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掌声响起来（1/1）

韩贲从队伍中跨步而出，来到在座的几位教导和贝克拉苏面前。敬了个还算标准的军礼。

“学员，韩贲见过大总教，还有诸位教导！”

包括主考官在内的几位教导都眼前一亮，纷纷从头到脚打量着韩贲。

韩贲是惊澜府现在的名人，来到惊澜府之后搞出了一系列的大事件，带给惊澜府无数死伤的同时，也让许多教导和学员认为其本身带有不祥属性。

虽然如今韩贲又恢复了学员身份，但是经过先前一系列事件以来，韩贲在学员群体中，几乎是被孤立的，白天上课的时候都是整天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主考官和几位教导对半年前的那起事件可是记忆犹新，对惊澜府许多学员与部分教导的惨状还印象深刻。见到韩贲走上前来答题，当即心里的厌恶感就油然而生。

主考官略微思索了下，想出个偏门的题，刁难下韩贲。但是，还没开口，一旁的大总教贝克拉苏却突然出声道：“韩贲，据我所知，你是我们这里所有学员中，唯一真正上过战场的。你与黑黎曼人厮杀过，因此你该获得过勋章。那么你是具有实战经验的。所以你的视角和眼界应该比这里的学员要清楚得多。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高论。”贝克拉苏对着韩贲说完抬手示意韩贲。

但是韩贲却猛然发现，贝克拉苏抬起的右手在放下之时，其食指突然向左做了个指向性的动作。

韩贲一看到这个动作，当即明白贝克拉苏所指的就是德里乌斯所在的地方，因为杂工小院的位置正处在此刻考核之地的那个方向上。

现在，贝克拉苏指向那个方向，就说明这是在提醒自己这场考核与那个杂工小院有关。而自己与贝克拉苏在杂工小院见面，并答应了对方参与其计划。

“难道这场考核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韩贲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

韩贲再看向贝克拉苏，只见贝克拉苏看向自己时，其眨眼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韩贲立刻确定自己所想：这场考核应该就是贝克拉苏在布局。

贝克拉苏对着主考官和几位教导说道：“几位教导，本大总教也听了那么久了，这次的题就让本大总教来出一个？”

“啊，大总教，您出题？”主考官被贝克拉苏突然的要求，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不行么？”贝克拉苏反问道。

“当然行，大总教，您出题，我们听着！”主考官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道。

而下面已经完成考核答题的学员队伍中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学员们贝克拉苏亲自出题考核韩贲，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他们不知道该说韩贲是幸运还是倒霉。毕竟，大总教亲自对一名学员进行出题考核这种机会是少之又少的，至少他们都没见过。

于是，贝克拉苏对着韩贲问道：“学员韩贲，别的本大总教也不想问了，我就让你回答下，你对如今的联军的直观印象是怎样的。或者说你认为，在战场上的圣灵联军，有战斗力么？”

“这……”主考官等几个教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问题也太大和太笼统了，况且去问韩贲这个学员，那么连小队指挥官都不是的韩贲都不具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一旁的吴大脑袋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贝克拉苏，在吴大脑袋看来，贝克拉苏突然亲自出题和问韩贲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反常了。或者说，这种反常是从一开始这位平常事务繁忙的大总教阁下居然会亲自来对一个队的学员进行考核就开始的。

吴大脑袋偷偷打量着贝克拉苏。想从这位大总教阁下的脸上看出些答案来，但是吴大脑袋只看到依旧稳坐的身影以外，并没有察觉出贝克拉苏眼神中蕴含着的期待。

韩贲听到身后学员队伍中再次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韩贲几乎可以猜到他们交头接耳时交流的话，都是些什么内容。不过，身后学员的反应并不能影响自己。现在，韩贲需要说出一个让贝克拉苏能够认可，让其他教导感到震撼的答案。

韩贲低头，思绪穿越了空间，跨越了时间。来到半年前，去到亚格里亚堡。回到那两夜一天时间段之内，经历的血与火，感受的泪与悲。

这个考场，随着韩贲的沉默，顿时安静并沉闷起来，一个无比沉重的问题，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天空之上厚厚的乌云，压在众人头顶，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我对如今圣灵联军的印象，”韩贲终于开口回答道：“是从一支被称为第十九混编师的杂牌部队开始的。”

“也许他们的单兵战斗力很差，而且他们的各种装备还有配置都很低劣。但是，在他们主官的带领下，他们并没有玷他们身为军人这个身份。”

“第十九混编师的全体指战员，虽然没有击溃敌人，但是他们完成了他们身为军人的使命，最终全体战死了。最后他们的部队番号被撤销，所有官兵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阵亡官兵的名录上，他们的家人也不会而拿到一个铜币的抚恤。”

“我是这一切的见证人，我亲眼看着他们一部分一部分和黑黎曼人奋勇拼杀时的壮烈。看到大批大批的士兵倒在血泊，见到成百上千的官兵被砍成两截，被撕成碎片。”

“在亚格里亚堡，我亲身经历了以三千预备队对抗黑黎曼人数万骑兵的守城战斗。”

“严格来说，这个十九混编师是一支战斗力比较差的部队。他们没有术士，没有太多的飞行骑士，连重装骑兵也不过是骑着独角犀牛。而且就那么一个团。”

“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是所有联军部队都达不到的高度。以一个不满编的师，对抗黑黎曼人足足一个整师，整整两夜一天。在当时，没有人选择逃跑，没有人选择转身背对敌人。到了最后，还是当时的师督下了最后的命令，让还幸存的官兵离开的。不过，最终他们都归队了。”

“来惊澜府之后，上了那么些课程之后，接触了不少的资料，又学过一些经典的战例。”

“当我每次看到一些战役和战斗的失利，都是因为某某部队胆小害怕，对敌人过于畏惧而没有自我牺牲的勇气。这才导致种种的失败。我每次就会想到那支部队，那支给了我足够震撼，让我经常怀念，和经常反思的部队。”

“假如，我们的那些联军部队，都能有第十九混编师这样的战斗意志，这样的精神，他们的指挥官都如同第十九混编师的师督一样，坚强且永不退缩的，而不是看到敌人的进攻首先抛下士兵转身而逃的话。也许圣灵大陆的战局就不会是如今这样。”

“我认为，如今的圣灵联军，是一支没有精神，没有灵魂的队伍！”

“也许，你们会认为作为学员的我，并没有这个资格说出这样的评价。”

“你们可以否定我的评价，但是却不能改变如今圣灵大陆各族民众对联军的印象。”

“在他们眼中，圣灵联军早就与失败、失利、无能、等等名词联系在一起。”

“各族民众早就对圣灵联军失去了信心！”

“我想说，这样的军队，还用得着谈战斗力么？”

“我们如今龟缩在不足原来三分之一的土地上的这一结果，不就是联军战斗力的间接体现么？”

韩贲说完了，但是激动的情绪却没有随着回答完毕而平复下来。反而一直在持续。

除贝克拉苏以外的所有人，听到韩贲这大胆的答案，都怔住了。他们没想到，韩贲地回答居然如此尖锐。

“韩贲学员，你胆子可真大啊！”主考官突然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的，我一个学员说这些，确实太过大胆了，但是我也在陈述一个事实！尽管可能这个事实会让许多人听着刺耳。”韩贲针锋相对地回答道。

贝克拉苏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我很欣慰，也为我刚才的亲自出题，而感到值得。因为如今，像这样清醒的话，已经很不容易听到了。或者说，由于麻木而刻意选择性的忽略。”

“我这个大总教的职位，与战区统帅等同。我也算圣灵联军中的一员，但是要说的是，在我们圣灵联军之中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问题一直在困扰和阻止我们获取一场像样的胜利。战局的恶化，让我们的高层没办法在制订各种战略和战术的同时，再对如今的联军进行深入和有效的改革。”

“所以，如今我们还有大陆上的民众们，只能寄希望于你们了，你们这些即将走上战场的年轻人，用你们的智慧，用你们的热血，用你们的勇气，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来自你们对圣灵大陆最深沉的爱，革除那些阻扰我们获得胜利的因素，重新给部队注入灵魂，唤起官兵的勇气，能再尽量为圣灵大陆争取一些时间。”

黑暗的深渊，已可以预见，就在前方不远。如今还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这个世界晚一些沉沦，就算只有一刻，哪怕再多一个呼吸。

贝克拉苏用殷切的目光环视着韩贲后面队伍当中的所有学员，又把目光从那些学员身上拉回重新投射到韩贲身上。

那些学员在迎向贝克拉苏目光的时候，不约而同都将目光转移或者低下头去，不与贝克拉苏的目光接触。而这些学员的此刻内心深处的想法，贝克拉苏已经可以得知。自己上述的话，是不会在眼前的这些学员身上实现的。

这个时候，贝克拉苏发现，在韩贲身上有一种其他学员身上不具备的东西，但是贝克拉苏却无法具体形容出来。韩贲那炯炯的目光和烁烁的言辞，让贝克拉苏再次想到了芝妮雅对韩贲的预言。

“圣先知，现在看来，韩贲还是往我们希望的路上在走啊！”贝克拉苏在心里面念道。

韩贲看向贝克拉苏，对这位大总教的印象也开始转变，一直以来，这位大总教在韩贲心目中是一个带有官僚性质的学者，不过这个学者管理的人数多了些而已。而现在，韩贲发现自己今天该开始重新认识贝克拉苏了，这位大总教先生，是德里乌斯给自己讲的，如今已经不多的真正为圣灵大陆着想和想为圣灵大陆做点贡献的那种人。

这些天里，德里乌斯在给韩贲上课时，除了讲解军事理论和战术战例，也结合实际讲述如今的时弊，对于联军和政府之中的弊端，也有一定的了解。

“打赢一场战争，并不只是军事上的角力。同样，失败者的失败，也不仅仅是在战场上。”这是韩贲在德里乌斯给他讲述那么多政府与联军中的弊端以后，得出的结论。

从韩贲这个队开始考核算起，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韩贲算是最后第二个答题的学员。

又快到傍晚了，考核的速度需要加快。

“韩贲，”贝克拉苏再次问道：以你看来，我们的部队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

韩贲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沉声回答道：“我认为，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为部队注入灵魂，让部队有思想，并且提升士气，尽量消除官兵对敌人的恐惧心里。而这一切而前提是，我们能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这不仅能让官兵重拾信心，也能给大陆上的各族民众以鼓舞。我们向他们证明，圣灵联军能战、可战、还值得他们信赖。”

“而要想获得一场胜利，就不得不对一直以来惯行的战略战术进行调整与改变。这需要大量的谋划和精密的运筹。”

“总之，假如我们能够获取一场胜利，或者说能够收复一块失地，哪怕一个村庄，一个小镇，我们在各族民众之间的形象就会立刻改变，民众对我们的失望，对我们的口诛笔伐，会立刻转变为鼓励和声援。这对大陆局势将产生好的影响！”

“啪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从贝克拉苏的手上传入现场每个人的耳朵。

贝克拉苏直接从座位上一边站起，一边鼓掌：“这是我当大总教以来，听到的最为悦耳的答案，我真是不后悔今天来亲自参加这个考核。”

“你们几位呢，对于这个学员所说的赞同么？”贝克拉苏边鼓掌边对着主考官在内的几位教导说道。

见大总教都在拍手了，主考官几个与吴大脑袋，也只能附合着拍手掌声更响亮了。

而这响亮的掌声让韩贲身后队伍中的学员面面相觑，一个个看韩贲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白痴傻瓜一样。眼神中充满着鄙夷。

“这个蠢货回答得多么多么好，是想当出头鸟么？”这是这个队大部分学员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