主动演唱：“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统哥，求别笑。”
向锦简直手足无措。
这种场合下，突然蹦出来一句21世纪的歌词，违和地不得了。
系统：“缝呗，还能咋样，你就继续惯他吧，都是你宠出来。”
向锦沉默：被教育了，好不爽。
她试图和祝行川谈条件。
“我不会缝针，不太能处理好你的伤。”
祝行川：“没事。”
有事啊大哥，真的服了，当爹当妈当姐还要给人当临时医生。
“如果不是姐姐来缝针，那就让它烂着吧。”，祝行川很愉悦地笑着补充了这一句。
烂着。
血淋淋的伤口敞开。
烂着。
感染。
无时无刻的疼痛。
让它烂着。
让他疼。
看着他认真的眼眸，向锦确认了祝行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
在斗兽场是这样，现在也是。
就好像是可以愉悦地笑着斩下自己一条手臂一样。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想起，祝行川的设定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只是这人一直以来都太乖了，所以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
她被一个月来的平和相处遮了眼睛。
在原著中，他修魔，什么人都杀，虽寡淡地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但依旧选择拉着整个世界一起奔赴死亡。
是个很冷静的……嗯，疯子。
即使是在如今已经改变了的现实中，他在遇到祝随之前，在修魔之前，也早已沾过无数血腥。
和野兽厮杀是日常之事，手中的人命或许也并不止六条。
到底是什么，让她误以为祝行川是个乖孩子。
想到系统有时的欲言又止，向锦猛然认清了祝行川。
她如梦初醒。
漠然地从萧池手中接过工具，做好清理。
在祝行川的注视下，感受着针尖扎进皮肉的触感。
锋利的针连带着线从人皮间穿过，然后转弯。
没有麻药，但不管是清理伤口还是缝合，祝行川都一声不吭。
想象了一下他正在忍受的痛楚，和此刻清晰的缝合感觉，向锦手指微颤。
她停下动作，低头闭了闭眼。
祝行川不顾针线的位置，用冰冷的，受伤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从身侧抬起，托着向锦的下巴，促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望着向锦的眼睛，舔了舔唇。
“姐姐，累了吗？”
向锦声音冷硬，“没有。”
“那怎么停下来了？”
深呼吸后，向锦脑袋往旁边一歪，摆脱他的手，然后揪着他沾血的衣领，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在惩罚我？”
祝行川笑了，“所以下次不要再把我扔在一边不管。”
“不要把别人排在我前面，姐姐。”
这话说的丝毫不含蓄。
向锦听懂了。
他在意她先去救了着火的书，在意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的伤势，而是去帮了萧池。
其实不过是孩子心性地争宠闹别扭罢了。
但他这别扭也闹得太厉害了。
闹到任由伤势扩大，那未来会闹到杀人吗？还真说不准。
向锦一阵头痛。
系统说的对，都是惯出来的，是她活该。
向锦揪他衣领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手指捏紧，又放开。
她疲惫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继续用拙劣的手法给他缝伤口。
孩子早就长歪了，这个认知让向锦忍不住地难过。
最难过的是，这一世才15岁的祝行川，究竟是经历了怎样苦难的人生，才养出了这种扭曲的性格。
她可以接受原著中被祝随这种变态教育后的祝行川阴暗复杂厌世冷漠，却很难接受15岁就被她从斗兽场救出来，朝夕相处，精心照顾的少年却似乎和原著中一样扭曲阴狠。
或许是因为有期待，所以才会失望，并且心疼。
她竟然心疼。
果然活该。
能怎么办呢，又不能扔掉不管了。
唉。
向锦忍着难受缝针，在心底又叹了一声。
慢慢教育着掰正吧。
祝行川是天生魔物，但不是天生坏种。
向锦想到系统资料中有关他的生平：
【祝行川恍惚之下，认可了人间的灾祸确实因他产生，毕竟世间只剩他这么一个天生魔物，也只有他一个魔王。
他能去管理约束魔修，却不管不顾，所以他和魔修们一样有罪。】
他能管，却不管，所以他也有罪。
虽然今天有种被祝行川背刺的感觉。
但她依旧觉得会有这样心理的人不是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
系统悄悄递了张纸条给向锦。
她打开看——
“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向锦。完成任务就可以。”
她知道的。
她当然是知道的。
没有打工人会想要加班去做工作之外的事情。
但是，
向锦用大拇指蹭掉祝行川胳膊边缘已经干涸的一滴血迹。
但是，
这是个她从看书起就很有好感的活生生的少年。
不单纯是简单的工作。
真的很草。
她在照顾祝行川这件事上，躺不平也摆不烂。
她活该的。
祝行川这伤是为她受的。
想要她记住自己为她受的伤，要她记住是因为她一直关注着萧池才会导致这伤越拖越严重，要她记住针穿过皮肉的触感。
要她永远只看着他。
如果不是祝行川挡下攻击，那么就该是她的胸膛迎上这一刀，然后从肩膀砍到腹部，内脏说不定要流一地。
向锦咬牙。
该死的黑衣人！
向锦把伤处理完毕，包扎好，站起身。
萧池一直在研究她写下的那些符，见她终于站起来，便也立刻跟上去，“教教我吧教教我吧，我也想学。”
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先等会儿。”
向锦忽视了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径直向那倒下的黑衣人走去，试图想个办法把黑衣人捆起来然后弄醒问清楚事情经过。
“怎么了？要处理尸体吗？我来就行。”
萧池一直跟着她，主动揽下了活。
……
尸体
……
向锦愣了愣。
她定住脚步，没再往前走。
凝神观察了一会儿。
啊，
七窍流血。
死了。
她原以为是那道符有一定的攻击力，将人击倒，从而昏迷不醒。
竟然是死了吗。
被她杀死的？
好不真实，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向锦身形晃了晃。
嗯，她杀人了。
祝行川及时出现在身后将她扶住。
向锦抓着他的衣袖，紧紧攥在手心，给自己找一点支撑。
偏开头没再去看尸体。
她狠了狠心。
这人破窗而入的那一刀是奔着取她性命来的。
被她杀死也是因果循环。
是失手杀人，自我防卫。
她没错。
向锦不停地在脑中催眠说服自己。
她摩挲着手指，指尖好像有擦不掉的血。
这是修仙界，不是法治社会，杀人和被杀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可以入乡随俗。
在这里杀人并不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即使在现代，判的严重一些，这也只是防卫过当。
向锦逐渐冷静下来，找着合适的理由，让自己融入这个疯掉的世界。
系统焦急的机械音如同空谷足音，在她脑中响起——
“清醒一点，向锦，这人不是你杀的，你没有杀人。”
疯狂跳动，几欲闯出胸膛的心脏瞬间被安抚下来。
向锦终于喘出一口气。
“真的吗，统哥。”
啊，
是吗，
她还保有现代公民的意志。
系统的监控程序中向她回放着来这个修仙界第一天的画面，
【统哥，你要好好管着我。】
【我看过一部穿越剧，女主穿越到古代，被严苛的封建制度逼疯、被吃人的封建王朝同化，丧失了自己作为现代人的意志。我要在修仙界呆上百年，看完祝行川的经历，我有点害怕了。】
系统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自己是否会被祝行川毁掉，它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
“我在管着你呢，向锦，不用担心，你不会被修仙界同化。”
这是它进入系统局穿书部门后的第一个任务。
在今天之前，它从没有怀疑过上层派发任务的合理性。
但现在，它对系统局产生了质疑。
“向锦，我会时时刻刻提醒你的来路。”
系统安抚着她，也安抚自己。
“别怕。”
它真切地和向锦站在了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