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1）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心中一直挂念的那个人逐渐模糊起来，让她有些后怕。又可能是陆承的笑让她毫无波澜的心突然泛起了涟漪，她仍然没有想好对策。
在陆承即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苏浅喊住了他。
“我同意。”那一声极其短促，像是生怕陆承会突然变卦似的。
陆承早就料到如此，但没想到苏浅会答应的这么快。
“早该知道，你原来一直放不下他。”
苏浅没接他的话，淡淡说道。
“但我还有个要求。”
“哦？”陆承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觉得她这行为着实可笑。
“我的搭档。”苏浅一字一句的说“必须是程锦南。”
这下轮到陆承沉默了，陆承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苏浅可以感觉到他身边的气压低了点。
“如果不是她，我是不会参与任何演出的。”
“我记得，我夫人和苏小姐关系并不好吧？”陆承的语气彻底冷下来了。
苏浅冷笑，用一种近乎犀利的眼神盯着他“原来你也知道程锦南是你的夫人？”
“……”
“这下，轮到你考虑考虑了，陆先生。”
“苏浅。”陆承终于不装了，露出自己最凶狠的獠牙“你知道我可以完全终止合约，你也知道我早已摸清了徐野的底细，我只需要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
苏浅打断他的话“可以什么？可以让他家破人亡，又或许是让他永远像个废物一样被别人监视？”
“你知道就好。”
“我不知道，终止合约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你去找徐野麻烦，最后，你也别怪我和你鱼死网破。”
“……”
苏浅走出办公室时，心里倒是长舒了口气。只是想起陆承刚刚的话，还是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可是一想到程锦南那眼神，苏浅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
她有一种迫切的冲动，希望能拉她一把。虽然她并不了解陆承对程锦南究竟是何种感情，但是禁锢她的自由，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
苏浅不愿看到当初那个骄傲好强的程锦南变成这副模样。
陆承与程锦南的纠葛，她作为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一直中立的意见。但凡是触及到原则的事情，都不可原谅。
让程锦南和苏浅合作，无疑来说，对陆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是多么完美的方案，就连苏浅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暗中推波助澜的助陆承一臂之力。
对于这种好处，即使是陆承和程锦南有什么私人原因。他当然也不可能会拒绝。
苏浅提完要求的当天晚上，程锦南来找她了。
那时，苏浅正在公司的练习室里听曲子。门被推开后她都没怎么注意。直到程锦南默默走到她旁边和她并肩坐下后，苏浅才有些许错愕的看向她。
程锦南盯着那台播放机，没有转头，像是在发呆。她今天穿的很朴素，头发扎在一起，耳边掉落几根碎发，被她用手绕到耳后了。
眉眼间全然不见锐气。
苏浅看了看她，两人沉默了一阵，静静的听着那首曲子。
等曲子放完后，偌大的练习室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是《大调卡农帕海贝尔》吧？”程锦南突然开口。
苏浅点头。
她轻笑了声“好久没听了，感觉都有点生疏了。我回国演奏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个……”
苏浅有些意外的看向她，程锦南继续喋喋不休，像是这些话憋在心里许久了。
苏浅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她听到了程锦南轻声的道谢。
“我一直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碰它了。”
它是指小提琴。
“谢谢你，苏浅。”
程锦南眼里闪烁着光，有点像泪光。
“不用谢我，我只是对于失去一个完美的搭档感到遗憾罢了。”
录音机的音乐又响起来了，这次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苏浅想着程锦南这次应该很熟悉吧。程锦南站起身，走向播放器旁，边走边说“现在感慨太多显的太刻意了，不过还真是奇怪，明明以前我们两还是争锋相对，恨不得谁也见不到谁。”
曲调稍微有些低昂，混着程锦南的语气倒没有一丝违和感。
“没想到最后救我的，竟然是你。”
啪嗒，程锦南关掉曲子。转身看向苏浅，她明明是笑着的，可说的话却那么无力，在诺大空旷的地方混着回音。
“苏浅，你是在可怜我吗。”
灯光显得过分苍白刺眼，程锦南背着光，一时间苏浅难以分辨她的神色。
“没有。”苏浅说道。
“我只是觉得，一定要和你堂堂正正的比一场。”
“我不希望我的对手以这种方式退出。”
“很不公平。”
“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程锦南愣了愣，没有说话。苏浅走到她旁边，笑着朝她握手。
“合作愉快。”
双手交握的瞬间，程锦南有种错觉。她觉得苏浅变了，以前的苏浅是冷漠的，虽说现在也差不多，但程锦南就是觉得现在的苏浅回到了当初那样。她的冷漠最终被瓦解成保护壳，而里面那层柔软，被层层包裹起来，如今，却清晰明亮的展现在程锦南面前。
让程锦南突然想放下种种，与眼前的人讲讲那些阴晦不明的路。
“那次晕倒后，我去医院，被查出了怀孕。”程锦南像是叙述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脸上毫无波澜。
“陆承让我打掉孩子。随后，限制了我的自由。”
苏浅不知道说什么，这些经历是陆承造成的那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那么这一切，都合乎道理了。程锦南在华意然满月时的反常表现，陆承提起程锦南那不自然的脸色……
“那你……打算怎么做。”苏浅怔怔开口。
程锦南摇了摇头“我感觉我都不是我自己了。”她盯着墙壁上嵌着的镜子，试图寻找一点属于曾经自己的那个影子。
可是没有，她低下头，使劲的擦着手指。指尖都被擦红了，苏浅扣住她的手腕，停止她的动作。
“努力让自己有资本，然后和陆承离婚。”
“哪有这么容易。”程锦南不是没有想过这种方法。
她吸了口气，笑道“那这次的演奏，弹《梁祝》吧。”
苏浅怔了怔，复出之际，程锦南选择弹这首显然不是个很好的决策。相反，她却是以另一种方式，来答谢苏浅。
程锦南复出，公司里的工作人员还特地为她开了场派对。虽说程锦南不怎么和员工打交道，但员工也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位陆夫人很好，为人温和。
听到他们这么说，程锦南还有点恍惚。如果是以前，肯定不会有人夸她温和。一时间语塞，不知道是拖陆承的福还是什么。
派对地点订在一间娱乐会所的包厢里，这家娱乐会所在富人圈内很出名。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本来员工不打算去这里的，结果不知道谁提议想去享受有钱人的乐趣，也就订在这里。派对本来还邀请了苏浅，但苏浅对这种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拒绝参加。
叶秘书和陆承倒是谁也没邀请，一个是不想让她去，一个是不敢让他去。
没了陆承，程锦南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这家会所陆承上个月早已经收购了，员工们应该是没多注意，只往名气高的挑。
上次她晕倒后接住她的男生也在，两人在会所门口碰到了。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彼此笑了笑。
“陆夫人，好巧啊。”
“好巧。”
两人索性就一起去包厢里，程锦南先是和他道谢，帅小伙先前还没反应过来。
“害，没事。举手之劳。”他笑了笑。
“你叫什么？”程锦南问。
“我姓顾，名言川。”
“顾言川。”程锦南念着，觉着这名字很好听。
顾言川笑了笑“恐怕这是最后一次参与公司的派对了。”
“为什么？”
“过几天我就辞职了，我妈在老家那边给我介绍了个对象，现在攒了点钱。过几个月准备回家结婚。”
程锦南看着顾言川才二十七八的样子，而且进入公司一般都是极高的学历，不说实践能力，但见识一定是开阔的。
怎么还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
顾言川也看出了程锦南所想的，只是淡淡一笑“家里好几个孩子等着我养活，我妈又不希望我离他们太远，让我在本地找个工作，踏踏实实的娶个媳妇……”
其实顾言川心里也是有点不愿意的吧，在繁华的都市待久了，再次回到萧条的小镇里日复一日的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似的。
程锦南没说什么，沉默或许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不过顾言川倒并不需要安慰似的，一脸无所谓的聊到其他的话题。
进包厢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有人在慷慨激昂的唱着情歌，整个包厢暗暗的，好在没请什么人过来服务，显得悠闲自在。
程锦南和顾言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正巧一堆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顾言川拉着程锦南加入。
可能是人多的缘故，一直没怎么点到程锦南。她就看着别人说真心话，玩大冒险。感觉还挺有趣的。
后面还喝了几杯酒，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只觉得味道有点熟悉，感觉像在那里喝过一样，想不起来。
程锦南就多喝了几杯，听到有个人突然大叫。
“卧槽，陆总也在这家会所，刚刚上厕所看到他了。”
一堆人好奇的问他“那他看到你了吗？”
“看到了，他还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就告诉他了，还让他等下也来。”
“卧槽，有病吧你。”
大家一片哀嚎，主要是人家正玩的开心呢，突然陆承进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怎么玩。
程锦南也是愣了一下，想着陆承应该是来这里办公的，对这种聚会没什么兴趣，就安慰道“没事的，陆承一般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
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门上。
陆承这次穿着一身便装，身后带着一个人，两人都是冷冰冰的样子，进来的时候，气氛显些僵住凝滞。
程锦南瞬间闭上了嘴巴，她看向顾言川，发现顾言川只是死死的看着他们，脸色也有点不自然。
大家纷纷向陆承和林鹤问好。
“陆总好……林总也来了啊。”
程锦南想起来了，身后这位，是陆承的好友，A市的林家。
听说前几年林鹤才突然到这个市来。一直很神秘，今天亲眼看到，程锦南不由的鸡皮疙瘩。
林鹤和陆承一样，全身上下无不围绕着矜贵高冷的气质，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林鹤没有陆承那样心狠手辣。
陆承进来便直直的盯着程锦南，眼里晦暗不明，程锦南觉得他估计是生气了，因为自己出去玩没有告诉他。
好好的心情突然被这么一搞，兴致又低了下去。她低头继续喝了杯酒，酒杯刚碰到唇，便被身后的一只手扣住了，陆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把她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程锦南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一时没有说话。
但是那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觉得那酒熟悉了，明明她之前没喝过。
陆承每次和她做之前，都会喝这种酒。吻她的时候，酒精味席卷她整个口腔。
不知道为什么，程锦南心突然漏了一拍。她转过头，不去看陆承。却发现顾言川旁边坐的是林鹤。
程锦南莫名觉得气氛很僵。
见陆承和林鹤入座，员工还以为他们也要加入游戏，也就给他们发了牌。程锦南看着陆承盯着下面的牌，倒好像没有不耐烦的感觉。
前几局都没怎么抽到程锦南和顾言川，可陆承他们一进来，就连连抽中他两。
顾言川还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首先抽中的是他，让他和身旁的人十指相扣，鼻尖相对，然后深情对视三十秒。
顾言川看到大冒险的第一眼就傻眼了，他都不知道这东西尺度这么大。
现在选真心话还来的及不……
顾言川身旁就坐着两个人，程锦南和林鹤。
只能是林鹤。
顾言川硬着头皮放下牌，僵硬的转身，抬头，对上了林鹤灼热的视线。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让他觉得有些疼。
林鹤没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他。众人都在欢呼，在欢呼声中，顾言川深吸一口气，抓起林鹤的手，十指轻扣。
本来没什么动作的林鹤突然扣紧手指，让他们指缝贴合。
顾言川有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但身体上的仍然在行动着。等到鼻尖相对，呼吸絮乱的交缠在一起时，顾言川莫名觉得燥热。
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幸好灯光暗淡，他看不清林鹤的神情。也就摸鱼着度过了这三十秒。
等离开林鹤后，顾言川只觉得浑身轻松。只是心跳声仍然很大，震动着他的耳膜。
程锦南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
顾言川勉强挤出个笑容，摇了摇头。随后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了。
顾言川出去后，过了一会儿，程锦南看见林鹤也出去了。
两人出去后，便没有回来了。
不由一阵疑惑，脑海里隐隐约约像是构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但很快被另一件事打消了。
抽到她了。鉴于顾言川刚刚的社死时刻，程锦南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真心话。
“请说出你的所以恋爱史。”
“……”
陆承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似乎也很好奇她的恋爱史。由于问到的是陆夫人的这种事情，恰巧陆总也在，他们也不敢造次。
程锦南只觉得头疼。想了想，还是决定从简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