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开棺2(1/1)
这口棺木的木材并不特殊,亦算不上昂贵。只是普普通通的杉木。林舒本要一起帮着推,谁知十五与满月合力便将棺盖推开了。
两人推开棺盖后,谁也没敢朝里头望,满月后背和额头都冒着一层冷汗涔涔,擦了一把额头,心头戚戚。十五也小小的擦了一把额上冷汗。
屋中一阵安静。
林舒擒着烛灯,慢慢走上前来,微微屏息,才敢将烛光照着棺木的底部。棺木较深,她又放低了一些。
满月和十五都有所避忌,都没敢把眼睁得太开,两人大气不敢出,心跳的一个比一个快。
见棺底空空,的确是没躺人,两人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整个后背都让冷汗打湿。
林舒亦没好多少,小脸泛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只小时候娘抱着守过祖父的灵堂,根本没什么记忆。常日街头见了谁家抬棺,大家都是主动避开,这般靠得如此近,且还是这样清净昏暗的老屋里,加上诡异的灵堂布置,即便是十五这样胆子大的人,也得要吓得双腿发软。
十五瞧着空棺,心底的害怕打消了几分。忍不住皱起眉头,疑惑说道:“老百姓家中上有老人的,也都爱早早备口棺在家。可也不是这般大咧咧的摆在屋堂的正中央!这倒好,连灵堂也布置好了。却不见什么人在,院子都还落了锁。”
十五摇头,“实在是奇怪!”他琢磨不透,“也不知是谁的棺?”
满月不敢挨得太近,心有余悸地环顾灵堂,忍不住劝说:“姑娘,咱们还是离开这儿吧?”
可满月又觉得,此屋与灵堂都透着莫名的一股悲伤。
毕竟,什么人才会在还未死的时候,便为自己设下灵堂?
林舒的手慢慢抚上棺木,心里紧拧的害怕逐渐化成了哀伤。七尺身高可不多,连大哥也只堪堪七尺。这口棺木的尺寸显然是为了谁量身定制。
鹿鸣不过六尺,放眼沈华亭身边的人,除了未曾见面的陆凤阳,便只有沈华亭才有这份身高,难道,还需要多想吗?
林舒身上所有的寒栗,都逐渐化作了悲涌而来的潮水,满含在眼眶内。
早知他心有死志,可连棺椁与灵堂都备好了在这,亲眼见了这些,林舒的心还是重重的受到了打击。
她忽然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先出去。”
满月怔住,十五诧然。两人望了望林舒神色,不约而同露出担忧。
“我没事。”林舒说。
满月从林舒声音里听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沉重与认真。她迟疑了一下,望了望那口棺,哪怕心头不安,也还是带着十五一起退了出去。
林舒站在灵堂上静静地感受沈华亭来此时的心情,进来时的惊惧与害怕,此时此刻全都消散不见。
她执着手里的烛灯,用纤细手指抚过每一寸棺壁,心中像是扎进了无数的碎片与尖刺,疼得喘息也为难,腥甜滋味卷入了舌尖。
直至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内壁,烛灯凑近照着上头一笔一划,刀刻的“菀菀”二字。林舒再也受不了,腥甜从嘴角溢出,眼泪纷纷直下。
两个“菀”字,紧贴在棺壁内侧靠头位置的左下角。除非是人躺在里头刻上,否则很难做得到。
林舒想象沈华亭一个人躺在棺中,四周被冰冷包围,静静地拿着小刀,刻上她名字时眸中噙着别样温柔的样子。
他必是一笔一划,刻得极为的认真。不紧不慢的刨去细微的毛刺。才让这两个字呈现得如此细致光滑。
就像是虔诚的佛徒。
而她是他最深的念。
林舒压着疼痛不已的心口。她缓缓回过头,将烛灯照向脚下的地面。
方才满月与十五推开棺盖时,她见棺木底下的地板有所震动,似乎地面的底下是空心。烛光一晃时,照见了棺底右下角一块圆形的凸起。
林舒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那块凸起是个内置的机关,如何转动它,她不清楚,但它的的确确是个机关。
谁会在棺木中设置机关?
林舒想了想,猜想是为了方便盖上棺盖,可似乎机关并不连接着棺盖,以沈华亭的身手,亦似乎犯不着多此一举。
该不会……
林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万分,可棺木位置下是掏空的地底,除了这个可能,还会是什么呢?
不由地,眼前浮现沈华亭躺入棺木中,将自己沉入冰冷漆黑的地底的模样。那口腥甜的滋味越卷越浓。
一滴泪,两滴泪,不停有泪珠落在林舒的手背。她凝着泪,闭了闭眼,泪水不断从面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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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宛若一个游魂,仿佛连站也站不稳。
满月惊了,立刻走上前来扶她,着急地去摸她的额头,去探林舒有没有触上邪祟引起发烧。
林舒已擦去了嘴角的痕迹,眼睛红红的,摇摇头,说:“我没有事。就只是站久了有一些累。”
见林舒没有发烧,人也还清醒,只是单纯脸色不佳。满月稍稍放了放心。可见林舒眼睛红红,似乎哭过的样子,又不免心中深深的担忧。她扶着林舒走到院子中央透透气,一面望了眼屋内的灵堂,说:“我们回吧?”
十五也望了望屋中灵堂,大致猜想到了什么,忆起两日前太傅一夕之间头发灰白的样子,心中一紧。
“让夫人安心留在庄子,旁余的事不必多嘴提及……”
太傅走前留下这句话,十五听懂了,于是便未曾将此事告知林舒。十五张了张嘴,可他瞧着林舒的脸色,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林舒温声:“去把棺盖合上,这件事情,先不要说出去。”
满月同十五便进去将棺盖给合上,重新关好门,出来的那一刻,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林舒轻声吩咐:“回吧。十五,备车马,明日我们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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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将林嫣交给了不喜,心里再是舍不得妹妹,也只能割舍下这份不舍。上京城里还有她未完的事情,翌日清晨,坐上了回城的马车。
云胡留了几日,见不喜伤势好转,心头的挂牵也落了下来。
太傅开恩,他更是不能懒怠躲闲,当回京尽心尽力地伺候太傅。
上车的时候,林舒婉转提了一下那间院子,云胡面露茫然。林舒便猜着连云胡也不知这件事。她便没再多说什么。
马车刚入城,林舒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往常的气氛。
“先去十六楼。”林舒说,“先前太傅带我去的那一座。”
云胡听了只觉得疑惑,可还是没问什么,驾着马车朝十六楼而去。
香香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林舒。
且是在十六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