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实比梦魇更残酷（1/1）

“不要……不要碰我！”黑夜中，28岁的欣欣直直地从地铺上坐了起来，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而她的老公，在边上均匀地平稳地打着呼噜。“啊，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是梦，好真实啊！”这太诡异了吧，欣欣想着，一定是因为把现实打碎了，做进梦里了。

如今已经是世界末日开始的第三年了，每一天人们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和黑暗中。欣欣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

夜幕黑漆漆的，月亮红红得挂在天上，几只变异的巨大蝙蝠飞过，一瞬间连月亮的红光都被挡住了刹那。等红红的月亮再露出来，马上又被乌云笼罩住了，又是一片漆黑，像极了欣欣初三经历的那场超强台风的夜晚。

当年欣欣读初三，偶遇了罕见的超强台风“黑马”，“黑马”的威力远远超过了气象预报的描述，让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欣欣在医务室救助低血糖晕倒的同学马博文时，亲眼目睹了同桌吴好好被天花板上掉下的电风扇砸成重伤。

这件事导致欣欣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成年以后还反反复复做稀奇古怪的噩梦。梦里她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送同学去医务室，从而免遭被掉落的老电风扇砸伤的厄运。在欣欣心里，冬梅就是当时那个罪魁祸首，因为她在极端恶劣的天气情况下，还逼迫同学们过来上课。虽然成年后的欣欣知道那是学校的规定，和班主任冬梅也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梦中，冬梅总是被妖魔化了，成了那个给大家发放命运之“鼓”的恶人。

不知窗外哪只不知名的怪鸟深更半夜还不睡觉，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嘶鸣声。欣欣收回思绪，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公陆飞，内心涌起了一阵嫉妒。“真是什么样糟糕的生活环境你都能睡得着！还能打得了呼噜！”

陆飞在末日前是做程序员的，扛得住996的生活。末日之后也依然拥有超好的心态，即便是每天白天辛苦出门打丧尸、捕捉变异兽带回家吃，晚上也能很安心舒服地睡着，调整好状态。

和欣欣、陆飞一起生活的，还有欣欣的父母，这套避难所是欣欣和陆飞的婚房。末日到来那天，是欣欣二十五岁的生日，也是新房乔迁的当天。一家四口欢天喜地地抱着宠物犬辛巴，来看新房，欣欣还邀请父母、爱宠在新房里住一晚。没想到当晚，整个世界突发变故，欣欣初中时的“黑马”风暴仿佛修整了整整十年，然后选择了在2035年12月22日，欣欣25岁生日这天，来了一次热烈的末日派对！

在一家人进入梦乡之际，整个世界开始飘起了鲜红色的絮状物，天空中星河斗转、极光长时间停留在天空，漫天星辰的亮光已经无惧城市灯火的辉煌，变得刺眼。一些陆地上、海洋中的生物，缓缓升起，在星光中漫步，场面悲壮又浪漫。有一些红色絮状物掉落在了屋顶、车辆上，瞬间就引燃了火灾，火光、星光交相辉映，竟然有旷世之美。但是今夜没有人会拨打火灾报警电话了，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昏迷之中。

第二天醒来，这个世界却和昨夜的美景大相径庭，灰色变成街道的底色，许多房屋被烧毁，许多人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丧尸；有的人却一如昨日，还是平凡的普通人；体质差的人没有熬过沉睡，也没有体力变异成丧尸，再也没醒来；还有部分身体机能优异的人成为了第一批觉醒的异能者！

欣欣一家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没有任何一个人变成丧尸。而他们的小狗辛巴，因为十二岁的高龄，没能熬过末日起始之夜，在欣欣的怀里再也没醒来，此外，凭借他们一家人都是踏实本分，平日里从来没有中过奖的体质，这次也没有例外，欣欣一家，无一觉醒任何异能。只有小狗的尸体，忽然之间幻化成无数粉色的花瓣，旋转着飘出了窗外，又慢慢消失不见了。欣欣惊慌失措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把最后一片花瓣攥进了手心。

在末日里，活着已经不易，有的家庭夫妻一方变成了丧尸，亲口将自己原先的爱人、伴侣咬死吞食；有的孩子变成丧尸，母亲一边失声痛哭，一边任由自己的孩子撕咬自己的血肉；有的宠物变成了丧尸，啃食主人，或惨遭主人屠杀。

对于欣欣一家来说，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巨大的考验，甚至没有任何留给他们伤心和绝望的时间。

欣欣原本一毕业就考入了一个政府单位的闲差，本来指望着这辈子就一杯茶一张报干到退休，没想到末日来临，政府派遣所有公职人员加班加点做志愿者，除了孕妇和哺乳期妇女，所有的公职人员都要加入到打丧尸、捕捉变异兽、登记民众信息，甚至追捕恶意滋事的变异者的任务中。本就在末日开启当晚痛失爱犬，又身娇体弱，又没有觉醒任何异能的欣欣，终于在无法负重的工作任务中累到晕倒了，并换上了轻度抑郁症，实在干不动工作的她，只能辞职保命，回家休养。

但欣欣的辞职，对于末世里的一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欣欣所处的是个闲差，但好歹是政府在编人员。在这样的末世里，欣欣的铁饭碗，意味着一家四口的家庭，能多吃一口饱饭。

对于欣欣的辞职，阿明只能用愤恨的叹息来回应——这个身体娇弱的女儿，真是靠不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无法成为家庭的依靠！但是内心里，阿明又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看她受苦，也无能为力。看来女婿才是家庭的未来仰仗，阿明想到自己优异的女婿，心里放松了点，必须得多点筹谋，才能将这个家撑下去！

欣欣的爸爸阿明在末日之前是T市的保密局局长，但是末日却是无人意料到的，所以政府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连阿明也没能通过职务之便，提前预知。但末日之后，虽然阿明是普通人，也依仗着自己原先的人脉和资历，手下指挥了一群异能者，忙碌于T市的重建和改造工程，这也直接保障了一家人的生存问题。欣欣的妈妈丽丽在末日之前就退休在家了，目前成为了欣欣家庭中的大管家，在家里统筹着物资分配，计算着家里的资源补给。欣欣的老公——通讯工程师陆飞，末日之前在五百强企业做程序员，现在也没法去S市上班了，在阿明的引荐下，回到T市，在T市政府做通讯方面的政府工作。

今天是末日第三年里平凡的一个周六，一大早，欣欣的母亲早早起床搞家里的卫生，最近时不时就会刮沙尘暴，末日前干净清爽的T市，现在就和当年沙尘暴最严重时的B市一样，整天灰扑扑的，要不是资源不足，欣欣真恨不得在家里也带上口罩，末日之后，她就常常咳嗽不停，根本无法控制住了。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来！感谢领导通知！”一大早，阿明就接到了单位电话，周末的加班从早晨6点就开始了。“陆飞！丽丽！你们和我一起去一下！欣欣留在家看家！”阿明接完电话就急急忙忙叫上女婿和妻子。

“爸爸，怎么了？”欣欣从来都轮不到参与家里的重要事宜，因为阿明太宠溺女儿，所以即便是世态如今已经变成末日，阿明还是习惯性的凡事都挡在女儿身前。但是一般这种时候，一定是阿明需要帮忙，所以叫上了妻子和女婿，看来事情有点棘手，但手无缚鸡之力欣欣依然轮不到插手。

“放心吧欣欣，是好事儿。今天政府农业基地又有一批没达标的农产品今天会处理掉，农业局方局长让我们赶紧去搬一些拿回家。”阿明一边快速地回答，一边拉起丽丽，还催促女婿赶快出发。“陆飞快点，早点去还能捡一些好的。”

农业局的方局长是阿明的高中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农业局在末日里绝对是个肥差，掌管农业物资的分配，加之方局长看中阿明保密局局长的重要性，常常在农产品有富裕的时候，照顾和拉拢阿明。

末日之前应该是没人看得上那些不新鲜、被虫蛀了大半的蔬菜的吧，但现在，却也是一笔重要的物资。此外，末日后生产出来的农产品常常存在着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比如基因突变，有时甚至存在着新型的不为人知的病毒。所以一部分瑕疵蔬果，会被政府要求扔掉，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实际上，总有大批民众守在农业基地门口，抢夺被扔掉的蔬菜。饭都吃不饱了，谁还管食物有没有问题？

其实在末日初期，老百姓们大多对这些新型农产品持观望态度，在农业基地第一次向公众出售瓜果蔬菜的时候，只有家中存货弹尽粮绝的一些人愿意冒险一试。

但是现在已经是末日第三年了，几乎没有人的家中还能剩下末日之前的食物了。当然，也有人用末日之前的种子尝试种植农产品，但因为环境变化，自家种植出来的农产品同样也存在着变异的可能，而且产量极低，根本无法供给。

对于民众抢夺瓜果蔬菜的事情，政府实际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农业基地只保证把瑕疵蔬菜扔掉，禁止售卖给民众，却没有禁止大家抢夺免费的问题蔬菜。

“可能是政府也实在没钱安置那些快饿死的人了？”阿明后来也和家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也有可能是为了拿那些人做为自愿的生物研究本体！”陆飞说。

“这种话以后就烂在肚子里，不可随意在外乱说！”阿明制止了陆飞的猜想。

陆飞撇撇嘴，老丈人就是太一本正经，自己家讲讲，有什么关系嘛。

所以，即便现在欣欣一家听到农产品是不达标的，也没有太在意。现在，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先拿到手，也可以再做斟酌和挑选。再说方局长都已经给他们家开后门了，让他们先去捡些好点的，应该也没事。

但，既然他们都准备出门了……

那，真是太好了！

欣欣迫不及待地回房间了，慢慢摊开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