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日的摩挲（1/1）

夏日的夜晚虽然残留着白昼的热气，但是休息的人们不觉着这份酷暑的难熬，露天大坝上围坐一圈，享受泉水的滋润，酸甜苦辣的生活到这里就是闲话两句，众人全当作娱乐，一杯陈茶下肚昔日的过往变成舌尖的苦涩，心头没了余味儿。

三人正式启程，若说方才一路下坡要轻松些，那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起伏像是一条巨龙，踏龙背而上，走到一半真是脚软。

宋照赫见二人有些疲惫，想说点什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知道刚才为什么拉你们走吗？”

程澄摇头，顺便甩掉她脸上的汗珠。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布料像是海绵，慢慢地湿冷起来。

魏青商的长裙里面也是湿热，双腿在交错时才能感受到凉风抚慰。她现在不太在意前因后果，但是为了缓解劳累与沉默她选择摇头。

宋照赫接受两人无声的肯定，便开口讲：“那不是意外，不过是邻村的嫉妒，想要搞臭莲花村。”

“为什么，这样做对他们完全没好处，他们之间更不存在商业竞争，相反，还可能会带动邻村开发建设。”程澄不解，自己想了原因，实在不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宋照赫不急不慢地说：“因为妒忌，妒忌可以让很多坏事变得有理由。”

他从程澄的身上移开视线，远远地看向侧面的山峰，黑夜里，借着月光还能看见山峰的轮廓，起起伏伏也像是他们正在行走的路。

“你认识他们，怎么说他们是坏人呢？”魏青商狐疑地问。

宋照赫久久没有回答，回神后想轻描淡写但是程澄剔透的眼将他嘴边的谎言识破似的，叫他紧闭双唇。

“算了，这个问题后面再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捣乱的，还叫我们提前跑。”

程澄大手一挥，不在乎这个问题似的打断他。

魏青商显得情急，想开口反驳。程澄不动声色地伸出左手点了两下她的手背。魏青商低头一看便不再说话。

“里面有一个熟人，今天这么多人也是因为他们。”

程澄小声说:“嗯，那他们想干嘛。”她边走边踢路边的小石子，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着草茎，笑着给魏青商看。

“想要莲花村背上黑料。”宋照赫冷冷地说，垂眸追随着飞出去的石子，叮当一声，敲响路边的防护栏。

“你看。”程澄轻轻拍宋照赫的手臂，声音模糊不清。

他闻声抬头，见着她和魏青商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正学着吞云吐雾。他悠悠地牵起嘴角，眼神柔了几分，随手抽了一根草和她俩标齐了。

“你们不标准，要像这样。”宋照赫长指缠着细杆游刃有余地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在空中翘起优美的弧度。

魏青商没憋住笑，带着几分打趣地意味儿说：“宋照赫，可以啊，学得太像我举报你。”她装作从腰包里掏出一张黄牌举在宋照赫的面前。

宋照赫只是笑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牙齿，然后散漫地朝着程澄的方向望去，停了几秒，没说话，心中滑过无奈的苦涩，又在两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收回来了。

“选址的问题 。”程澄兀自的跳出几个字。

宋照赫的耳朵一动，不经意间露出梨涡。

他礼貌地询问魏青商是否可以借用她的手机。

“有急事吗，你等一下。”魏青商转移手中的扇子，在裙子的口袋里找了好久。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带了，我帮你问问澄儿。”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不过立马想到了对策，眼中一亮，转身小跑。

宋照赫听见魏青商和程澄的对话，程澄的说出的每个字都掉落在他的心尖上，他在脑中慢慢地重复她说的话。

“给，你要干什么？”魏青商转头，看见已经走上来了的宋照赫她的脚步不免急促地后退一步。

14年的水果牌手机，宋照赫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他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他和程澄的距离太远了。

程澄看在眼里，默然，心里计划着这男的不能留了。两人说说笑笑的，交流过于频繁了，魏青山的人格魅力不得不说是厉害的。

“你们明天不是要走了吗，留一张照片，可以吗？”宋照赫语气低缓，透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程澄心里想：真的假的，你上次的那帮小弟我还没有忘记哦！

心里这么想的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知为何她见着宋照赫眼中有一丝得逞的笑。看着吧，魏青商，你的烂桃花，还好要走了 ，不然我还搞不定。

程澄和魏青商站在一起，牵强地挤出一个表情，但是原本站在魏青商旁边的宋照赫换了位置，程澄打量了两眼他的长手臂，再眨眼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这小弟弟玩纯情那套吗，怎么还不敢站在一起呢，算了，我帮一帮吧，好歹让人家以后没遗憾了。”程澄暗暗地想，脚已经开始动起来了，她瞥了一眼魏青商的位置刚准备动时身旁的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没用力，但是还是感受到一丝压迫。

“别乱动，马上就照了。”宋照赫声音不大，但是尾音拉长，听者总感觉古怪。程澄一愣，僵直地站好。

“你个傻灯儿，我是要帮你，算了，没缘分你们俩。”程澄心想并幽怨的望向宋照赫。

那人全然不顾，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眉间埋了一层冷霜，抬首间瞬间消失，再深深地看向程澄。她的痣淡了，宋照赫确认的想。

“怎么了？”程澄不自然地歪头问。他不会有读心术吧，她有点慌张，表面还算镇定。

宋照赫有些犯难，抿唇思索，过了一会他说：“那方便你把照片发给我吗，彩信就行。”

程澄想来一会觉着没什么点点头。

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算是长途中的消遣，指尖被草色染湿，指纹的一圈又一圈像井中被投石的涟漪，直至耳边再无虫鸣。

宋照赫推门走进自己的家，逼仄的房间，一厅一卫，灰色的墙壁，灰色的地板，简单的家具。他扣上门锁，在黑暗中走进那张单薄的书桌，长手按下松松垮垮的按钮 。

灰黄的灯光照亮一个角落，四周的阴影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他该是黑暗中的怎么妄想靠近光亮。于是，他遵从内心关了台灯。

月落，难眠的后半夜让他再次摩挲心头的酸涩。

一串数字在脑中重现，他轻笑了一下，闭了眼。

他的床挨着书桌，指尖研磨着的黏腻草茎，清香的莲花，冰凉的池水，呼救，询问都在他的脑中一一重现......

“放过她吧，她都不记得了。”

有些许回音的声音像是宋照赫对莫名的到访者谈话，冷冷的，却带着不甘和深深的落寞。

“你真的习惯黑暗了吗？”

他常常觉得黑暗会给他踏实的感觉，陌生和不可知的危险才是属于他的。

宋照赫沉默，他摩挲指尖，细嗅淡淡的草香，内心翻涌，脑中的混乱却平息，他睁开幽暗的眼，起身打开台灯。

“就这一次。”

他看着附在灯壁上的小青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