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坦白（1/1）
在鸿胪寺内，方少南正在向罗学武详细报告这次事件的情况。他补充了一些不便在朝堂上向昭武帝解释的情况，比如私下收到了西蒙送的礼物的数量，以及关于商议联合出兵的细节，双方进行了多次讨论和完善，还总结了各使臣在这次使团中的表现，以及这次使团的意义和收获，并指出了使团安排中的不足和经验教训，以备下次使团时能做得更好。
罗学武听到赵敬文在棋艺上的表现，不禁也感到快意。他一直主张对待西蒙时要嚣张，必须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他们的傲慢扫除干净。想起赵敬文正是赵长善的侄子，赵家的能人似乎还不少啊，他暗自感叹。
赵敬文在休息五天的时间里并没有闲着。最初两天，他过于劳累，整天沉沉地睡觉，仿佛要通过睡眠来补偿这五个多月的辛劳。
其实使团组里有太医和侍卫，不算太辛苦，但最关键的是心疲力竭，长途奔波让人精神疲惫。因此，赵敬文几乎没怎么吃饭，连妻子赵陈氏都很担心。幸好休息了两天后，他的精神恢复了，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整理西蒙带回来的行李和理清西蒙的情况，直到最后一天，他带着西蒙的特产去了通文大街的沈家，向赵敬亭等人讲述了关于西蒙的事情。
赵几何和赵丛涛以后都得留在西蒙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关于这一点，赵敬守已经与王氏商量过了。他派赵丛涛去平川道办事，一年半载恐怕回不来，让王氏不必担心儿子。王氏也知道赵家在平川道有商业往来，除了对赵丛涛的身体稍有担忧外，她并没有起疑心。
“这么说，他们现在都是西蒙人了吗？“赵敬守问道。赵丛涛是他的幼子，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反复询问赵敬文的户籍文书情况，直到赵敬文再三保证户籍文书绝对没有问题，他才停止谈论这个话题。
赵敬亭也意识到那两人要在西蒙建立根据地必定经历了许多艰辛。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虽然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在西蒙设立根据地，但既然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赵敬亭必定会按照父亲的意愿妥善处理所有事务。
这次赵敬亭不是对赵敬文说的，而是转向了赵从武。赵从武负责处理风听的事务，接应传递消息是他的职责。
“已经安排妥当了。二叔在平川互市那边的人已经妥善安排好了，每隔七天会派人守着，一旦西蒙那边有消息传来，就能及时传回。再说，三叔也在岭南，就算有什么情况发生，也能及时应对。”赵从武回答道。
十月的时候，赵敬守和李晓亮去了平川道进行第二次药材交易，风听的人员也随行前去。在平川道的互市地点也安排了人手负责接应工作，只要赵几何那边一切安全，这边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敬学和从展已经随胡氏保和堂的人启程返回江南了。还有一些商务事项需要告知得善叔父，如果有其他安排，他们会过来的。”赵敬文思索片刻，又提到了赵敬学和赵从展的事情。本来他打算让他们在京城过年，但他们坚持要回去。
“没关系，西蒙那边的人手在这几年里肯定不会有变动。弄一张户籍太麻烦了，现在也不需要敬学和从展参与。他们留下了那箱银票吧？”赵敬文点了点头。提到银票，这是赵敬守的分内事。他意识到那两个人在西蒙一定很艰难，需要大量资金，打算多准备些银两，通过互市商人送给他们。
“这次出使也有户部的官员去了，一路探听了不少平川道和西蒙的商路情况，我看朝廷有开通平川商路的意思。” 赵敬文谈起了这件重要的事情，如果说这次出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除了西蒙据点之外，还有户部官员探听的情报。赵敬文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重大事件，可惜赵长善还在前线治水，现在他们讨论这个问题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无法下定决心。
一旦平川商路开通，将涉及到平川道、岭南道、江南道、河内道和京城，这是关系到四道一府的大事。像这样的大项目和决策，朝廷预计不会轻易做出决定，但是户部官员前去探路确实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也意味着另一层意思。
帝王的心意难以捉摸，也许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那么就必须抢在别人之前行动了！听到这个消息，赵敬守首先考虑的是如何确保赵家能从这件事中获得巨大利益。毕竟，他们是一家商人，善于处理琐碎事务。
这件事太重要了，赵敬亭等人实际上无法做出决定，只能写信告诉赵长善此事，并等待他的决策。
此外，兄弟叔侄们也交流了关于三皇子和北夷的事情。赵敬亭等人为赵敬文获得棋艺博士称号表示祝贺，并邀请他共进晚餐。赵敬文也稍微询问了一下考勋章的事情，知道这位堂兄是办事妥帖的，所以并不担心。
翠石居、花宣院、翠园亭等人都收到了赵敬文从西蒙带回来的特产，都感到非常高兴。赵九灵得知这位堂叔在西蒙表现出色，明年肯定会晋升官职，赵家的地位在稳步上升，赵九灵也感到非常高兴。
关于平川商路的问题，她并没有像赵敬守那样考虑得那么多。虽然朝廷有意开通平川商路，但在以往经历中，首先是三王争嫡，然后是西蒙内乱，接着是大昭和西蒙战争，这条商路一直没有开通。虽然赵家在平川道上投入了大量财力，但平川商路仍然无法贯通。现在发生了这么多变化，赵九灵也不知道这一世的平川商路会有何去何从。
离过年还有几天，皇宫里也充满了喜庆气氛。三皇子已经从尚药局回到了三皇子府，尽管还需要躺在床上休息，但他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苍白，精神也在逐渐恢复。
太子、二皇子、赫连眀烨皇子等兄弟都送来了慰问礼品。幸存的祖明臣，在向陈佫报告了北夷辎重送达的具体情况后，前来三皇子府探望。
赫连明宏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看着祖明臣因为身体虚弱而笑得有些无力，内心颇感叹。他指着昭武帝派来的各种补品，想和祖明臣聊聊天。
“这身受的伤总算是物有所值了！父皇这段时间对我非常好，二弟和五弟都看得红了眼！真是令人欣喜！”赫连明宏的声音虚弱，但可以听出他心情很好。
北夷的事情总算过去了，而且还赢得了昭武帝的同情。他对祖明臣的能力有些感叹，祖明臣不仅能找到这么多的盗贼，还能想出利用兵部弓弩作为掩护的计策。尽管牺牲了三皇子府一大半的人员，但仍然是非常值得的。那些人都是些无用之才，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祖明臣看着虚弱的三皇子，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残忍，伤口上的弓箭伤和刀伤仍然隐隐泛血。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整个计划才能如此顺利进行。正因为他那种冷酷无情的特质，祖明臣更加看重他了！相对于愚蠢糊涂的北夷人，现在的三皇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来在危机中，越能考验一个人的意志。祖明臣也决心好好辅佐他。
“殿下好好休息吧，快过年了，朝廷上也很平静。”祖明臣劝赫连明宏好好休养。现在使团已经回京，大家都在为过年做准备，没有太多值得筹划的事了。
离过年还有几天，赵余氏和赵王氏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三个小朋友也在一旁叽叽喳喳，忙得不亦乐乎。赵九灵和赵欣协助处理年礼的事情，给她们减轻了不少负担。赵长善可能不会回来过年了，赵敬华远在岭南远方也无法回来，即使赵从文因为湘州有急务也不能赶回来过年。这样一来，赵家的团圆氛围大打折扣。
最近赵九灵感到有些烦闷。秋桐在秦岭险些与赵从武等人相遇，之后回到京城后，秋桐再次建议赵九灵向赵敬亭清楚交代监视的事情。合则利、不合则冲突，秋桐觉得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不行。
赵从武一直没有停止对府内人员的调查。上次秋桐去安晋镇请假的事情已经多次被他小心地提及，估计暴露的时间也不远了。赵从武认为将监视和风听合二为一会更方便他的行动，赵九灵表示会考虑。
听了秋桐的建议，赵九灵也觉得是时候交出监视的任务了，以免将来出现意外情况。毕竟，监视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赵家搜集信息，和哥哥身边的人所做的工作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该如何交代这个问题，让父亲和哥哥等人不会过于惊慌呢？赵九灵想了想，决定在春节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赵敬亭。幸好之前已经有了嫡女本子和翠石居的安排，这让赵九灵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难解决。
赵九灵还没来得及和赵敬亭说，就在二十六号这天，原本应该在外地治水的赵长善竟然回到了赵家！
这让众人感到非常惊喜，同时也非常奇怪。不是说他不会回京城过年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没有事先通知家里，大家都没有想到。
赵长善一早就去朝廷向昭武帝报告河道治水的具体情况，这是当务之急。
赵长善对徐有贞在治水中的贡献毫不掩饰，在昭武帝面前竭力称赞他具有开创性的治水举措，语气非常激动和感激。
“回禀皇上，河道治水已经进行到开支河的阶段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年七月应该能够完成治水工程！届时，漕运也将恢复正常，这都得益于皇上的祥福！”赵长善这样说道。他表达辛苦与功劳不仅要说出来，而且要归功于皇上！
昭武帝自然听了高兴，对赵长善多有赏赐。
接下来两天，赵长善一直待在工部官衙，处理各种事务。他离开家已经五个多月了，虽然工部官员定期向他请示工作，但工部中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的决策，还要安排明年的重要工作。连叶问等好友都来不及拜访，只能等到年后再说。
二十八号晚上，赵九灵仍然在赵敬亭的书房陪伴着他。父女两人天南地北地交谈着。官员的考第已经报送门下省了，赵敬亭变得比较闲。年节礼仪方面的事情也都处理完了，赵九灵也比较空闲。看着父亲悠闲的样子，赵九灵问道：“父亲，二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好像很少见到他。”
赵从武正忙着风听的事务。自从京城尹事件之后，他一直有一种背负重担的危机感。随着沈处善和沈其加入风听六大组，工作已经慢慢展开。最近，他让风听对秦岭事件展开调查，也有了一些收获。他一直在调查府内的事情。
赵九灵没有犹豫，拿出一本笔记本给赵敬亭看，并请父亲仔细查看，她等待着赵敬亭的反应。赵敬亭以为这本本子还是记录京城各家庭的事情，对此颇感兴趣，拿来一看，想看看女儿这次添加了哪些新内容。
然而，这本本子上记录的不是京城各家庭的事情，而是列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后面都附有个人的介绍，包括特长和目前所在的府邸，还有他们曾经从事过的工作。赵敬亭看到其中一个人名后面写着：“监视，京城府，杂务房的仆人，曾传播慈宁宫刺杀事件的消息。”
赵长善的书房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寂静。除了赵长善和赵敬亭，其他人都互相对视着，然后又看了看突然间出现在书房里的赵九灵，他们的目光充满疑惑和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众人的注视，赵九灵表现得很冷静，她走到沈则远二叔、赵敬文六堂叔以及哥哥们赵从武和赵从乐面前，逐个行礼，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反而让其他人感到更加奇怪。
其中，赵从武对此感到尤为困惑，他不明白小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作为一个姑娘，而且还那么年幼，在祖父的书房里确实太奇怪了。
见大家纷纷产生疑惑的目光，赵长善和赵敬亭微微一笑，没有解释给众人听。
“好了，每个人都说一下今年的事情和明年的打算吧。”赵长善打破了沉默，无视了众人的疑问。这是按惯例行事，让大家汇报一下今年的事情和明年的打算。他二十二岁就要离开台前，所以让他们赶紧说出来，免得之后只凭书信传达，不太方便。
“考课一事……“当然，赵敬亭第一个发言。他主要汇报了考试相关的事情，表示已经报送给相关部门，等待皇上的批准。目前也没有出现问题。除此之外，他也稍微推测了一下明年考试之后的朝堂格局等，但这些都是不确定的事情，他也没有详细阐述。吏部的事情基本上是老样子，选拔和任用官员，真正与赵家相关的事情，现在也没有具体提及。
赵敬守汇报了京城的庶务，主要谈到了两次去平川道的事情，并总结了沈家和胡家在互市上的收获。预计明年也会继续进行类似的活动，因为很多事情赵长善已经知晓，所以并没有详细说明。
赵敬文当然主要谈到了出使西蒙的事情，明年参加国子监考试的事情也比较多，他也会比较忙碌。他向赵长善提到了朝廷有意开通平川商道的事情，赵长善表示需要慎重考虑，会让沈则远和李晓亮等人先去平川一带铺路，做好相应的准备。赵敬守因此知道，明年他将会很忙碌。
赵从乐依然是一副潇洒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江湖人物，他简短地谈到了去年参加充州祭祖活动的事情。明年他不打算参加春闱，而是想去司天台谋求一个职位，发挥自己的长处。
“这件事，我来为你安排吧，你专心学习，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赵长善在赵从乐汇报完毕后，沉思了一会儿，这样说道。对于赵从乐的计划，赵长善早有考虑，而且这个计划也与赵从乐自己的想法相符，即派遣赵从乐到司天台任职。只是司天监的那个老家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赵从武没有提及风听的事情，虽然赵敬守和赵敬文都知道风听，但他们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赵从武没有提及。他和赵从乐一样，简单谈到了明年去江南的事情，至于他明年的大事，当然是春闱和娶妻了。这两件事对于赵家来说都很重要，即使他没有明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明年春闱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我们要谨慎对待。敬亭肯定要参加，至于宣儿和平儿，明年也让他们去参加练练手吧……“听完大家的汇报，赵长善开始做总结。
明年赵家参加春闱的人是赵从武，不过赵长善决定也让沈余宣和赵从平这两个人去锻炼一下，毕竟他们有资格参加春闱。虽然赵敬文的两个儿子也在国子监读书，但年纪还小，暂时不考虑春闱的事情。
“至于平川商道的事情暂时不用着急，等我从台前治水回来之后再详细考虑。但我们可以先做好准备，互市的经营绝对不能忽视。”关于之前他们商议不决的平川道商路的事情，赵长善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这个问题涉及很大，并不急于一时，不如先放一放。虽然有这样的考虑，但他还是让赵敬守带领赵从英、赵从展等人熟悉庶务和商务，为未来做好准备。人才是需要事先培养的。
赵九灵静静地待在赵长善的书房里，不发一言，默默听着众人的汇报和总结，心中思绪万千：原来书房议事就是这样的啊，似乎谈论的都是大方向的事情，并没有具体提及什么。赵家的书房议事就是这样的啊！
虽然赵长善在前世教了她很多东西，但她从未参加过书房议事，即总结和计划的活动。赵九灵实实在在地了解了这个概念。当赵敬守赵敬文等人离开后，赵长善没有解释为什么让赵九灵来书房旁听。直到书房只剩下赵长善、赵敬亭、赵从武和赵九灵时，赵长善解开了赵从武的困惑。
“灵儿的见解与众不同，以后她会经常旁听书房的会议，你要适应这一点。别总是带着怀疑的目光！”赵长善笑着说道。
“呃？灵儿这么小，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做什么？“听到祖父的话，赵从武更加摸不清头脑了。妹妹以后都会在祖父的书房？那也就意味着，妹妹将了解赵家所有重要的事情。这...有必要吗？
“你一直想知道年初是谁提醒了风听成员丁家的三十万元缺失，我就告诉你了，那个人一定在赵家。但已经过去了近一年，你还没找到那个人是谁。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赵长善逗趣地问道。
“那个人...难道祖父知道是谁了吗？...那个人不会是...灵儿吧？“听了赵长善的话，赵从武的目光在赵长善和赵九灵之间徘徊，再看赵敬亭的笑容，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非想象中的那样。这怎么可能？
“你的猜测没有错。提醒你的正是灵儿！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祖父要让她以后都在书房听会议了吧？在这一点上，你还需要向灵儿学习。风听还需要进步...“赵长善笑嘻嘻地说道，确认了赵从武的猜测。这话像重锤一样敲在赵从武的脑袋上。
赵从武被赵长善的话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妹妹，竟然是那个人？妹妹竟然有办法了解京城尹府的情况，并及时提醒自己经营的风听？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原来一直在追查的赵家势力就是这个小妹搞出来的啊。赵从武看着赵九灵无辜而讨好的笑容，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怎么可能呢？
赵敬亭把赵九灵递给赵从武的那本笔记本，并示意他仔细看。他认为赵从武应该向赵九灵学习，即取长补短。
当赵从武仔细了解尾随人员的具体情况时，才明白祖父让妹妹进入书房的决定多么明智。同时，他无法不佩服这个小妹！虽然风听的人员众多，但质量比数量重要，他惊奇地看着赵九灵，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眼光，笑了起来。原来这个小妹如此厉害，装猪吃虎，想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赵长善决定将尾随人员整合入风听，并作为一个独立组，名为「盯梢」，由秋桐负责主持。尾随人员不会被分散调动，仍然与秋桐保持直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