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火烧泉州城（1/1）

“派人去接上她们吧，说起来她们孤儿寡母，如今也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可以依靠了。”杨太后开口希望陆靖元去接上蔡荔娘。

看起来杨太后只是出于一个女人的角度，感同身受的为蔡荔娘考虑。

蔡家本是仙游望族，但是如今福建已大部沦陷，加上蔡荔娘是丞相陆秀夫的侧室，元朝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不用想也知道，蔡荔娘这段日子过得肯定很不轻松。

“这次只能是我亲自前去了，虽然我与蔡姨娘少有往来，却也知道她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若派人去她恐怕不会相信的。”陆靖元沉思了片刻，却是决定自己亲自前往仙游。

杨太后闻言脸色微变，他提醒陆靖元还有蔡荔娘，可不是希望陆靖元亲身犯险的，于是连忙说道：“你如今贵为枢密使，身系这最后三万臣民的安危于一身，怎可再亲身犯险？”

“其实只要小心些，倒也没什么危险，元军可还不知道我是大宋枢密使，而且仙游等地还有畲族义军存在，元军如今依旧集结在崖山一带，暂时没什么危险的。”陆靖元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没有多少商量的语气，看样子仙游他是非去不可了。

杨太后脸色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只能关心的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既然已有决断，万事小心为上。”

“明日太后和船队依计划行事，先去澎湖列岛。那里有乾道年间，泉州知府汪大猷所修建的营房等设施，你们在澎湖休整数日，臣随后便赶来汇合。”陆靖元继续说道，并没有因为自己要去仙游而改变原有的计划。

“你若去仙游，泉州城的部署又该何人来实施？”杨太后再次问道，似乎他们在泉州城还有什么大计划。

“王庭敬行事稳重为人机敏，臣会将他留下，这一次咱们还要给不花帖木儿一个大礼。”陆靖元依旧从容的说道，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花帖木儿，元朝福建行省的平章政事，整个东南沿海的最高统治者，其地位甚至不在镇国上将军张弘范之下。

元朝的行省，全称应该是行中书省，意为行动中的中书省。

要知道元朝的中书省便是全国最高行政机构，行中书省只是次一级的中书省，其长官平章政事地位相当于次相。

当泉州被陆靖元占据之后，远在福州的不花帖木儿得到消息后便立刻集结军队，马不停蹄的向泉州赶来。

因为船只都被张弘范征调，原本最快速也最省力的水路无法使用，不花帖木儿只能带着一万多军队，一路急行军向泉州跑来。

从时间上估算，明日正午前不花帖木儿就能抵达泉州城下。

夜色之中，几艘小船离开了泉州港，而泉州港中所有的船只也开始了出发前的准备，黎明一到，这数百艘大小船只便会驶离泉州港。

陆靖元毕竟是枢密使，不可能孤身前往仙游，与他随行的还有二十多位殿前司的精卒。如今他们都已换上了普通的衣物，连陆靖元都一副渔民的打扮。

等到天亮之后，陆靖元一行已经从海岸登陆，小心谨慎的向着仙游而去。而泉州港中那数百艘船只载着近三万军民，也驶离了港口，向着澎湖列岛而去。

巨舰驶离了泉州港，旗舰之上杨太后立在船尾，虽然已经看不见泉州城了，但是她的目光依旧盯着那个方向。

而此刻的泉州城早已成了一座空城，除了那些随枢密院迁往琉求的百姓，剩下的百姓也都携家带口，搬到了乡下，或者投奔其他地方的亲戚。

不花帖木儿跨在马上，看着城门大开，还有挂满城头的头颅，以及堆在城门外如小山一般的尸体，脸色变得铁青。

“伊莫寒，带人进城查探。”不花帖木儿虽然气急败坏，却还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能坐上福建行省平章政事的位子，不花帖木儿自然不是庸才，相反他还是一位深受汉人文化影响，喜读兵书善用谋略的蒙古贵族。

泉州府上下官吏全部被杀，头颅和尸体就摆在城外，而城门大开，城里看起来空无一人，这些不同寻常都让不花帖木儿心中生疑，他自然不会冒险入城，而是派出手下一员部将先行试探。

这个伊莫寒即非蒙古人也非汉人，而是多年前不花帖木儿出征西域时，收复的一名中亚小国军官，这些人现在都被统一划分为色目人。

伊莫寒只带了几百骑兵入城，入城后他就发现果然城中无人，甚至原本还算繁荣的泉州城，变得凌乱不堪，房屋竟然都被拆卸了，街边散落堆放着大量家具门窗。

在泉州城查看了一圈，伊莫寒再次带人来到城外，将城中情况仔细的汇报给了不花帖木儿。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花帖木儿没有急着入城，而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南宋海上行朝覆灭的消息不花帖木儿已经知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汉人势力，能攻下泉州这样的大城？

“城中空无一人，属下未能找到任何线索。”伊莫寒低着头回答。

不花帖木儿略微思量了片刻，这才挥手说道：‘大军随我入城。”

而后不花帖木儿在亲兵护卫下，走进了泉州城，他们的目标直奔泉州知府衙门而去。

进城之后，一开始不花帖木儿还没有察觉城中的异常，直到接近府衙时，不花帖木儿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从城门开始，道路两旁就堆满了木质家具和门窗，而越到府衙这些木器就越多，甚至在临近府衙的这条大街上，原本宽阔的大街，竟有三分之二的路面都被木器堆满，上万大军站在街道之中，也显得有些拥挤。

“什么声音？”不花帖木儿已经下马，正准备走上泉州府衙的石阶，正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异常的响声。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不花帖木儿很快便清楚，自己听到的是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石板的声音。

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带马车前来，这空无一人的泉州城中，又从哪里突然冒出这些马车的？

“不好，中计了！速速列阵准备迎敌。”不花帖木儿到底反应不慢，心中不好的预感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随着他一声令下，街巷中的元军后队变前队，迅速的组成防御阵型。

就在此时数辆燃烧着火焰的马车出现在了巷口，这些马车装着满满的柴薪，已经被点燃了，等出现在巷口时，车上的车夫迅速斩断连接马匹和车厢的绳索，而后跳上马背头也不回的逃离。

“救火，快救火。”不花帖木儿惊声大喊，他已经知道了敌人的打算，这些木器和堵住巷口的马车，就是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在这狭窄的街巷之中。

慌乱之中元军也找不到水，只有用兵器胡乱的去拍打这些火焰，而巷内拥挤，这些元军也施展不开，甚至慌乱中还出现了踩踏。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完，就在着火的马车堵住巷口时，两侧房屋之后也突然有大量的火把被抛出，这些火把落在两侧的木器上，迅速燃起了熊熊烈火，那些堆放在街道两侧的木器上，竟然事先被泼上了油脂。

“保护大将军。”伊莫寒见势不妙，连忙招呼着不花帖木儿的亲卫，想要保护不花帖木儿退入府衙。

不花帖木儿虽然现在是平章政事这样的文职，但十几年前也是远征西域的大将，这几年也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忽必烈才派他来做了这个相对清闲的平章政事。所以伊莫寒等跟随不花帖木儿多年的老人，还是习惯称呼他大将军。

不过就在不花帖木儿等人想要进入府衙的时候，那府衙之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且里面的烈火烧的更加猛烈，很快漆黑呛人的浓烟就充斥了整个街巷。

被这些烟雾一熏，原本就混乱的元军更加混乱不堪，相互的踩踏也更加严重，加上目不能视，这些人只能胡乱的跑，连一个明确的方向都没有。

“哈哈哈哈，枢密使这招火烧泉州真是完美。本官刚才看了，这次来泉州的竟然是元廷的福建行省平章政事不花帖木儿，这老狗可是忽必烈的爱将，若此次被烧死在泉州城，咱们便是天大的功劳。”王庭敬带着早已埋伏在泉州城的部下退出了泉州，他看着已经浓烟冲天的泉州臣，脸色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这么大来头啊？要不要咱们回去看看不花帖木儿那老狗死了没有？能取下首级岂不是更妙？”一个军官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

王庭敬也有些心动了，自南宋朝廷流亡开始，还没有在正面战场上擒获或者斩杀过像不花帖木儿这样的元朝重臣。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认真的说道：“算了，枢密使再三交代，事成之后立刻撤退，这是军令。”

很快王庭敬带着几十部下，乘坐早已隐藏起来的小船，追赶上了杨太后的船队。

泉州城的一场大火，将这座全世界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付之一炬。

不过不花帖木儿似乎命不该绝，最后他竟然在几百亲卫的保护下，冲出了烈焰包围。

而此时的陆靖元，也终于来到了仙游，不过蔡氏故居早已不复存在。

多番打听之下，陆靖元才知道，因为自己一家人的关系，蔡氏惨遭灭门，万幸蔡荔娘侥幸逃脱，如今隐居在畲族的山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