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听（1/1）

赵九灵回复了韩婉瑜的请帖会出席。询问了春珠关于院中小丫鬟很守规矩，没有外出过多，自从赵九灵离开后，院门紧闭，安心过日子，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于是让春珠和夏荷她们团聚去了。

关于京城的情况，秋桐和盯梢都竭尽所能将消息传递给赵九灵，没过多久收到了汇报。主要关注赵敬亭的情况。在沐休期间，赵敬亭和范高鸣、楚平历、陈庭真相聚。秋桐说道赵敬亭似乎对官员们的出身和姻亲情况极为关注，似乎有收集相关信息的意图等等。盯梢那边的汇报称已经将人送进了京城府，而其他需要安插的人员还在物色当中，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具体的情况。

到了晚上赵敬亭在书房意外地看见了赵九灵，他以为女儿会休息几天后再过来，不禁劝说道：“过几天再来也一样，你今天奔波劳累了，先去休息吧……”

赵九灵故意板着脸说：“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父亲了，怕父亲会以为我功课也生疏了呢……”

实话说，在赵九灵不在书房服侍他的这段时间里，缺少了赵九灵的询问、打趣，他感觉缺少了很多启示。

教学相长，这就是个道理。

父女两人又谈了几句有关庄子的闲话，然后各自忙碌起来。赵敬亭已经担任考功司已有一段时间了，因此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一些。在立秋之前，他必须制定考核细则，并等待吏部和尚书省的审批，时间并不充裕。这样想着，他很快就沉下心来，开始处理公务。

等他从忙碌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沙漏，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才想起赵九灵还在书房。心想这个女儿真是体贴，打算让她回青竹居去。然而，赵敬亭却发现赵九灵没有看见他站起来，还在专注地翻阅一本书，看起来不像是她近日来看的史书。于是他轻步走过去。

等赵敬亭站在赵九灵身旁时，她似乎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喊了声：“父……父亲”，见赵敬亭注意到她手中的那本书，赵九灵恭敬地递给了他。

赵敬亭本以为这是女儿在翻阅某家诗词的作品，心想也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然而，当他接过书并翻开来时，却大吃一惊，因为他看清楚了书中的内容。

赵敬亭脸色庄重，翻完本子后才问道：“这些是谁教给你的？”这本子所记录的内容，不仅仅是一个小女孩简单的记录，分明是一个缩影的宫廷，甚至连朝廷的影子都能看到。

这本子详细记录了京城官员各家的嫡女、嫡孙女的情况，甚至连她们身边侍女的情况都被详尽记录。父母兄弟姐妹从事何职，家族与别府有何联系，一目了然，而在这些简单的记录中，还标明了各家的派系和意向。

这样的分析和推断让赵敬亭感到惊讶，难道是父亲教给她的？

“没有人教，丫鬟们平时也有往来，就让春珠、秋菊她们整理了来，以后好走礼。”赵九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是的，确实没有人教。这个小女儿一直有许多自己的点子，她可能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然而赵敬亭对这个女儿的才智感到震惊，现在闺阁女孩的处理和行事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说只有女儿是如此？

“除了这个，你的翠石居还做了其他的事吗？”赵敬亭用严肃的语气问道，指着那本书。突然间，他对这个女儿感到极大的惊喜，所以继续追问，他想知道，这个女儿还有没有其他让他惊讶的地方。

听到赵敬亭的问题，赵九灵略微思考了一下，没有提及监视的事情，而是将自己管理翠石居的做法详细向赵敬亭介绍，并逐一说明了翠石居中四个职责的最新动态。这正是近期的成果和收获。

赵敬亭对女儿这样的巧妙运用感到惊讶，居然选择了翠石居作为锻炼对象，她的才智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在做这些事吗？” 赵敬亭问道。

“只有父亲知道，母亲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娱乐，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赵九灵明白赵敬亭的担忧，她严守秘密，对于翠石居的几个人，她既怀疑他们也不完全信任他们。

赵敬亭听了赵九灵的回答，知道她思虑非常周密。他叮嘱她不要向别人透露这些事情，挥手示意让她退下，同时让仆人告诉赵余氏等人今晚可以在书房歇息，他们从京郊回来很辛苦，有事情明天再说。

早上赵敬亭起床去朝廷时脸色不佳，眼圈有些发黑。这种情况被范高鸣等人嘲笑了一番，多亏了那几筐瓜果，大家都知道赵余氏等人回京的消息。

赵敬亭听后哈哈一笑，从那本文件上回过神来，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打算向赵长善透露自己的打算。

根据赵九灵的指示，秋桐特地向赵敬亭请了个假，说是明天要去张家恭喜小厮的婚礼，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去。虽然确实有这个婚礼，但只是在主人没有事情时匆匆聚会，表达一下心意，并不需要向赵敬亭请假。接到赵九灵的指示，秋桐也有些不明白。

没想到赵敬亭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他家的小厮结婚都请你们，你们很熟悉吗？”

“也谈不上很熟，见过几次面而已，其他别府的小厮也会去……” 秋桐解释说，能随主子上朝侍候的人都是主子信任和重用的，将来可能会成为管事甚至管家，所以与其他府邸的管家之间的交情很重要，所以私下里他们也会互相联系。

赵敬亭听了一会儿，就摆手让秋桐去了。

当赵余氏等人忙着准备中元节的相关事务时，赵长善的书房里问道：“你怎么想到要做这样的事情，私下查察百官？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几十年来受到赵从善的影响，赵长善实际上已经减少了对皇权的绝对敬畏和推崇，不知不觉地影响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所以他并没有感到震惊，赵从武也好奇地等待着赵敬亭的回答。

赵敬亭向赵长善提起赵九灵记录的本子说道：“父亲，您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他渴望听到赵长善的意见，却不确定他会是支持还是反对。

赵长善听了赵敬亭的话后稍感迷惘，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赵从善。隔了三十多年，赵家再一次更重视对家族谋划而非皇权的信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乱臣贼子了。

他想起了赵从善幽居的那三十多年，想起了赵从善逝世时的寂寞。赵长善对于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族长赵继安，潜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怨怼。

尽管赵长善此时还没有明确确定赵家的未来方向，但他意识或不经意地为赵家的前景进行了布局。

“这件事需要谨慎行事，以风听无人察觉为好。“赵长善最后下了定论。

于是，风听正式登上了赵家的舞台。

眨眼间就到了中元节，赵余氏和赵胡氏早已准备就绪，他们先拜祭祖先，然后放河灯，这才算过了中元节。

在赵家正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整齐的一排八仙桌。桌上摆满了楮衣纸钱等阴间祭品，还有摆设着酒肉、饼果等人间美食。站在八仙桌后面的是赵家的众人，准备开始中元的祭拜仪式。

赵长善带着赵敬亭、赵敬守，身后跟着媳妇、孙子、孙女，甚至连赵恺农这个曾孙都被赵王氏带来了。一家四代的人齐心协力，在赵长善的带领下，首先向天地水三官祭拜，进行了三跪九叩的礼仪。赵长善还静穆地念了一大段祭文，赵九灵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紧接着他们又起来，向祖先祭拜。同样是三跪九叩，同样说了一段话，这次赵九灵听清楚了赵长善请祖先保佑赵家子孙的请求。接着，众人又起来，最后进行了对众生和野鬼的祭拜，这次是一跪三叩，这是为了布施普愿，祈求百鬼得到食物免于饥饿的苦难，同时也祈求众生不再经历流离失所的苦楚。

赵九灵也跟着赵家众人起起落落地跪拜，眼中含泪，感受着内心的苦闷和难以言表的悲伤。

放河灯的时候，赵九灵并没有参与，而是让春夏秋冬几个丫鬟跟着赵欣等人一起去。她在祭拜时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和请求，对放河灯并不感兴趣，她留在翠石居陪着马嬷嬷聊天。

不久之后，春珠等人回来了，向赵九灵描述了放河灯时的热闹场景。他们还提到赵薇的河灯最为出彩，甚至连京城河边的好几户人家都在感叹。赵九灵听到这并不感到意外，自从庄子编织了蚱蜢之后，赵薇对这些手工艺越发热爱起来，她的天赋也逐渐显现出来。年纪这么小，做出的小玩意儿比别人家的更加灵巧和有趣。

赵九灵和赵瑶准备出发去作客之前，赵九灵亲自打扮好自己，并带着丫鬟云秋和白雪去与赵瑶会合，这样一行六人的阵容也不显得冷清。

赵九灵在去作客之前向赵余氏报备了这件事情，赵余氏心想赵九灵也需要一些闺阁好友，而且韩婉瑜即将成为二皇子的妃子，对她外出一事表示支持，没有过多嘱咐，只让她好好玩。

赵九灵和赵瑶受到了府邸的迎接，还见到了韩赵氏。韩赵氏笑容满面，看不出她与韩婉瑜之间有什么不合的地方，这让赵九灵暗自感叹。本来，这种小女儿间的聚会并不需要韩赵氏亲自招待，但韩婉瑜已经得到赐婚的旨意，成为了未来的二皇子妃子，为了给她面子，韩赵氏也来见这些女孩子，虽然内心可能感到痛苦，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一同前来作客的还有郑盈盈和陈慈等几位姑娘，阵容也是相当热闹的。赵九灵对这种小姑娘间的聚会不太感兴趣，但她仍然努力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而赵瑶则非常开心，很快就和许家姑娘们唧唧喳喳地聊了起来。

韩婉瑜专门给赵九灵传了个帖子，想必是有些事情要向她询问。在招呼其他姑娘的同时，韩婉瑜并没有忘记赵九灵。她之所以举办这次聚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赵九灵。自从花朝宴会之后，祖母为了顾全家族的形象，并没有深究此事，很快地就处理掉了红云。原本祖母打算处死红云，但她始终舍不得，最终让她离开去北夷，虽然主仆之间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韩婉瑜无需猜测，她知道红云背后的幕后之人是谁，但赵九灵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看着赵九灵。对方似乎在认真倾听其他姑娘的对话，可能是因为年纪不大的缘故，也没有戴太多饰物，看起来十分清爽。除了一双特别黑亮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出众之处。

在房间里，韩婉瑜没有让丫鬟们陪伴，云秋等人也都站在门外。“赵妹妹，谢谢你。”她向赵九灵表示感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红云的事情的？”“这事说来也有些巧合。我的丫鬟名叫云秋，她有一个堂哥在外面办事，恰好外出时看见你的丫鬟鬼鬼祟祟地进了我的店铺，并且和人讨论花朝节推下水的事情，我只好提醒了姐姐你……”赵九灵的话有些真实也有些虚假混合。

两人算是过了这一关，韩婉瑜再次表达谢意后，回到了聚会的场地。之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其他小姑娘们也没有在韩家共进午餐，陆陆续续地辞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