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泥落画梁空，梦想青春语（1/1）
周六早上，睡意朦胧间听到卫生间有动静。伸手摸过床头柜前的手机看了一眼，还没六点呢！唐云殊起床走出来，趴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一反常态的司徒昂问道。
“今天这么早，有事吗？
“昊子明天过生日，我和大饼说好了给他订个包间过生日。早点去准备一下！”司徒昂精心扒拉着他头顶那搓毛漫不经心道。
“他家人呢？只有你们三个一起过吗？”她靠在门上，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爸妈在日本做生意呢！家里只有他和保姆。”
“哦……”
唐云殊回头看了看厨房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不……你们在家吃？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在家？”司徒昂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疑惑的看着她。
“你放心，我给你们布置布置你们去阁楼上过，绝对不打扰你们。要是……要是还是尴尬，我可以和奶奶出去留给你们折腾。”唐云殊以为他们是顾虑自己和奶奶在会有些放不开，立马举起右手保证道。
“为什么？”司徒昂上下打量着她，有些疑惑又有些嫉妒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他办生日会？”
“你不会是觊觎我兄弟的美色吧？”扫视几个来回后，司徒昂气鼓鼓的叉腰质问道。闻言唐云殊则怒目圆睁，夺起对方手里的梳子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啊……我的发型！”司徒昂看着镜子里自己好不容易用发胶立起来了造型瞬间塌方，心疼的大喊！
“小屁孩，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随后开始解释自己的用意。
“一呢，他一个人过生日我也觉的很可怜；二呢，你们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万一在外面吃坏肚子怎么办？三呢……”唐云殊眨巴眨巴眼，打了个哈欠没继续说也开始刷牙洗脸。
“三怎么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男生绕到她一侧，期待又自恋的俯身望着她！
“三呢，浪费钱啊……”知道说出来肯定会被对方不屑，唐云殊的底气单薄声音也越来越低。果然，那死孩子闻言立马翻个白眼。
“嘁，我看第三条才是最重要的吧！你怎么那么抠啊？是我和大饼花钱，你心疼什么？”
“谁的钱不是钱啊？等你们自己赚钱了再挥霍。”
“再说了，家里有前天你爸爸送来的大闸蟹和龙虾，正好可以做。”
“这……”
司徒昂倚着门思索了一会，也有些动摇。唐云殊豪迈的洗漱完戴着发箍直奔厨房，清点冰箱里的食材。一会，少年环着双手踱步到她身后淡淡道。
“那我和大饼商量一下呗！”
见她没搭理自己，便回到房间里和朋友打起电话。顾家昊和齐斌听说唐云殊要帮他们做生日宴，震惊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视频那头的昊子搓搓手激动的说！
“那样……会不会很麻烦？”
“本来呢，我跟大饼都商量好了去外面过，就不想告诉你。可现在要在我家过怕你心里不乐意，所以告诉你听听你的意见。”司徒昂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枕头垫在胳膊下，语气慵懒低沉。
“没有没有，没有不乐意！”顾家昊立马摆手表明立场！
“云姐做饭挺好吃的，是怕……怕麻烦她！”
“这又不是我强迫她的，是她自己提议的。喏，你们要是没意见，晚上就来我家……”
“好的。”视频那头的俩人摩拳擦掌，已经在翻箱倒柜试衣服。
……
“给我都没办过生日宴呢？”看着视频那头欢欣雀跃的俩人，司徒昂拿起床头的魔方小声嘟囔道。
“你的不是九月的吗？没到日子呢！”大饼耳朵超级灵敏，满不在乎的说道。
“去年……可去年也没给我过呀！”司徒昂委屈巴巴的争辩道。
“去年？”昊子不怀好意的笑笑，紧抿双唇不说话。大饼却是个实心眼的，立马嘲讽道。
“去年您给人家下泻药把人家都送医院去了，没跟你拼命就不错了还给你过生日……”说罢，俩人就默契的大笑起来。这边的司徒昂，气的脸一阵红一阵儿白。
“就你们好？”被人不停的提起黑历史，他恼羞成怒的大吼道。
说着气愤的挂了电话出来冲着厨房喊道。
“喂！他们要来。”
“来就来呗！这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唐云殊正在打奶油，想着无论来不来都要为昊子做个蛋糕。正沉思着做什么款式的时候，被他这一声尖叫吓得直摸自己胸口。
“哼……”
“你又发什么疯？”看他哼哼唧唧的模样，她视若无睹的继续干活。
“我……”司徒昂虽然嫉妒，但想起自己过往的丰功伟绩气焰立马熄了下去。
“那你们讨论有什么想吃的发给我，我一会去买菜。”
“啊？……好！”司徒昂悻悻的又转身回去。
众人在群里讨论了半天，最后列了一张单子发给唐云殊。客厅里，能听到她正在换鞋准备出发。司徒昂躺在床上想了想，起身走跟她一起去。
超市里，俩人买了整整一推车的蔬菜水果肉类。回家路上，她还特意去装饰城买了很多生日会用的装饰品。看着那些气球、帽子、彩灯，司徒昂撇撇嘴很是不解。
“用的着这么隆重吗？”
“毕竟是十八岁生日，成人礼得好好过啊！”唐云殊丢了个白眼，继续兴致勃勃的在网上查着生日派对的创意。结账的时候司徒一把抢过唐云殊的钱包把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你干什么？”
“你的钱留着下崽吧！”男生转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提着东西跑远。
“我有钱。”身后的唐云殊举着自己的钱包喊道！
“我朋友的生日还要你买单？”司徒提着东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边走边喊。
“这死孩子！”嘴里嘟囔着，嘴角却不由得上扬。
回家俩人把阁楼上的天台收拾干净，下午大饼也过来了几人把天台用气球和彩带、照片装饰了一番，唐云殊指挥着俩人把投影仪和小音响搬了出来。五月奶奶的花开的正好，闭上眼睛鼻尖都是自然的香气。再加上这一面气球墙和彩灯，晚上坐在凉亭里吃着饭，唱着歌简直不要太爽！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天光暮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大饼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不由得赞叹！
“姐，你这创意太棒了，比饭店布置的好看多了！”
“棒吧！”
“这些照片你从哪找到的？我自己看的都感动的想哭。”大饼起身盯着背后的照片墙，记录了他们整个中学时代的岁月。
“那是司徒昂存的。”
“昂哥？他不是最烦这种肉麻的事了吗？”
“他呀，屋子里存了好多你们的东西。”
“哪有？我才不会做那么矫情的事！”司徒昂立马摆出一副高冷傲娇的模样拒不承认。
“行行行，你高冷！你们俩慢慢收拾，我锅里还炖着排骨呢！”
黄昏时，顾家昊也从补习班过来了。司徒带着他上楼，看着桌子上丰盛的一大桌子菜和布置温馨的天台一米八几的男孩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爸妈都好几年没给我过过生日了！”
“好像我爹妈、他爹妈给我们过过似的。”大饼一边啃着个鸡翅一边说。
说话间，唐云殊端着一个抹茶足球蛋糕和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走了上来。
“家里工具有限，当然了技术也有限做的不是很精致你们不要嫌弃啊！不过这个鸡尾酒很成功，我在网上学的。你们可以试试，度数很低！”唐云殊不好意思的说道，继而又补充道。
“奶奶同意的，喝多了也没事晚上就在这睡不要担心。”
“谢谢云姐！”俩人齐刷刷的鞠躬致谢！
“别……不客气啊！”这么大的礼节吓得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尴尬的摆摆手。
“快吃吧！”
司徒昂把蛋糕放在昊子面前，插了十八根蜡烛。大家给他唱完生日歌，昊子拉着大家拍照，少年们闹腾着、欢笑着，唐云殊转身悄悄走到楼下。
“快来许愿！”
“我要……”
落日余晖撒在少年们的脸上，欲抬手轻遮，又似在拥向短促的惬意！望熏风不息，蝉鸣不竭。
这几个孩子总能让她想到大旗子，她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看待。尤其是昊子他眼里的孤独和脆弱似曾相识让她尤其心疼。也真心的希望自己曾经的遗憾能在他们身上得到弥补，如果青春一定会散场、那就好好告别！在盛大灿烂的夏夜，紧紧拥抱。
“考完就解脱喽！”大饼冲着夜空大喊，随后半开玩笑的搂着俩个哥们的肩膀道。
“我肯定不能跟你们一个学校了，你们可不能忘记我哦！”他的成绩很差，即便后来有了点提高也还是跟本科线相差甚远。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有提前批在上海找个专科学校读几年跟着父母学做生意。
“你这不废话吗？咱们三儿谁走啊？”
“不对啊，小昂你不说你要去东北吗？说那里的姑娘豪爽善良……”
“我……我现在觉的上海也不错，离家近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早几年他一直嚷嚷着要离开家，去最北的的漠河、最西的喀什、去看极光去林海雪原……却最终被一本高考刊物封面上的东北女郎吸引了目光，他信誓旦旦的宣布他的他的目标是那里。
三人在天台上聊着天看着星空畅想着毕业以后要做些什么。司徒昂突然起身望着自己的朋友，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反正，我们说好了还就在上海啊！”
“好啊！”大饼满不在乎的点点头，这那算什么要求。
“云姐呢？”顾家昊望了望四周转移话题道。
“怕打扰我们，带奶奶去隔壁聊天去了。”
“江教授家？她不是特怕吗？”顾家昊想起唐云殊刚搬来的时候，因为害怕遇到认识的老师总是一个人爬楼梯。二十多层的高楼每天气喘吁吁，有几次被他们碰到讥讽嘲笑了半天。
“现在好多了，上周还教李奶奶包饺子呢！”司徒昂笑笑，是啊不知不觉中好像大家都接受了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会想着每个人，每个人也会想着她。
“牛！”大饼伸出大拇指忍不住赞叹。
“让姐也回来吃点东西吧！”昊子提议道。
“喊不回来的。”司徒昂身子往后一仰望着满天的星空闭眼笑道。
“没别的办法吗？”
“嗯……也不是没有！”
司徒昂睁开眼举起手机鬼魅一笑，低头给唐云殊发消息。一旁的大饼和昊子凑前来看着屏幕顿时无语！果然，不到俩分钟楼下就有开门声！唐云殊气喘吁吁的冲上来，却看到完好的三人瞬间爆炸指着司徒骂道。
“不是说昊子晕倒了吗？”
“云姐，小昂逗你呢！”大饼在一旁也没忍住冲司徒昂翻了个白眼，顾家昊则躲在一边偷笑看戏。唐云殊走上前狠狠踢了一脚摇椅上的司徒昂，语气愤愤道。
“你是拿我开涮呢？”
“不这样你能回来吗？”
“那叫我回来干吗？”
“换茶水啊！”
“你……”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唐云殊抓起一旁的玩偶就扔了过去。司徒昂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笑着，昊子则拉着她坐下。
“姐你就在这和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聊天？”
“不嫌我唠叨、老顽固？”唐云殊开玩笑打趣道，她可没少听司徒昂和大饼背地里这样说她。
“怎么会？”大饼心虚的讪笑着。
“那好吧！聊什么？聊人生、聊理想？”
投影仪里放着放着《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昊子看了看屏幕转头问道。
“云姐，如果可以像哈利波特里一样学习一样魔法你最想学会什么？”
“嗯……瞬移？飞行？我也不知道，既想要来去无踪，又想要感受风在耳边吹过骑着飞天扫帚的自由自在！”
“你可真贪心！”司徒昂在一旁小声嘟囔，唐云殊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根本没空搭理他。
“那我想要尝尝他们的魔法零食，还有对角巷93号--韦斯莱魔法笑料店，去那里打工！”大饼拿起一块小蛋糕跃跃欲试道。
“那你得尝尝鼻涕味的多味豆！”司徒昂嘴可真毒，不放过每一个讽刺挖苦的机会。
“哈哈哈”
……
说话间手机响了起了，昊子低头看了看想都没想的就挂断了电话。其他人也都沉默假装无所谓，唐云殊心中猜出个大概也装作没看见继续嗑瓜子闲聊。只是不一会电话就又打了过来，这回昊子直接关机。
“是你……爸爸妈妈吗？”犹豫片刻，唐云殊还是问出了口。
昊子不说话。
“他爸妈一年也回来几次，今天他过生日都不记得。”大饼在一旁悄悄给她解释，唐云殊看着表情有些委屈的昊子良久后询问道。
“你爸妈虐待过你吗？”
“啊？”
“那还是没有尽到抚养的义务？”
昊子愣了愣，确认是在对自己说话。想了想开口道。
“没有，没有打过也几乎没骂过，钱也给挺多的吧！”
“那你生什么气？”
“可难道养孩子喂饱穿暖就可以了吗？”
“小时候把我丢给姥姥，姥姥去世又把我丢给保姆，他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吗？”想到这些昊子委屈的哽咽着。
“如果他们不记得有你这个儿子不会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不会叮嘱保姆照顾你，不会在今天不停的给你打电话。”唐云殊端坐在他面前，郑重其事道。
“昊子，你今年三岁还是六岁离不开父母？还是身患重病需要照顾？”
“什么？”昊子怔怔的看向她。
“你在说些什么？”司徒昂也听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衣角质问道，唐云殊也完全无视继续说。
“身无饥寒，父母未曾亏我；人无长进，我以何对父母。今天你已经18岁，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他们已经没有义务抚养你。”停顿片刻后，她问出了那句直扣心灵的话。
“所以，你……不觉的自己很贪心吗？”
“贪心？”昊子喃喃低语的重复着这俩个字。
“需要自由的时候想让他们不要管你？想要关注的时候又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你们转？想要玩具奢侈品富裕的生活时恨父母不能在外面拼搏？有钱又想要时时刻刻的陪伴？这不是贪心吗？”她直击灵魂的叩问让三人愣在原地，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样的。可是，他们确实有庆幸过父母给予他们的自由。以及那种“自由”所带来的愧疚的弥补；他们也庆幸过自己不必为钱财生计担忧奔波……
“我们……没有这么贪心！”他结结巴巴的想要否认，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她斩钉截铁般的需要打断。
“你们就是这么贪心。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除了是你们的父母还是什么？”
“还是……什么？”
“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一个个独立的人。”她起身在凉亭山来回踱步，仰头望望天空，或低头看着他们的眼睛。
“他们也曾是像你们一样的少年少女，他们也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和热爱。你们不能因为他们生育了你们便要求他们放弃所有。他们给予你们生命，健康的身体和优渥的生活是他们对你们的恩赐，而不是亏欠你们的。我们应该感恩，而不是绑架他们的人生。”
“我们要的真的很多吗？”大饼低头反思道。她想了想，起身说道。
“你去医院走一圈，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幸福。他们很多人生着病不仅没有家人陪伴甚至连最便宜的药都买不起还要担心自己的工作能不能保住、该去求谁来给自己替班、该怎么去讨好上级不要开除自己、怎么瞒着家里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孩子、孩子的补课费该去哪里借……”
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笑着揉揉昊子的头继续说。
“成年人的世界很残酷的，所谓亲人朋友不是用来相互折磨的，而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相依相偎、相互扶持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世界上所有的真情都不会被辜负无视。司徒本来听得很动容，但看她对昊子那么亲密的动作瞪了她一眼有些怨愤的别过头去。
唐云殊看着依旧沉默但眼里开始蒙着水雾的三人，弯腰柔声说道。
“给爸爸妈妈回个电话吧！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
“可是我现在不敢跟他们说话。”顾家昊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些畏惧胆怯。正如她所言，自己的确是自私的。唐云殊也不逼他们，只淡淡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你怕没面子，那就把刚才你们一起拍的照片发给他们！既可以让他们安心，也能维护你的面子。等你想清楚了给他们回个电话。他们在外面也很辛苦的！”
昊子点点头打开手机翻看着刚才的照片，其他人见状也都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吵着那张照片好看，唐云殊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很开心。下楼去帮奶奶送披肩，再上来的时候听到昊子已经和父母在通话中了。男孩脸上泛起几分羞红，电话那边的父母叮嘱着他要照顾好自己，过几天就回去陪他。昊子一把拉过唐云殊给父母介绍道。
“这是云殊姐姐，每天给我们送饭，给我们补习，今天的生日宴也是她准备的……”
视频那边一对夫妇感激涕淋的对她连连道谢，要请客吃饭、有时间去日本玩之类的……顾家夫妇很热情真诚，挂断电话后昊子笑的简单阳光。他们唱着青春的歌，诵着少年的诗！颇有几分“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的气概！
夜深了，他们窝在藤椅的毯子里继续看星星。大饼已经酣然入睡，司徒昂也在打盹。那时的城市里，也还能看到一些星星。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闪闪，像是无数双眼睛。熟悉的、陌生的、走散的、回来的……一样的月明，满天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