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二选其一（1/1）

心中的仙子愿意让自己以字称呼，世子一个激动声音都在发颤：“荧。”旋即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但眼下看来荧并不在意。

荧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世子与她往常所见男子都不一样，一颗赤子之心几乎捧在了她面前，莽撞直白，炽热真诚，烧得人脸热。可她远道而来，不仅仅是来谈情说爱的。

“世子可知，我为何而来？”

“父王与我讲过一些，提前加冠是为了让我能够早些……迎娶你。”

“背后深意，世子可明白？”

“宁陵、墨川、望冬三国停战协议签的是二十年，如今北边望冬国修养已足，厉兵秣马。上面非常需要作为边境的宁陵和墨川协同一体，共同抗敌。”

荧见世子对答如流，心中赞赏，倒也不全是莽撞之辈，对局势还是看得清楚明白。

“诚然，你我二人便是联合的纽带。但我私心里不愿随便许人潦草一生，所以这次是求了我父王才出来看看你。”

“你对外是……养在深闺？那绝云间上？”世子脑袋一转，也明白了过来，“抱歉，我往后定守口如瓶。”

“私下无妨。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修仙者。既然如此，你也应当知晓，我不会被困在宫墙之内。”

“我不会的！”世子已然清楚荧说这些是何用意，他有些急切地证明自己。

身为一国公主和世子，他们不可能背弃婚约而导致两国盟约的撕毁。作为共御外敌的誓言纽带，无论欢喜与否都注定了此生不可分离。所以，荧在谈判，她抛出自己的试探和条件来考验、来询问，最起码也求一个相敬如宾，互不干扰的未来。

“我向来认为，和亲是女子的磨难，国家邦交要依靠女子的牺牲来换取安定是最无能的表现。但这是父辈以及唐楚二国定下的，那时你我皆弱，无法违抗。”世子目光灼灼，直视荧，“后来，我有能力了，一直在寻找维持盟约又能解除婚约的方法，但最终遇到了你，我想，这婚约也挺好的。”

荧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提了一点，世子就已经一股脑的剖白了心意，这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谈判应当是进退得宜，有商有量的，而不像现在这样直白陈情，近乎告白。

预想中的约法三章好像完全提不出来，看眼前人发亮的眼睛，似乎说什么都会答应。

这毛头小子。

荧忽然起身，扔下一句“失陪”就快步走进屏风之后。她躲开世子炙热的目光，拍拍自己的脸颊。

屏风之后的留云不甚理解，摸了摸荧发红的脸颊，关切道：“脸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姑姑！”屏风离世子并不太远，荧生怕被世子听见，又着急又羞怯，“你快别说了。”

“你先前拟下的章程呢？为何还不提及？”留云瞧见她这心软躲闪的目光，醍醐灌顶，“哦~这才见了几回，你就心软了？”

荧有些犹豫：“姑姑，我觉得他挺好的。”

留云摇头：“男人，嘴上说得漂亮，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心了。若是他娶了你只为婚约，丝毫不尊重爱护你，倒不如现在就让我带你回奥藏山去。这红尘不过也罢。”

要不是因为荧天资极高，留云才不会答应钟离的要求前来教导，还在尘世停留十数年。

“你的心境已经超过常人一大截，即便是在山里清修，不再经历劫数，也不过是放缓一些提升的速度，并不会影响最终的成就。你再想想？”

面对留云的苦口婆心，荧还是拒绝了：“再等等吧，我的责任还没有完成。”

留云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但还是从袖中取出拟好的婚后章程递给荧。荧不再犹豫，接过。

“荧……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见荧终于从屏风后走出，世子赶忙道歉。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和荧在一起的渴望使他焦灼，急切到失了礼数。他本不该这样冒失和热切，那种被震慑住心神的感觉很不正常，说是一见钟情太浅薄，倒像是……生离死别，好久不见。

“还好。关于你我婚姻我有些要求，已经一一记录在这巾帛之上，若是并无不妥，我不日便会向宁陵传信，与你完婚。”

世子接过，展开，见一手好字，锋利处潇洒，回环处圆润，可见其人既有风骨不折，亦有世故之理。

“一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可越界干扰。二曰：举止自专，言语自由，不可束缚打压。三曰：情意未生，不得强制，不得以子嗣为借口相逼迫。”世子随意念了几条，细细扫下去只觉处处有理。

“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嘛，很简单。”

荧瞧着他干脆在巾帛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有些怔然。

世子并不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要求是一个女子向这个时代艰难寻求的公平。母亲没有告诉他女子的不幸，身边没有人向他展现女子的不幸，他从温迪和钟离处学到的圣贤之道让他与这个时代从根本上有些格格不入。

见荧垂眸望着自己签署的名字，世子有些忐忑：“怎么了？”

荧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总觉得你不该叫这个名字，你有字了吗？”

世子给她的感觉也很特别，仿佛前世有过一段刻骨缘分，所以今生仍然念念不忘。

世子没有发现荧的异常，认真答道：“父王和先生赐字不同，我还没有定下来用哪一个，刚好，荧可以帮我定夺一番。一字怀民，愿我心怀百姓；一字魈，望我历经苦难而涅槃。荧认为哪一个更好呢？”

荧没有听到自己冥冥中想听的名字，有些失落，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有个名字就在嘴边，她想呼唤可是脑海中却迷雾一片。

“先生是恩师，但于父母而言，还是暂且放后吧。”

她提出的建议很是中肯，世子也赞成地点点头：“那我回去便和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