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定（1/1）
双手被牵住，苏浅睁眼。
徐野的手宽大粗糙，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手心。
苏浅呆呆的看着徐野。
“我相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你的手会重新举起小提琴。在舞台上，创造属于你的辉煌。”
“属于我的？”
“对，属于苏浅的。”
一片雪落在苏浅的笔尖，麻麻的，痒痒的。就好像她跳动的心脏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苏浅也想重新拉小提琴。就像小时候那样，她享受聚光灯洒在她身上的感觉，她渴望能拉出优美的曲子。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个隐蔽的希望，似乎重新被打开。
徐野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记忆碎片捡起，拼凑成一幅破碎的画。
画面中宛如一只蝴蝶，即使是破碎的，仍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徐野。”苏浅看向他，眼里闪烁着星光。
“如果可以，我希望再次登上舞台时，在观众席上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徐野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滚了滚喉结“好。”
零下的温度，徐野举起手，准备和苏浅拉勾。
“噗——”苏浅被他这一行为逗乐了。“好像小孩子啊。”
“对呀，我们就是小孩子，因为小孩子才不会说话不算话。”徐三岁摇了摇手“拉勾！”
两人对视的瞬间，苏浅心跳漏了一拍。
举起手，在雪下逆着光，盖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章。
“零下结晶的誓言是不会变的。”徐野笑道。
回到苏家时，宴会已经结束了快两个小时。苏母和苏然坐在沙发上。
气氛低沉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苏母:“然然，带浅浅回房休息，我有事和徐野说。”
苏浅看着徐野，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不由的抓了抓徐野的衣角。
徐野知道苏浅担心什么，对她笑了笑，低声说:“没事的，快去休息吧。”
苏然把苏浅带走后，苏母示意他坐下。
随后，一脸严肃。
“宴会结束后，华夫人来找过我。”
“嗯。”徐野心里像是被重重一击，他低着头，不停的掐自己的手。
“华夫人……是你的母亲？”苏母试探性的问。
“嗯。”
听到徐野亲口说的时候，苏母还是有些震惊的。她一直以为自己请的保镖只是和徐野同名而已，因为再怎么样，华夫人的孩子，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我很欣赏你，今天你也是为了保护浅浅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是……”
苏母有些为难。
徐野差不多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其实从母亲打他那一刻，他便料到结局会是如何。只是，他这次竟然有些不甘心。
“她来找您，是希望我能辞职吧。”
徐野直截了当的说了出口。
“对不起……换作是其他人我肯定会拒绝，可是，这是华家……”
“我答应你夫人。”徐野愣了愣，想起了和苏浅的约定，喉结滚了滚。
“只不过，我希望你能让我陪小姐到实习期完成，三个月后，我必定会离开。”
苏母想了很久，她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过了好久，徐野的脑袋都混乱了，她才同意。
徐野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回房。
刚走一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苏母说:“还请夫人不要将我要走的事情告诉小姐。”
他不想失约，也不想让苏浅难过。
苏母心里其实也挺难受的，华母闹的又那么厉害，两边的事情都令她头疼。
一边，苏然正帮苏浅卸妆。
“在外面还好吗？”苏然问。
“嗯。”
“徐野是华夫人的儿子。”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苏浅想起那次晚宴。
苏然叹了口气“我也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如此之恨呢？”
“……”苏浅沉默了片刻“徐野的父母……好像都对他不好”
“第一次见他和你拌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他看上去那么乐观，心里其实藏着许多消极情绪呢，他不爱表露情绪，总是一个人默默消化。”
苏然看着苏浅心疼的眼神，不由笑了笑
“这可是我第一次听你如此心疼一个人呢。”
苏浅赶忙否认“我可……我可不是心疼他。”
随后又转移话题“你和陆承怎么样？”
“我和陆承能怎么样，今晚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叙旧罢了。”
“我看他可不甘心只做朋友。”
“这可不能胡说，他马上就要订婚了。”
“和谁？”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只和我说了这些。”
“华少长今晚估计会很忙，姐，你就留在家吧。”
“这怎么能行。”苏母突然出现“今晚闹这么一出，华家肯定乱成一锅粥，然然肯定要去华家，陪陪华母，替华少长分担分担。”
“……”
“行，那我现在回去了。”苏然抱了抱苏浅和苏母。拿起包准备下楼。
手机铃声响起，是华少长。
“喂，苏然。”华少长嗓音低沉沙哑，透露着疲惫。
“发生了什么？我马上就回去……”
“你不用来了，今晚就在你家吧。”
苏然愣了愣。
“我妈那边有我和锦南照顾，我怕我妈看见你又想起徐野来。”
“看见我怎么会想起徐野……”声音越来越低，苏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你们好好照顾华阿姨。”挂断电话，苏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还站着这里？”苏母问。
“妈，我不用去了。”
“怎么了？”
“华阿姨那里有华少长和程锦南照顾，我去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华少长也真是搞笑，自己未婚妻不管，和别的女人一起。”苏浅冷笑。
“然然……”苏母皱眉“华少长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禁想到今晚的宴会上，华少长并没有和苏然一起。
“不是，你误会了妈，华少长是怕华阿姨看到我想到徐野。”
“这么离谱的理由他真是想的出来。”苏浅说。
苏母一脸心疼。
“是妈妈对不住你，实在不行，我们就退婚。华少长毕竟是你未婚夫，怎么能这样对你。”
“没事的妈，其实他人不坏……”苏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妈，我出去走走。”
沉默打碎了夜晚，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苏然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她的选择就是错的。
她想起来父亲说的话，人的这一生，总是困于太多东西。好像就像个牢笼，怎么也出不去。无论是被迫的，自愿的，都总会有落空的时候。而人，总会有一种勇气来证明自己，就算是在牢笼中，也能开出一片新天地来。
走在路上，苏然不由一阵悲伤。
风吹过她脸庞，冻的她鼻子发红。
“可是，我连那半点勇气都没有。”自己没办法挽留住喜欢的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就连最后的婚姻她都没办法让未婚夫得到认同。
苏然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不禁感慨。
“悟已往之不谏。”风从远方吹来，地面上铺着薄薄的雪，夜色沉沉，苏然可以听到街边的车鸣声，街道忽闪，昏黄的灯光倒映在地面。
“知……”苏然低头，话语被熟悉的声音打断，灯光倒映她的影子，随后，她看见身后多了个影子。
影子向她靠近，声音通过空气传到苏然耳朵里，麻麻的。
“知来者之可追。”
心脏漏了一拍，苏然屏住呼吸。她甚至觉得自己脑袋不清醒。
身后的人声音疲惫沙哑“苏然。”
他说。
靠近，再近。
是华少长。
……
清晨，苏浅还没醒，徐野竟然破天荒的准备好一切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餐桌上苏浅吃着饭，瞥见旁边一脸殷勤的徐野。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苏浅瞥了徐野一眼。
“没事啊。”徐野坐的端正，脸上揣着大大的微笑。
“没事你抽什么风。”
……，忍不了了。
“我这叫尽职尽责！哪里抽风了！”
“宋姨之前说过，人如果特别反常，只有两种情况。”
苏浅喝了口牛奶，看向徐野。
“要么就是得大病了，治不好的那种。要么就是快死了。”
徐野马上垮下脸。
“所以，你是得什么病了。”
“……”徐野气不过“这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所以别跟抽风一样。”
“我还抽风了，气死我了。好不容易对你好一点，你还咒我，巴拉巴拉……”
苏浅若无其事的吃完早餐，吃完后还说了句“这样才正常。”
一旁的徐野:黑人问号
？？？
“对了，明天我父亲的忌日。”
“需要我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陪我去就可以了。”
“好。”
“那明天你开车。”
“说实话，自从前几年把车卖了之后，我就没骑过车了，哦不，骑过电动车。”
“……”
看着苏浅嫌弃的眼神，徐野尴尬的找补:“不过，我车技很好的，只不过是很久没练了……”
“你明天，”苏浅指向他“不许开车。”
“不是，我没说不开啊。我可牛逼了……”
“我怕你开车，我会没命。”
“……”
“今天下午我要准备祭品，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出去放松放松。”
听到今天下午放假，徐野眼睛都亮起来了。
于是，下午，徐野开着电动（不知道从哪拿的）开开心心的去往杂货铺。
结果他到时，杂货铺门是关的。
“……”
冷风中，他独自一人萧瑟。
“什么鬼？人呢？！”
他打电话给萧严。
“喂，杂货铺怎么关门了啊，你死哪去了？”
“干嘛啊，特种兵回来了？”
“滚。”徐野笑了笑“我好不容易放假，来看你们，你们就这态度？”
“得得得，我现在正在忙着帮我妈处理年货呢，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
“小四嘞。”
“估计和他女朋友约会了吧。你先去我家，我等下把我妈送回她家就回来。”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