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若，便从了我（1/1）
幽深的庭院里慢慢传出悠扬的琴音，绯红身影走入院中。
成片的蓝紫色花雾在头顶上方绽放着，宛若一幅精心描绘的画作，深处的一棵树下，象牙色衣衫的男子坐于那，闭目忘我地弹琴。
墨萤赤足缓慢走近，她不作声，听着那醉人的琴音，盘膝坐在了男子的对面，一双凤眸带着复杂的意味望着他。
那张绝美令人心颤的容颜很是平静，似是知道有人靠近，他睁开眼，潭水般的眼眸好似令人一不留神便会深陷其中。
他并没有停止弹奏，与她对望着，眼眸中却带着笑意。
一曲作罢，云以才将双手从琴上移开，浅笑，道：“回来了？”
“你知道我会回来？”
“自然如此，以你的性子，即便不愿意做的事，为了在乎之人，都会去做。”
如此了解她的心性，墨萤却觉得有些可悲：“你我二人明明是仇敌，可你知道我们的命格捆绑在一起，却表现如此淡然？”
云以的笑意更深了，依旧话语温和地说道：“我从不认为命格与你捆绑一起，是什么不好之事。”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墨萤沉默了，他向来如此，轻飘飘的几句话便会勾动她的心弦。
片刻的静默，一片蓝紫色的花瓣落在了琴弦上，墨萤垂眸，无意识问道：“这是什么花？”
“蓝花楹。”仍旧是轻而柔的话语，“你若喜欢，可在此常住。”
“你……”墨萤想要回嘴，可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既然回来了，便是在遵循叶眠眠的命格，嫁入南府，与南朽翊完成婚约。
可，她从不觉得自己与云以最后会真的因为殉情而死。
似是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云以又道：“你唯有渡劫成功才可恢复真身，重回魔族女尊之位，我也唯有渡劫成功才可飞升上神，现今既然你我是一条船上之人，不如暂且放下前尘之事，好好当个凡人，按照既定的命格走下去。”
“可若渡劫失败呢？”
“你会允许自己失败么？”
他的反问直接将墨萤的话堵死，她确实不会，也确实为了魔族只能如此。
云以望着她，又慢条斯理道：“事已至此，不若，你便从了我吧？”
一阵微风拂过，吹散满天的花瓣，他那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天上最皎洁的月。
望着他，墨萤的脸颊瞬间绯红。
尽管他说得很认真，可墨萤明白，他在调侃她。
因为，这样的话，她也曾和他说过。
那是在极其遥远的年代，久到她还不是魔族女尊，久到那持续几千年的神魔大战还未开始。
彼时，她刚成魔不久，却性子野，脾气不好，仗着有不凡的灵力，到处“为非作歹”。
某日在凡间闲逛时，却看到一只小狐狸误闯禁地，触发了机关，被结界困住。
那是神族为避免魔族妖族危害凡人所设，在当时狐族还未入仙道，便也遭了殃。
墨萤便好心解救，那小狐狸化作人形同她道谢。
那白色的衣衫，银色的长发在墨萤醉醺醺的眼眸中定了格。
“你这模样倒是生得绝美，是我在六界中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多谢姑娘相救，此恩无以言报！”
“报自然是有得报的！”大抵是喝了酒，所以墨萤的胆子大了些，直接抚摸着那银色的长发，一脸痴笑。
她又道：“既然我救了你，不若你便从了我吧？以身相许！”
原以为对方会拒绝，却不想，他笑了笑，道：“让我从了你，也不是不可。你若是能打下一片江山，我便从了你。”
明明是玩笑的话语，可墨萤却莫名听进了心中。
再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小狐狸。
可，却仿佛心中有了些许前进的方向。
那时候，前任魔尊，也就是她的师父突然下落不明，众魔虎视眈眈，觊觎魔尊之位。
于是，她便凭着那一个信念，力战群魔，最终走上了魔族女尊之位。
千年万年的时间如云烟般过去，墨萤早已忘却了小狐狸，也早忘却了那几句玩笑。
却在多年之后，那场神魔大战持续了数千年后，神族突然派了狐族战将前去迎战，而她就在敌方的阵营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银发白衣。
记忆猛的戛然而止，墨萤缓过神来，却见云以已经站起身来。
“母亲原定下月初五迎亲，还望姑娘准时参与。”
“知道了！”
为了避免被对方瞧见失神的窘迫，墨萤躲开了视线。
下月初五。
墨萤在心中默念着，随即站起身来。
事已至此，她便暂且搁下魔尊墨萤之事，好好走完叶眠眠的人生吧。
尽管南夫人对于墨萤回来的事情有些不愉快，可早在之前就已经将南朽翊要娶亲之事宣扬了出去。
现在整个上都都传得沸沸扬扬，她也没有办法毁约，也不想真的违背了亡夫的遗愿。
距离下月初五还有十余天，墨萤带着四季住回了南府侧院，虽有数多名下人对她们依旧抱着敌意，但有大公子南朽翊的吩咐，也不敢怠慢了。
“小姐，这是喜服，您要看看吗？”四季手拿一件红色的衣服，看着坐在镜前梳头的墨萤，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墨萤无奈。
四季哦了一声，又道：“好像听说是之前醉小姐挑选的。”
话音刚落，墨萤啪的放下了梳子。
瞬间反应过来的四季赶紧说道：“我马上让人拿去烧了！那女人留下的东西，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姐！”
“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懂察言观色了？”墨萤戏笑。
“那当然！”四季被一亏，也有些飘飘然。
此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山道上飞驰着，路过茶肆便停了下来。
“二公子，再过不久就到了，不如先停下来休息休息？”车夫对着马车内的人喊了一声。
“不，继续走！”里面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不多时，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帘后是一张俊美的容颜，目若星辰，笑容不羁：“再晚，就赶不上我大哥的婚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