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头（1/1）
“那个，你可以走慢点，没关系。”
“谢谢”
实验高中的地理位置特别，不平坦，去食堂要爬坡，回寝室要爬坡，就连进学校也有个小幅度的坡。
梁薇成绩怎样俞子衿不太了解，但她是真的爱看书，尽管是去食堂的路上，手里都拿着小甘在默默背。
像极了那批高三的。
俞子衿手臂上突然多出一双手，是梁薇，她说“我怕摔倒”随后手里拿着的小甘晃了两下。
单就这几个小动作，这一句简单的话，都能让她红了脸颊。
俞子衿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社恐的人，虽然生理年龄她要比梁薇小一些，可心理上比她大了几岁，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就是比梁薇要成熟，没有这么多小女生的心思。
俞子衿道：“那我帮你看着路”
梁薇知道自己的举动挺奇葩的，本来也有人说她是个怪人，无所谓，“谢谢你”
“她们这组合，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几个值日生跟在她们后面，看得真切，梁薇竟然会主动去挽新同学的手。
两人差不多高，都是长头发，高马尾，穿着校服，唯一好分辨的就是俞子衿看着更加纤瘦，脸蛋儿也差梁薇一点，但俞子衿挺耐看的，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看梁薇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肖泽生不是第一次给她打饭，她挽着俞子衿进食堂，径直往窗边角落的位置走。
提前打好的饭菜，放在那里。
俞子衿倒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沾梁薇的光。
“你……吃肉吗？我、还没动过”
俞子衿看她犯难，了然，点头，梁薇把餐盘里的肉丁一个不剩的全挑进她的餐盘里，才美滋滋的开始吃饭，“谢谢啊”
俞子衿：……
其实也可以不用一直说谢谢的。
“站住！撞到我们粤哥了，不会说道歉吗？”
餐盘回收处的动静吸引众人的注意，几个高三的拦着一个穿高一校服的男生不让走，回头看坐在桌子前翘着二郎腿的人，嬉笑“粤哥，这孙子好像不服啊！”
“就你这个头，就别学人家那么冲嘛，容易倒霉的！”今儿个男生言语间都在嘲笑他的个子。
“哪个班的？”高粤满脸不耐烦。
肖泽生一群人和陈昕她们吃完打闹着往食堂门口走，陈昕歪斜着身体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结果顿时停住脚，朝已经走出食堂的肖泽生道“我们班的人欸，怎么整？”
肖泽生和几个男生停下打闹，走回来，往里一看，还真是，而且还是他们班最矮小的那个。
“我去，小老弟这是要干什么，那可是高粤，他怎么敢这么横的！”
“完蛋，咱还是别……”
苏安手臂垂在两侧，拳头捏得紧紧的，人小气性大，分明就是他们不守规矩乱插队，自个儿撞上来的，“臭流氓！关系户！”高粤臭名在外，背地里暗讽他的人不少，但像苏安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骂的还是头一个。
“你他妈再说一遍，”高粤站起身，指尖狠狠戳着苏安的肩，他往后趔趄了一步，“小学生来读什么高中，回去吃两年奶再来？”
高粤什么人，学校出了名的混子头，关系户，横行霸道惯了的，惹他只怕是接下来这一年都不得安宁日子过了。
“干什么？想打老子？试试看啊！我挑个人和你打，省得说我‘以、大、欺、小”
苏安被推得连退好几步，几乎站不稳，红着脸就是不服，头都不曾低一下。
周围的人也都不敢上前阻拦，生怕惹火上身。
俞子衿没听见吵闹声，看梁薇盯着她后面的方向看，就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那个男生好像是六班的，”
梁薇点头，收回视线，默默关注着，“等会儿巡查老师过来就没事儿了，我们赶紧吃完走吧。”
“好”这种情况瞎出头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梁薇轻呼一口气，幸好她刚刚看到肖泽生已经走了。
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苏安被欺负——
怕什么来什么。
“肖泽生过……”俞子衿没说完，梁薇已经起身，往那边走了，“子衿你去那边放餐盘，别过来”她指向另一边，俞子衿点头拿着餐盘往另一边走。
并不打算跟过去。
“苏安，站过来！”肖泽生朝被围在中间的苏安招手，插着兜，苏安看他们一眼，神色犹豫，还是迈步过去。
“哟！难怪那么拽呢，背后有人啊！”高粤将校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不屑的看着跟着肖泽生进来的一伙人，“你们班还真是——”他环视了一圈跟在肖泽生后面的人，啧啧两声道“歪瓜裂枣。”
“再怎么样也比你这种关系户强！臭流氓！”苏安被肖泽生拉住，不让他上前，就苏安这小块头，人家一只手就能给他掀飞咯！
“肖泽生，你要管就管好一点，他在乱说话，老子不介意卸了他的下巴！”
肖泽生不爽高粤很久了，惺惺作态，恶心人得很，“呸！高粤，你他妈少在那儿鬼叫，要打就打，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学生会的人见情形不对，当即要跑去找巡查老师，被高粤的人拦在门口不让走。
“肖泽生，有职高的人撑腰就是了不起是吧！”
肖泽生瞥他一眼，自顾自的撸袖子，打架嘛，又不是没打过，“废话一堆，难怪我们老大看不上你。”
“找死。”高粤咬牙，唇间挤出两个字，光着的手背上浮动明显的青筋，活动指节，捏得手骨咔咔作响。
“我去六班的人和高粤打起来了！”
“在哪儿！”
“食堂，快点晚了看不成了！”
……
才开学不到一个半月，实验高中就发生了性质极其恶劣的聚众斗殴事件。
还是高三的和高一的，校领导高度重视。
俞子衿从医务室醒来，梁薇和陈昕都守在床边，陈昕上前俯身仔细观察她，手掌在她眼睛上方晃了几下，确定人醒了没事，赶紧回去复命，梁薇则陪着她。
梁薇给她倒热水。
俞子衿捧着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捏着水杯的手指节还泛着白。
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可是被无意间推倒在地，看见胡乱挥舞的拳头时，她竟然恍惚的以为那些拳头是砸在她身上的。
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可怖的，怨毒的嘲笑声。
经久不息，从耳朵窜进大脑，心脏，如利箭一般贯穿整个人的躯体。
梁薇想说话，但俞子衿没带助听器，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坐在床边盯着她。
俞子衿在食堂的行为真的很吓人，她像疯了一样尖叫着，直往桌子底下钻，
甚至——
甚至用头撞桌子角，现在脑袋上还缠着纱布。
打架不打架的都被她非正常人的举动吓得不敢动。
送来医务室，校医说她这是应激反应，梁薇心里发寒，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那般对自己——
两个班主任在大会上被批得狗血淋头，从中午出事到下午放学，几乎都在会议室里。
犯事学生全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
个个身上都带着伤，肖泽生伤得比较重，这会儿也在医务室躺着。
听说俞子衿醒了，第一时间过来看她，单腿蹦跳着，趴在门檐上。
梁薇索性扭头不看他，气闷的坐到一边去，自己嘀咕“枪打出头鸟。”
“好好的一张脸非要送上去让人家白白划拉两拳，弄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这下安逸了？高兴了？你真以为自己是天神转世，救世主吗？明明可以等老师来解决的事情，弄成这样，你舒服了？”
肖泽生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一点儿也不舒服，可疼，我那不是保护同学来着么”
单脚跳到俞子衿床边有些费力的坐下，高粤这孙子玩儿阴的，这脚差点没让他踹废咯！
“活该。”
梁薇他不敢惹，干脆转头和俞子衿说话，“俞子衿，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经常会这样吗？”他指着自己的头问俞子衿。
多文静的姑娘疯起来他都有点怕，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
“头一回”俞子衿一开口，梁薇懵着走过来看她，“你能听见？”
俞子衿摇头，“看嘴巴，不过，太复杂的我也看不懂。”
肖泽生这才发现她没带助听器，想起来她摔倒的时候，助听器掉落被踩到了，“那个、怎、么、办？”
他指着床头放着的括型零件，嘴唇尽量字正腔圆。
梁薇看不下去，推他，“请你正常一点。”
“好的，大小姐。”周泽生见梁薇没那么气了，顿时松一口气。
俞子衿“明天周六，我拿去修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一家店，专修这玩意儿，你交给我，我给你拿去修，保证又快又好！”
“那就麻烦了。”
“本来也是我惹出来的事，不过你这毛病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要是伤别人也就算了，你这是纯让自己不好过啊！”
“嗯？可以、说慢点吗？”
“奥，抱歉哈！”肖泽生重新说了一遍，慢速版的。
俞子衿表示自己会去检查的，但得等助听器修好才行。
梁薇扶着肖泽生回自己的房间，隐约还能听见她训责的声音。
一物降一物。
“啧啧，你们是不知道今儿个实验可热闹！”
“疯的疯，残的残，哭的哭，”
“怎么回事儿？快说来听听！”
“等着，肖泽生那小子马上来，让他跟你们说，可惜老季不在，不然就有意思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