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怨灵母胎（1/1）

“冯校长，你要去哪里？”

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冯慧的身体完全僵住，这声音，是，是秦朔的！可是他面前，秦朔分明在自己口诀的作用下痛苦地哀嚎着，那后面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撞到的身体，又是谁的，是唐浅的吗？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彻骨的寒意袭来？

冯慧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身后再没有声音传来，可是那身体接触的实感依旧存在。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理智告诉她，如果回头，就会和恐怖片里那些剧情杀一样，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体如至冰窖。

两只苍白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冯慧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眼角余光扫见那两只手缓缓地从自己的肩膀上下滑，搭在自己的胸前。

随后，一个“人”贴了上来。冯慧几乎一个趔趄，但她的身体依旧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那双手的主人缓缓捏起她的衣服……不，捏起她胸前所绣的青鸟图案，狠狠地攥在手里。

锥心的痛苦在瞬间传来。

“冯校长，这一场戏可还满意？”

恍惚间，冯慧忽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她的思绪终于安定下来。胸前的那两只手不见了，那具身体，也不见了。此时她浑身为冷汗浸湿，先前那种痛苦，恍如真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

她抬起头，却见唐浅双手环抱，懒洋洋地依靠在不远处的一颗竹子上。天色太暗，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但那一定是种戏谑的表情。

自一开始，主动权就彻底丧失了。

深吸一口气之后，冯慧是彻底看开了，她收拾好心情，语气平静：“是我输了，我认。”

“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唐浅望着她，缓缓勾起嘴角，右手拍了拍秦朔的脑袋，道，“去，拿把铲子来给冯校长。”

秦朔乖巧地点点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冯慧攥了攥拳头，松开，又攥紧，咬牙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唐浅并未立即作答，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依旧深沉的夜色，随后道：“冯校长，你想用林海芝留给你的一道镇压之法，靠活祭7人来稳定风水，解决秦朔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是么？”

冯慧沉默了。

唐浅继续说：“林海芝想必也告诉你，要解决自己造下的孽，你们一家今后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现在算算，林海芝本人，章老师，再加上收到夏令营通知的那4位学生家长，你的计划，还真是功败垂成了。”

黑夜中，冯慧似乎放弃了挣扎，幽幽叹了口气，道：“用你们的话来说，万事皆有因果。这事的源头，不在校园霸凌，也不在秦朔，而在我。”

“不。”唐浅却反驳了她的话，“意外只是悲剧的推手，悲剧的背后，往往有纠缠不清的因素。”

冯慧愣住了。

“唐浅哥哥，我找到了！”秦朔有些兴奋，一路小跑过来，咣当就把铲子丢地上了，也不知道这小鬼是不是故意的，铲子拍在了一旁照明的道路灯上。冯慧被这一响吓了个哆嗦，定睛一看躺在她面前的那把铲子。

“挖吧。”唐浅说着，蹲下来，双手蒙住秦朔的眼睛。

冯慧默然，认命捡起那把铲子，这工作，她已经做过七次了。

第一具是一名女生，扎着马尾辫，指甲缝里有死死抓着泥地抠下来的土块。

第二具是一名男生，白白净净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头部有淤青。

第三具也是一名男生，个子很高，死不瞑目，看上和秦朔年纪差不多，但已经有一米七多的样子，手被硬生生扭断了。

第四具是一名女生，没有挣扎的痕迹。

他们双目圆睁，在寂静的竹林里，观察着一切罪恶。

“为……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腐烂？”冯慧害怕了，她作案的间隔很长，按理说，这些人早该腐烂了才对。

唐浅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道：“继续。”

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间一片湿热，每有一人被挖出来，秦朔就会不自觉流下眼泪。

第五人是章老师，衣服破破烂烂的，双手的指甲全部向外掀开，头顶有被拖拽留下的伤痕。

“不……不可能，明明在这里，我记得明明在这里！”

冯慧的心情渐渐恐慌起来，林海芝呢，秦朔呢？她分明记得自己将这两人埋在竹林的位置，可是那地方不管挖多久，始终没有发现林海芝和秦朔的踪影，莫说是躯体，就连一点点痕迹都找不到。

她发了疯一样拼命铲着土，但这都是无用功，无论往哪里挖，挖了多久，这地里，从来就没有林海芝和秦朔两人。

此时夜色已经有了消退的迹象，漆黑的夜空慢慢染成深蓝色。

“你做了什么！”她有些癫狂了，看到在一旁蹲着的唐浅，歇斯底里地冲过来，“你想害我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想帮我解决这件事情！”

她手里举着铲子，就要冲唐浅拍下来。

却无须唐浅反应，秦朔动了动脑袋，伸出小手，那成年人全力一下拍击，竟然被秦朔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甚至于根本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不，还是有的，冯慧被反作用力震得浑身一颤，双手一下子脱力了。

“冯校长，您胆识的确过人。”唐浅一声轻叹，“只是，外行人始终是外行人。你当真没有发现，自你杀了林海芝起，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可能善了了吗？你没有想过，你的计划里明明只有七人，那么，午夜时分，校门大开，进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冯慧怔住了。

“那，那不是普通的怨灵吗？是秦朔分化出来的！”冯慧喃喃着，这才意识到什么，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朔，“你骗我？”

“没错，他们并不是死者。而因为林海芝留给你的口诀，你学会了暂时控制怨灵的方法，所以怨灵在三楼堵住我，怨灵指引那位煎饼摊摊主，都是你一手操纵的。你却没想到，有没有可能这都是一场戏。”

唐浅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你觉得，一个能分化那么多怨灵的鬼，是你一个外行人靠一点口诀就能控制得了的么？若果真如此，我们这些人早就可以当部队使用了。”

在冯慧越发惨白的脸色中，唐浅微笑，毫不掩饰恶意，继续破防。

“他们不是死者，他们却出自死者，就像是死者的孩子一样。但活人与死者，孩子都需要在母胎内孕育，你觉得，这些怨灵的母胎，是谁呢？”

唐浅一脸恶意的微笑，冯慧只觉得惊恐，身体不住地往后缩，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什么力量拽住了自己的四肢，她的两只脚紧紧地固定在地上，双腿绷直，双手举过头顶，背部像被什么东西顶着一样，双手背着撑地，肚子突出，整个人弯成一个反着的弓形。

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不待冯慧骇然出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爬行，而且，是在向上爬行。

自她的嘴中，如先前一样的黑发弥漫出来，很快，漆黑的头发仿佛有什么力支撑，在空空中挥舞着，一只煞白的手攀住冯慧的下巴，随后又一只手顶住上面，两只手毫不留情地发力。

冯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被掰断，但她没有因此死去，甚至没有同感，接着，那双手慢慢地从冯慧的嘴中出来，随后，一张青紫色的脸出现在唐浅眼中，只是那脸并没有在意唐浅，反而是180度转了转，瞪着冯慧。

但冯慧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想尖叫，想惊呼，这张脸的主人她认识！

林海芝，消失的林海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