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访（1/1）

两人分开后，一上车随月升就把龚舟的备注改成了“劈叉的船”。

这辆车被发现了，随月升打算换成江达威的马自达，路上想起他给假洋鬼子新取的外号，乐得不行，太贴切了，他怎么这么有才！

心情不错的走进医院，却发现江达威不在病房。他询问护士，被告知护工推着他出去散步了。

医院这么大，随月升懒得出去找，他琢磨着明天去租车行租车算了，一天换一辆不容易被发现。

这一天过得心惊胆战的，跟谍战片一样，随月升心力交瘁，回到家倒头就睡。而另一头的龚舟正在翻着他的朋友圈。

全是关于心理学知识的科普，没有任何日常生活动态，找不到一张自拍照，一看就是工作号。

看来要和他成为朋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第二天，太阳巨大，一大早手机上就收到高温橙色预警信息，随月升吹着空调赖在被窝里不肯出门。

开完早会龚舟从窗户望出去，槐树下面空空如也，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的失落。

摸排走访是一件很枯燥的事，遇上大热天，只会枯燥加烦躁。

整个牛栏村分为北街和南街，共有两百多栋自建房，原本都是两三层的楼房后来又违规加盖到五六层的。因为房租低廉，在此租住的大都是建筑工、临时工等底层劳动人民。人数众多、人员复杂、流动性大是主要的特点。

龚舟和陶小图负责走访北街的群众，白天房客大都出去工作了，只剩下收租的房东在家。

在爬上爬下走访了50多个房东后，两人终于得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一个60多岁的老大爷指着照片说，这个男人他见过，不是这里的租户，但来过这里几次，有一次他上楼打扫过道的卫生，从半开的门缝里看见他和自己的租户坐在一起喝酒。

“您有这个租户的照片吗？能不能跟我们仔细说说您的这个租户。”龚舟问。

大爷很热心的回答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没有他的照片，只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说完麻利的去书桌的抽屉里把身份证复印件找了出来。

“他叫罗国辉，在这里住了六七年了，我听别人叫他罗三娃，可能是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他平时在工地上做架子工，性格比较内向，五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平常也不怎么和周边的人来往，你们给我看的那个人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龚舟问：“他平时几点回家？”

“大多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不过他最近不会回来，你们要是想找他得去医院。”

“医院？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二十多米高的架子上摔了下来。还好他命大没摔死，就是脊椎受伤比较严重，不知道会不会瘫痪。”

“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

“知道啊，在市一医院。”

龚舟谢过大爷，和陶小图马不停蹄地赶往市一医院。

经过医院旁边的水果店时，龚舟停下车精心挑选了一个果篮带上去。

罗国辉和身份证上长得一模一样，进到病房龚舟一眼就认出了他。但罗国辉显然不认为他们是来找他的，看了他俩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龚舟走到他的病床前，亮出证件，他的瞳孔骤然睁大，龚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恐惧。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民警，请问您是罗国辉先生吗？”龚舟俯身问他。

“你们有什么事？”罗国辉没有正面回答，他显得很谨慎，一边说话的同时一只手悄悄地伸向了呼叫铃。

龚舟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拿下来。他有些疑惑，

罗国辉怎么会畏惧他们的身份。

“您别怕。”龚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我们就是过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罗国辉忽然激动起来，嘶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警察和他们是一伙的，别再来了，我不会妥协的。你们这群杂碎，以后会遭报应的。”

一伙？和谁一伙？他们又是谁？龚舟压下心中的疑惑，赶紧安抚他：“您别激动，我们没其他意思，就是来找您了解一下您的朋友段沛华的一些情况。”

“段沛华？你们找他干什么？难道你们连他也要一起搞？”罗国辉双手用尽全力推搡龚舟，尖叫道：“你们这些渣渣，给我滚出去。有本事弄死我，少他妈去找他麻烦。”

他的尖叫很快引来了护士，同病房的病友也纷纷向他俩投来鄙视的眼光。很显然，在这之前在这间病房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大家对他俩警察的身份失去了好感。

龚舟不想让护士为难，表示明天再来拜访。

待他俩离开后，门口走廊的连排椅上，一个戴着口罩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俩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陶小图边走边问：“头儿，我们就这么走了么，时间这么紧，真要等到明天？”

龚舟搭着他的肩膀，大力揉搓他的头，说：“难道你刚才没看出来吗，这个罗国辉和段沛华交情很好，不然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而且他对我们的身份很反感，觉得我们和别人是一丘之貉，你现在问他他也不会老实回答。”

“一丘之貉，和谁？”陶小图问。

“我怎么知道是谁。不过以他刚才所说，他口中的“他们”之前应该来过这儿，我们找护士问问不就知道了。”

两人紧接着去了护士站，知道两人的来意后，值班护士把知道的关于罗国辉的情况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原来罗国辉从工地上被救护车送过来以后，工地的包工头一直不露面。罗国辉无奈报了警，警方出面把项目部经理黄雄安、包工头王虎叫到一起，组织三方在病房中协商解决此事。黄雄安爽快地提出愿承担30万的赔偿款，但作为主要责任人的王虎反而只愿赔偿20万。罗国辉自是不满意，要求双方承担所有的医疗费外加100万的赔偿。王虎不同意，以上厕所的理由离开病房，偷偷出了医院，再后来就没了踪迹。黄雄安见作为主要责任人的王虎都跑了，也不愿再担责，事情就这么一天天拖了下来。

“可怜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大老远从老家赶过来，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天天为了他的事东奔西走。听说她先是去找了项目部，项目部的人不搭理她，她只能去安监局报案。报案的第二天，有个自称是警察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是让她去派出所和项目部负责人协商赔偿的事，结果老太太人出去了就没回来。”

提到这些事，值班护士都忍不住唏嘘，实在是太惨了。

“现在还没找到人吗？”龚舟问。

“没呢。项目部的那个经理说从来就没组织过什么协商。”

龚舟仔细斟酌了护士的话，问她：“你说老太太什么都不懂，那她怎么想到要去安监局报案的？”

“老太太是不懂，可他儿子的朋友懂啊。说真的，他儿子朋友那样的人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了，不但给他垫付了20多万的医疗费，还成天帮着老太太忙东忙西。三天两头就给他带吃的来，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他了，往病房的方向去了。”

陶小图马上掏出手机给她看，“您看看是这个人吗？”

“嗯，对，就是他。”护士非常肯定的回答。

遭了，龚舟拔腿往回赶，陶小图腿短，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待两人赶到，为时已晚。

妈的，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溜了！龚舟懊恼得很，垂头抵在墙上，想踢墙壁两脚发泄一下，脚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算了，这鞋姑姑花半个月工资给他买的呢，踢痛了肉疼，踢坏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