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很怕我吗？（1/1）
一个星期过去，俞子衿没再见过岑溪。
她以为自己即便再遇到这些人也能平心对待的，但是事实相反。
她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被吓得失神了。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能面对，就是放不下。
俞子衿突然就在想，她是怎么过完这一年的。
是季飞扬一开始就跟她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所以她当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在遇到岑溪之前，她一直这么觉得。
可当看到那张脸，心底就不断的冒出声音提醒着她经历过怎样的腌臜不堪。
俞子衿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一直在逃避。
以前是，现在是。
“岑溪，去给小姨买瓶水，小姨这腿不舒服得很”
姑娘放下手里的一堆东西，往旁边的便利店走。
在后面补货的俞子衿听见来人，手里还抱着一箱方便面往最高层的货架补。
周六便利店里就她和另外一个妹妹值班，人不多。
“老板，结账”前面收银台响起女声，她歪头往外看一眼，柜台的位置空荡荡的，负责收钱的妹妹不在。
放好手里的货，慢慢从踩着的胶椅子上下来，小跑过去，在看到那道背影的时候，猛然顿住。
在她转头看过来那一秒，俞子衿还是没忍住，快速躲到一旁的货架后面。
“有没有人啊！”岑溪在前面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
脑子里那些声音顿时又炸开了花，刺激着她的每一根儿神经。
“我知道你在哪儿”
“俞子衿——”
“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哈”
“我们看到你了哦！”
……
无数次，她怎么躲都躲不开，她们追着她，像恶魔一样撕扯践踏。
她试图反抗，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心脏突突的跳。
同样的时间节点，她又遇到岑溪了。
虽然境遇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些人正在出现，毫无预兆。
背靠货架，失神。
没注意到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先是那双手搭在她肩上，激得她一抖。没有看到脸，可背后响起的声音还是让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进衣间。
“原来你在这儿啊，”
“吓到你了吗，抱歉啊”岑溪在她后面笑着。
她攥紧了手，指甲几乎嵌进手心，暗暗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转身，脸上硬挤出笑来“没、没事”
岑溪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等俞子衿转过来一眼认出她是那天公交车站突然犯病的人，但没指出来，装作不认识。
“那个，你的耳朵方便吗？”
“嗯”
“那帮我结一下账吧！”
“好的”
两人一起往收银台走，俞子衿跟在岑溪后面，抬眼打量她，岑溪很厉害的一点在于她擅长伪装。
她就是有本事往一池清水里加入一滴混浊，然后凭借着这一滴混将水全部染浊。
“一共12块，找你八块。”
俞子衿低头找零钱，便利店的门帘再次被掀开，“小溪，怎么还没好。”
这稍有些尖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俞子衿抬头，方颖正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俞子衿？”
方颖被学校开除了，听说又找关系进了四中。
她这个人师德师风真的很差。
俞子衿不喜欢她。
那声老师好卡在嗓子眼，怎么也喊不出来。
“啧啧，俞子衿同学还真是身残志坚啊，”
岑溪接过俞子衿递过的零钱，被方颖拦住，“小溪啊，八块钱而已，就当捐给困难学生了，你还拿来干什么，”
岑溪惯会看眼色，在方颖的注视下又将钱放回收银台的柜子上，朝俞子衿笑，这回她眼底的笑意明显变了意味，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俞子衿能一眼看穿。
岑溪还是那个岑溪，一点儿都没变。
但她却不是原来的俞子衿了，所以为什么要惧怕她呢？
垂在桌下的手攥紧，扬起头看着两人，脸上依旧挂着淡笑，语气平缓柔和，“方老师，还是拿着这些钱去看看腿吧，上次摔伤还没好，不是吗？”
方颖穿着平底鞋，和她身上的裙子格外不搭，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在实验高中每次见到她都是踩着高跟鞋，走到哪里都哒哒哒的，但自从她腿摔伤以后，都是踩着平底鞋去的学校，她回学校办离职手续，搬东西那天，行走蹦跳，被好多学生追着嘲笑，闹得好没脸。
果然俞子衿这话一出口，方颖就变了脸色，“哟！我们俞子衿同学自己还又聋又瘸的呢，倒还关心起我来了，哈哈哈，真好笑啊，”
她们除了拿她身体的残缺做文章，也找不到什么说的了。
“方老师，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学校里还有很多关于你的——风流韵事。”
俞子衿故意停顿，她不善与人争执，说的话都是确有其事，所以即便平淡，也足以噎到人。
方颖气急，想要上前，被岑溪拽住，“小姨，我们快走吧，去吃饭。”
说罢她朝俞子衿微微点头浅笑，“俞同学，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慢走，不送。”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俞子衿挺直僵硬的脊背才颓然松懈下来，手心泛着疼，狠狠呼出一口气来。
总要面对的，江城就那么大，该来的躲不掉。
“俞子衿——”
她没想到岑溪会突然回来，刚松掉的神弦此刻续不起来 ，只听她笑盈盈的问，“那天南桥那个男的和你什么关系啊？”
俞子衿皱眉，她知道岑溪问的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吗？”岑溪歪着脖子，直愣愣的盯着她，俞子衿莫名觉得寒意四起，“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毕竟当时他那么着急紧张俞子衿。
怎么可能会不熟呢！
方颖的腿不是摔断的，是被人打断的，而那个人，岑溪大概知道是谁了。
她陪着方颖去警察局看过那段路的监控，监控里的人身形和那天南桥车站带走俞子衿的那个男的可谓——
如果俞子衿认识那个男的，那一切可就说得通了。
“俞子衿同学，你抖什么呀？又不舒服了吗？”
“我们不熟”俞子衿稳住心神不想在和她说话。
“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很熟呢！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俞、子、衿！”
岑溪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柜台前的一排打火机中抽了一只黑色的，打火，关掉，又打开，她始终笑着，可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
“你很怕我吗？”她故作无辜，又拿了一把指甲刀，放在柜台前，双手撑着台面，指尖似有若无的敲着。
每一下都敲进俞子衿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呼吸开始急促。
岑溪脸上再次浮现笑意，余光扫过俞子衿头顶上方闪着红灯的监控。
一下，两下
一秒
两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