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处落皇权（1/1）

太平公主来见睿宗，睿宗身边的宦官回话，请公主品余杭进贡的新叶，稍坐等候。

睿宗知道太平来找他所为何事，叫她先等等，自己则在书房里焚香枯坐。

轻烟透过雕花镂空的炉鼎，袅袅升起，睿宗深深呼吸，享受片刻安宁。

他闭上眼睛，想象如若太平登基，会是什么模样，妹妹黄袍加身，想来，也很有威仪吧，只是天下会笑我，同高宗分别无二。如若传位给太子呢，他会杀我吗。该怎么选呢。

做皇帝就是这般进退维谷，何时能够断绝跟宫里这些人的关系，潇潇洒洒地做自己呢。

睿宗既不愿见妹妹，又不能打发她回去，就让她尝一尝，贡给这个她心心念念的皇位的清苦茶吧，爱喝就多喝一点。若不是我这哥哥好说话，好控制，想她也不会扶助我坐上帝位吧。

一盏茶已经凉了，公主脸色越来越难看。屋外蝉鸣鸟叫，好不快活，一点都不理会她此刻焦灼的心情。

哥哥屁股底下坐的皇位是自己散财揽人、双手沾血，才争到的。高堂明镜、悲天悯人是你；背德载怨、遗臭万年是我。好哥哥，今日却公然冷落起我来了。

既然皇帝的位置，你不爱坐，那就早点让出来吧。

龙椅扶手上雕着威武的龙头，睿宗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这个位置非常光滑，想必先人祖辈也时常抚摸它，他又用食指碰了碰那细长的不知能工巧匠如何打磨出来的龙须，想到如此明艳生动之物，得到了便不愿失去，是一件人之常情的事情。

随后他起身，踱步来到中堂，坐在公主身边。宫女在他的手边，也放了一杯茶。他拿起盖子，吹了吹，小酌一口，说道：“太平，这明前茶怎么样，你若喜欢，朕差人给你多送些过去。”

“让陛下费心了，臣妹听说了天象的事情，忧思不已，太子确实羽翼渐丰，近来与朝中大臣也走动频繁，不知道哥哥做什么打算，李家自祖上就有子夺父权的例子，陛下不得不防啊。”

“太平。”睿宗平静地说道：“朕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天意如此，朕不如主动将这皇位让给太子应劫避祸，太子资质不错，心地善良，做事果断，幼时曾得武皇赞赏，能文能武，又有助我上位之功，是个做皇帝的好人选。”

“什么？”太平公主万万没想到，睿宗竟然做了这个决定。

她固然知道自己这哥哥是个软弱的性格，但她想不通，这世上居然人坐上了龙椅还能三番两次心甘情愿地下来，他也不想想，他有命下来么。你不杀太子，太子就不杀你么，怎么李家的男人，一个个都如此天真幼稚。

只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名正言顺地坐在朝堂之上，眼睁睁将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的滋味，真是酸苦、真是无奈、真是屈辱！

本想联合皇帝哥哥制约太子的势力，如今看来，皇上已经没有用处了。

太平回宫，召集门客议事，准备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