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喜迁新宅（1/1）

卫诚国日日虚度。照常的一天，他沿干枯河道散步，背后忽然响起声音：“滚出上清镇，你这个卑淫小人。”

待卫诚国思维清楚言语的的含义，回头看时，周围没有一个人。刚才的声音像是噩梦的余响，在虚空中冰冷回荡。

从这个时刻起，卫诚国内心升起一种莫名恐慌夹杂着绝望。于是，他决定不再出门，只想待到房子建成时，搬过去，然后在与世的相对隔绝中，完成自己的学问研究。

“留下些什么，然后死去，也挺好，不是吗？”这种念头在他每天入睡前，都要重复一遍。

“我似乎越来越不留恋人世？”卫诚国不敢将这个念头细想：“人们都恐惧讨论死亡本身，不是吗？”渐渐地，他连书也读不下去，只是无聊地等待着。

卫诚国没有特地注意是从何时，他开始守等在窗前。他心想：“盖个茅草屋需要用这么多天的时间吗？”

过了一月有余的一天下午，卫诚国像寻常一样在窗前盯着人来人往发呆，顿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看到卫朴安时，卫诚国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诡异氛围的地方了，心里升起一种解脱感，同时伴随一些欢快心情。

卫诚国拿上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下楼，在门口和卫朴安相遇。

卫朴安一看见卫诚国脸上就堆起笑来，神情如前但言语间少了些焦虑的语气：“哥，房子盖好了。走，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卫诚国看着眼前的卫朴安，那种小时候一起玩耍相伴的熟悉感忽然又回来了。卫朴安一直是从前那个他，自己非是，但因为最近环境的陌生与奇怪，卫诚国忽见熟人便觉相亲，那种久藏于心的压抑在见到卫朴安时终于找到情感倾泄处。

卫诚国举起手四指并立然后向前一挥，神采奕奕地说道：“前面带路。”

卫朴安这时候恍然一惊，随即脸上不再是寻常应酬式的笑容，转而发由内心：“好嘞。”

离开客栈后，卫诚国回头望了望，好像因为他的离开，环境重新变得寻常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好转过头来，不再关注周围，专心走路。他跟着卫朴安并肩一起去往新有的属于他的地方，却又发觉卫朴安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卫诚国心中思忖：“果然有些我不知道却跟我有关的事情发生，我要不要问问他？”

没等卫诚国说话，卫朴安先说道：“诚哥，晚上咱们聚一聚吧。咱们可有好几年没有好好聊一聊天了。房子新成放鞭炮时候，我没有叫你，因为不想打扰你一个人的生活节奏。我弟弟就是这样，读书的时候最烦有人在他身边打扰他。我想着你也是读书人应该差不多，就没有打扰你。这不，等到房子彻底可以住人了，我才来叫你。咱们能早从客栈走一天是一天，省些钱也是好的，是啊？”

“他还是从前那般话多。”卫诚国笑了笑：“我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明确目的读些什么书，这时候反而也不太在乎有没有人打扰了。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自己那个书房谁都不能进去，一进去我心里就不痛快，心里不痛快就跟家里人吵架，搞到最后他们只是在吃饭的时候门外提醒一声就罢了。现在想想，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卫朴安听着卫诚国说话，不发表意见，就只是笑。路途挺长，中间没有话的时候，卫诚国也不觉尴尬，仿佛就应该这样不说话。卫诚国又体会到了从前和朋友相处那般舒心适意的感觉。

卫诚国忽然记起一件事：“我给你的钱够了吗？你没有自己垫些钱吧？不够你可一定要和我说。”

“够了，其实就只是买些木头、沙石之类原料的钱，我是和我从前一起干活的朋友们一起盖的，他们没跟我要钱，都说管饭就行。帮自己家人盖个房子，出力就行，谁都不愿意认认真真去较劲说要给多少钱。否则，今天我给了，明天他们找我帮忙的时候，他们又该考虑是不是要给我钱了。人与人不是这么相处的，反正我和我的那些朋友们不是这样。”说到这里，卫朴安又不好意思了，言语顿住，似乎想到收了卫诚国的钱。

卫诚国浅笑地摇了摇头，示意卫朴安不用放在心上：“你和你朋友不论这个，咱们之间也不用计较利益得失。”

听卫诚国说完这句话，卫朴安又笑。熟悉的笑脸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有些饱经沧桑。岁月或许可以使一个人变得成熟圆滑，但改变不了一个人淳朴善良的本性。

卫朴安带着卫诚国往远离小镇的后山走去。

卫诚国曾在另一条小路中止步，如今他愿意迈入其中，往草木繁生处走去。

卫朴安说道：“哥，我们家就在这里，你离我算是挺近的，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他指了指小镇与自然交界处的最后一排房屋中的一间。炊烟升起，到了晚饭时候了。

卫诚国点点头，表示知道。

卫朴安收回目光，说道：“你的房子在山脚不远处，靠近一片湖。我们都称呼它叫明莲湖，因为在你走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谁在湖的一边引了个小湖种了些莲花，等到圆月且花期的时候很是好看。

“当然，我考虑到那时候游玩的人会很多，我没有把你的房子建在那里，屋子离那还有些距离呢。如果你不害怕的话，你肯定不会害怕。”说着卫朴安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肯定说道：“这个地方我觉得很适合你。”

顺着卫朴安的话语，卫诚国记起了小时候他们一起相约去墓地的场景。提起卫朴安的表现，卫诚国有些哭笑不得。

又走了一会，他们便到了卫诚国即将长久居住的地方。

他们从南往北走来时，路上嵌了些石块从小路连接到卫诚国的家前。卫诚国想这可能是考虑到下雨后道路的泥泞。

房子是石屋和草屋的结合体，坐北朝南。

北面不远处就是卫朴安说的明莲湖。此时水面见底，随着夕阳的暂留，红霞映在残水中别有一番韵味。

西面高山，房屋与其相隔有些距离，似乎考虑到了大雨中或有的山体滑落的情况。

东面是些杂草，抬眼远望去才见有稻田成块。

不得不说，卫朴安考虑得很贴心。

走到屋子外围的环墙前，卫朴安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就把钥匙给了卫诚国。

走进房屋中，卫诚国见到院里移种了几棵芭蕉，和正繁的桃树。桃树在进门的左手边，芭蕉在石屋的窗下。厕所在西南角。其余地方空了出来。

进到石屋里面，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床与火炉（是为冬天准备的）相距不远。火炉口从西南墙顶上连出，床在西北角。北面中间有个窗户，从中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明莲湖。窗户下是一张书桌，上面没有东西。东北角是衣柜，东南是灶台，上有新鲜时蔬和大米。东面的中间有一个木门连接着草屋。房屋中间空了出来。门在正南的中央。简单且一目了然，卫诚国喜欢这样的居住环境。

随后，卫朴安打开通往草屋的门。草屋与地面隔了大概小腿的高度，有楼梯连上。里面更简单，三面开窗，窗户很大，扇形和长方形木窗构成窗户的一个整体。东南角和西南角有着几个大书柜，书柜上没有书。在北面正中窗户下方不远处是一张足够长宽的东西分布的书桌。这里像是单独为卫诚国打造的书房。

卫朴安见卫诚国全都看完了，便一脸期待地问向卫诚国：“哥，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