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魔怔（1/1）
再次回到四中，是陪俞顺去报到，四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隔得远，她尽量带着俞顺走西门直接去初中部报到处，作为插班生，俞顺被随便安排了一个班。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想学他在哪儿都能学。
“你来过这所学校吗？”
俞子衿听见他这么问，下意识回答，“没有，第一次来。”
俞顺看她轻车熟路，还以为她提前来探过，“你不舒服？”
“没”
俞子衿的脸色从上公交车就不好看，本来是要让外婆送他来的，可是街道办那边临时通知要组织大扫除，外婆请不了假，俞顺又不熟路，俞子衿只能硬着头皮陪他来。
她回江城这一年多，从来没有来过这片校区，也从来没有坐过二路公交。
尽管知道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她也还是会心慌。
“阿顺，你在学校里，别和人起冲突，有什么事就报警，别找老师”
“你想说什么？”
“四中学校风气不好，我怕你”
他截断俞子衿没说完的话，“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怕。”
俞顺在外省的时候也没少惹事，可江城不一样，很多事不仅老师不会管，甚至会放任自流。
公交车停下，一群高中生挤上来，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穿得很不正经。
四中的校服夏季款的是裙子，几个女生使劲儿把裙子卷高，原本中规中矩的裙子愣是被穿得格外风骚。
俞子衿在四中读的那几年从来没有穿过这套校服，她一直穿的都是秋季的校裤。
个个都画着与她们年龄毫不相符的妆容，毫不避讳的在车上放声大笑。
头发或染或烫，吊着眉梢眼角，太妹形象赫然映入眼帘。
俞子衿悄悄扯俞顺的校服袖子，不准他看。
他不屑的睨一眼，不感兴趣，撇过头，闭眼睡觉。
俞子衿视线一直停在窗外，车厢里的嬉笑打闹，姐弟俩充耳不闻。
司机准备开车，车后面跑上来一个姑娘，校服穿得整齐，规矩，头发不烫不染，和这些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不是岑溪嘛，今天怎么不和李大小姐坐豪车了！”
“你还不知道？李蓝冰现在都不带她玩了。”
“等着吧，我打赌没几天她又会跑到人身边去摇尾巴咯！”
在众人的冷嘲声中，姑娘上车，礼貌的朝司机鞠躬致谢。
站在车箱左边靠着扶手的一个女生轻嗤一声：妈的，装死了，绿茶婊。
车子猛然抖动，车箱里的几个女生故意撞着岑溪，就是不让她拉扶手。
明摆着整人，偏她还不生气，还因为自己碰到人了不停的道歉。
几个大男人看不过去，出声喝止。
那群女生才消停。
她好不容易拉住一个拉环，不知道谁伸脚绊她，刚好司机停车等红灯，由于惯性，岑溪整个人都往前扑。
准准摔倒在俞顺位置旁边，碰到他的腿。
随即有物件落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这一撞，俞顺往里歪斜，碰到姐姐的头，他厌烦的睁开眼，没看地上摔倒的人，反倒是发现旁边坐着的俞子衿很不对劲，“怎么了？”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心，纤细的骨节发白，额头渗着冷汗，明明车里开着空调，没那么热。
耳朵上的助听器意外掉落，滚到岑溪脚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是你们的吗？”她确实没看清是谁掉的。
少年一把抓过她手里的助听器，收进手心里。
她爬起来站好，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杆，诺诺的开口问，“我可以站在你们旁边吗？”
俞顺只觉得这女的有病，公交车又不是他家的，她爱站哪里关他什么事，“师傅，下一站下车”
俞顺没搭理她，只关注俞子衿。
她在发抖，倒像是什么癔症发作一样。
车重新启动，那几个女生独自都要笑痛了，岑溪可真够贱的，人家都不搭理她，她还杵在人旁边，真以为是个男的都喜欢她啊！
笑死人了！
“同学，你还好吗”岑溪的声音不难听，清脆的甜软的，可她听不见半分，饶是如此，俞子衿也觉得恐怖极了，浑身都在颤。
从岑溪上车，从那张脸出现在她的视野。
无边的恶寒恐惧从脚底迅猛的往上窜。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用怕，没事的，可是当岑溪接近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是出自本能的防御，来自身体心灵深处的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俞子衿始终低着头，脸色白得骇人。
俞顺往前倾身，挡住岑溪投来的视线，极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语气不善“我姐晕车，你有事吗！”
没事就闭嘴，妈的吵死人了。
岑溪这才转过身去。
几次偷偷回头打量，都被俞顺逮到，强势挡住，他的眼神凌厉寒光直射，不知道这女的总看俞子衿干什么！
“那个，我有水，没喝过，你姐需要吗？”
“不要！”
车停，俞顺扶着俞子衿头也不回的下车，她抖得厉害，浑身冰冷。
南桥十字街
季飞扬和朋友从二楼饭馆出来，原本打算去找老爷子拿资料的，朋友跑着去赶公交，他远远的点了支烟，目送。
公交车停下，后门下来一个少年，扶着姑娘下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焦急的牵着口袋等她吐。
季飞扬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俞子衿从来不来南桥这边，他是知道的。
紧随着车上又下来一个女生，围在两人周围。
俞子衿吐得厉害，视线模糊，岑溪伸手扶着她，让俞顺去药店买药。
俞顺没想到自己刚转身跑出去，俞子衿就疯一般的乱撞，叫喊，“走开——”
“啊——”
她的头已经撞上长椅的边角，有血痕。
岑溪看着弱，力道却不小，死死箍着她。
可她箍得越紧，俞子衿越失控。
她咬舌头——
“子衿！”
岑溪被猛力扇飞，狠狠坐在一边，半天缓不过来。
再抬头，男人已经把人打横抱起往医院的方向冲了。
“别咬舌头，不准咬！不怕啊，我在你身边——”
他把拇指强塞进她的牙齿间，隔开，俞子衿魔怔了，他知道，她嘴角留下血来，不知道是谁的。
俞顺追出去拽住季飞扬的手臂，看这一幕愣住。
男人失控的怒吼，额上青筋暴起，“滚开！”
他显然把俞顺和岑溪当作罪魁祸首了。
俞顺一直跟在季飞扬后面。
他从来没有见过俞子衿这个样子，有些吓到了，六神无主。
印象里一直温柔可亲的姐姐，此刻俨然如疯子一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个男的，是谁？
她朋友吗？
“医生，快点看看她，”季飞扬的手几乎没有知觉，医生快速给她打下一支镇定剂，她才松口，季飞扬阻断及时，没伤到舌头，不过还是咬伤了。
……
“先带他去包扎手指。”
医生刚说完，男人猛然越过他，不过受伤的手，将站在他身后的俞顺一把抵在白墙上，咬着牙，挤出话来，“你他妈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老子弄死你们！”
在季飞扬跟前，俞顺气势全无。
他打不过季飞扬，被他掐着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脸上暴红，“他什么我姐、姐、”
医护人员赶忙上前阻止。
季飞扬眉心拢做一团，俞子衿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