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谁主命运（1/1）

徐丹知道王爷爷被戴绿帽的往事，源于一次偶然。那早课间，操场上学生如热锅上的蚂蚁，几位教师站在一起闲聊。刚好王爷爷的老伴给孙子送来落在家中的语文课本，便和徐丹攀谈了几句。

老人走后，徐丹只是一句闲话，却引出了一段风流韵事。只听徐丹说道：“看这老人现在的眉眼身姿，年轻时肯定也是村花级别的人物。”不料本地人李老师却接过了徐丹的话道：“当然是村花了！而且还是远近闻名的“睡美人”！听说我们这附近很多男人都和她睡过，一直睡到姑娘儿子可以把她按在地上捶打才收敛了些。后来还跑出去过一次，也不知是跟谁跑了，一年半后又灰溜溜跨进家门，说是一直在馆子打工。听说是跟了一个进城打工的男人，后来被那男人的婆娘察觉后撕打了几回才终于心灰意冷。她真正成名源于一场野合，在一片玉米地中的坟地里，现场直播给别人祖宗看。那日，那人家两兄弟恰准备去给祖宗的家园清理清理野草，两人太过忘情投入，恰被现场捉奸。野合之事在农村是极忌讳的，认为不幸看到便会倒霉几年，何况还是在祖宗面前？随即一阵手扇脚踢，两人狼狈逃窜。晚上，那家人又全部寻到了她家门上，誓要讨个说法。听说最后是赔了两百块钱了事，那时的两百可当现在的七八千用哦！王世贵毒打了一顿媳妇就跑妹子家躲丑去了，是她媳妇善的后，当时只东拼西凑给了七十元，其它的钱是后来多年才还清的。”听罢此陈年风流韵事，众人不免七嘴八舌议论评价一番，然后在上课铃声的催促中再次走上讲台。

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静夜里宁老师还在弹着吉他独奏忧伤，查夜的老师正大声呵斥警告住校学生不要再讲话。徐丹和王君床上地下侧躺相对，只听王君对表姐说道：“那王爷爷家兄妹六人，他是老大。那时刚恢复高考没几年，农村孩子终于有了一条走出大山的“小路”—读书。王爷爷家爹虽是文盲，但和村中大部分人相比还算有些见识，双眼没有只死盯着那几个公分，在娃娃读书事上大力支持，奈何家境窘迫，难以供养几个吃闲饭的学子。眼看老大和老二都到了外出求学的年龄，王爷爷他爹没有任何犹豫就下了决定：老大回家帮他种地，老二继续外出求学。其实王爷爷的成绩比二弟好很多，但在这个家里父亲的决定就是圣旨。王爷爷家爹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就给王爷爷和他二弟的人生命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这弯度是后来才看出来，当时王爷爷虽心有些许怨气，但没有怨恨。他的怨恨是后来自己的悲苦人生和二弟的荣耀人生不断碰撞生发出来的。二弟后来考上中专，一毕业就分到省交通厅工作。他虽要钱无钱，要靠山无靠山，但写得一首好字和文章，工作一年后，就做了一名副厅长的秘书。十五年后就爬上副处长的平台，从此成为东山人民口口相传的大官。而王爷爷却一生扎根在土地，日子不是在种地，就是在准备种地。种地时还要比别人多戴一顶沉重的帽子。想想就知道王爷爷这一辈子活得多艰辛多屈辱啊！读书时老师常教我们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就像王大爷，他既不能决定自己读书之事，也不能决定自己娶妻之事，他又能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想到自己的苦命，王君突又涌起了吃奶的冲动，于是起身上床，撩起徐丹的睡衣就大口吮吸起来，虽然没有乳汁，但他却是一副吃得极香极甜的幸福模样。只是苦了徐丹，浑身燥热难耐，口干舌燥。待王君恢复平静后，徐丹同他近在咫尺相对而道：“对于命运，我更喜欢‘习惯形成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句名言。我们不要总在不能决定的事上找借口，而忽略我们应该尽心尽力做好的事情。比如你，虽然舅舅舅母去世早，但你并没有得过且过，破罐子破摔，现在还不是长成了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将来你肯定会更有出息的。你要好好努力奋斗，姐姐未来的幸福生活可全靠你了。”王君无言，只是深情吻住徐丹。

徐老师家还传来打牌的争执声，宁老师已停止了忧伤的吉他独奏，姐弟俩没再分开，就在地铺相依相偎睡到天明。

三年后，当徐丹听说王爷爷中风瘫痪在床半年后才得以离开人间，她想到的不再是“习惯形成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句名言，而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句流传千年的古语。有的人一辈子就是活不得好活，死不得好死，按民间说法，这一趟人间之行就全是为了赎前世莫大的罪孽，你能搬石头砸天吗？

三年后的事暂且不说，现在是三天之后的一个傍晚，王君除了满身疲惫，仍是空手而归。他吃过饭就躺到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今天也在山林间见到五六十丛兰花，可全是普草，看来看去都没有一点吸引自己采挖的特征。哎！精品兰花，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自从来到官寨，大大小小的兰花也见过上千丛，可除了那株素心花，再无所获。

徐丹正在办公桌前伏案批改作业。窗外不住传来等待上晚自习孩子的喧闹声，打篮球老师们“好球”“投个三分”之类的喊叫声，还突然响起了一阵怯怯的敲门声。“谁呀？”徐丹一边说话，一边起身走出外间去开门。她的宿舍分为里外两间，外间做饭会客，里间睡觉办公，中间门框挂块灰白布帘。徐丹开门一看，却是她所教的一男学生，手中捧着一从兰花，递到她面前，脸上飞红道：“老师，这棵兰花送给你。我放学后上山割草见到的。”徐丹接过兰花，还不等她开口，那身材瘦小衣服脏旧的男生就回头跑了。

徐丹便叫王君：“有个学生给我送来一棵兰花，你起来看看好不好？根上土太多，省得拿进来弄得到处都是。原来他都不知道送，肯定是见你在挖兰花他才送来的。”王君起身出来细看一番说：“没有什么价值？也只能当盆普草自己栽着玩玩。叶子株型倒还可以，先用水苔包好根，等我进城时帮他卖了换几块钱零花也不错。”徐丹道：“也好，这孩子挺可怜的，我平日里都常给他买书买笔。要是你能帮他卖兰花换点笔墨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善事。”

不料过了两日，小男孩又给徐丹送来几丛兰花。王君突然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