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黑金宫殿的真相（2）（1/1）

正如早已经灰飞烟灭的忽栾云平所说，曾几何时身为神木熙照剥皮所制神书的乔施予幼稚地憧憬着自己可以像自己的造物主那样：拯救世界，救赎所有人。

然而当他用二百年走完当初神木熙照所走的路，串联起那些发生在他的造物主熙照身上的事后，曾经的梦想变成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也扇在百年前神木熙照的脸上。

“怪不得神主温凉曾说生灵可救却不可赎！”乔施予深恶痛绝，“因为他们根本不配得到拯救！”

鹿苑愣住了，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那片满是尸骸的湖畔雪原，非人族狸力用赤条条的白骨双腿奔跑的画面印刻在他的脑子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触目惊心地浮现出来。

当然，与之相对的还有那群西北雪境世家人的笑声，他们嘲讽着求生的意志，唾弃着被他们掌控的生命，把那叫做低贱。

鹿苑的心脏颤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乔施予接下来的话。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狗胆包天？”乔施予的神情已经变化，在没有点起烛火的屋内显得十分可怖。

空心的魔种昭彰愣愣地点头，全然不知云山雾绕的神书《天道浩渺录》这是在说什么。

“狗胆尚可包天，那么人胆呢？”乔施予说着，笑了起来，狭长的凤目弯着却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瞳仁映着点点暗光，是癫狂的暴风雨到来的前兆，“你们有没有想过人们为什么供奉天神？不会真以为是什么虔诚的信仰吧？！”

本就没有眼色的盲眼昭彰如今彻底失去了看眼色的能力，他蹙眉：“不然呢？人们供奉天神不是因为信仰还能是因为什么？”

“——是恐惧，被完完全全的支配，别说反抗的能力，就连忤逆的想法都不曾产生的恐惧；是贪婪，用一些可以接受的代价，用有限的贡品，换取无限希望的贪欲……”

这直白的说法直让昭彰哑口无言。

可一旁的鹿苑却听进了心里去。是啊，莫测的人性如果不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贪婪，又怎么会产生信仰，对天神俯首呢？

就像那群赤裸裸的世家人，倘若非人族掌握着他们的恐惧，支配着他们的贪婪，那湖畔的悲剧还会发生吗？

乔施予望着沉默的鹿苑和昭彰，狭长的凤目寒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可如果有一个神自愿坠落人间，带着累累伤痕……自身难保却竭尽全力照拂着每一个人，对所有悲惨的呼唤有求必应，人们渐渐发现哪怕他有翻天覆地的神力也不会伤害人分毫……被纵容的人心于是生出更加贪婪的欲望！不仅要活命，还要温饱，不仅要温饱，还要子孙绵延，不仅要子孙绵延还要享乐富贵，要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的安稳荣华……可背着十万道天雷的落魄天神，即便想满足一切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有自己艰难的使命，所以，当欲望无法被满足的时候，人们会怎么做？”

反应迟缓的魔种昭彰此刻竟然有些惊悚的感觉，他空空如也的体内，自己养出的良心莫名开始发慌，不禁也思考了起来：

“面对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人类的神明，欲望永远无法满足的人们会做出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