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漫长的等待（1/1）

那束白光仍然在那里，一动不动，常明不灭。

我在想，也不知道这是五色石的光还是相柳的内丹精元…却是我现在最大的寄托和希望。

坐在梦里曾经坐过的位置，静静的看着那束白光，我心里的钝痛消散了一些。

想到他的那些话：

“你再往我身上乱扔东西，我就剁了你的手”！

“脚下是大海”。

“不如，不要做大王姬了，跟我四处去流浪”。

“我舍掉一命救你，你若再敢死，我就把你剁成肉沫喂鱼”。

“只要世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很可贵”。

……

我突然想到他是妖王，是九命相柳，是感叹过生命可贵的相柳，是在死斗场，拼死搏斗几十年也要为了自由、活下去的相柳；是在环境无比恶劣的极北之地也想尽办法修炼，生存下去的相柳；是以交易之名，去替防风邶尽孝来感受母子之情，享受人间烟火的相柳。

他为了报恩是可以陪着神农义军去死，可九条命留给自己一条，也不行吗？他真的从未想过吗？明明，明明他曾那样的珍爱生命，还是…还是说…我一下心如刀割，不敢再深想下去…

“所以，相柳，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不会再想回来了？不瞒你说，我也对自己实在失望。

其实之前我想过，如果不是曾经拥有过美好的童年，有过母亲的疼爱，我大概不会有了对比，觉得后来的几百年一个人的日子是那么的难熬。所以一直以来，我不知道到底是藏住自己的心，让自己不受伤比较遗憾，还是面对自己的心去爱你，最后却看着你战死比较难以接受，又或许我根本什么都不敢深想，好像不去想，一切也都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但现在我想的是，如果我同我母亲一样，从一开始就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坚定的陪伴你，是不是最后你也会舍不得，会留下一条命来同我一起四处去流浪？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去尝试过。

现在一切都已回归尘土，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知道大概一丝内丹精元恐怕不太可能会有意识，更不可能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可我还是自言自语在那里说了很久。

等到我终于从水里上来，就看到阿獙，烈阳和毛球都在岸边焦急的等着我。

烈阳看到我就变成琅鸟，轻啄了我几下，转身飞走了。

阿獙说：“我们把整个玉山都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你，还是这雕儿指引我们，才知道你是去瑶池底下了，吓得我要减寿百年”。

“阿獙，王母说洪江帮相柳留了一丝内丹精元在五色石内，放在瑶池底下灵力最充盈的地方，我刚刚下去看了。”

“真的？”

“嗯，我之前就经常梦见那儿，只是从来不知道这竟是在瑶池底下”。

“那阿湄可说…他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眼神黯淡下来：“她说她也不知道，也许千年，也许万年”。

“……”

“她还说，如果相柳自己不想回来，千万年都是徒劳无功的”。

“阿湄这，到底给的是希望还是…唉…”

我看着阿獙，“自然是希望。”

我开始在玉山度过漫长的时光。毛球每隔一段时间会把我平时做的解药送回流波山交给小夔，在玉山蟠桃玉髓各种好东西自然要比流波山多多了，我想着荒岛的治理大概至少可以提前十几年。

这日，我正准备跳进瑶池，被阿獙一把拉住，“殿下来了，要见你”。

我脑袋像是短了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是玱玹来了”？

“嗯，他在桃林那边的水榭里等你”。

“好”。我转身去了桃林，远远看过去，玱玹身上的尊贵之气是愈发浓了。

“小夭”，玱玹看到我，笑了起来，把我拉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嗯，还是老样子”。

“怎么，是觉得我应该变老才对吗”？

“不过才短短十年，就是过个几百年你也不会老。”说完，玱玹看着我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小夭，你不是很讨厌玉山的一成不变吗？为什么会决定待在玉山？”

“有些风景再美，一个人看，就会有些寂寞，如果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就会觉得很享受”。

“小夭，对不起，是因为我需要制衡，削弱世家的影响力，涂山璟才放不下涂山家的责任，不能和你去过平凡的日子”…

“站在你的角度这样做没有问题，而且我和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分开”…

“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

“是有些事情我想清楚了。嗯，现在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也在玉山也过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小夭，有时候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前几日我才收到阿念的信，她说衡儿现在已经都会对弈了，神族的人生还很漫长，这个时候让他自由的玩乐比较重要”。

玱玹想到了孩子，也温情一笑：“我也这样说，该玩的年纪就应该让他好好玩，我这样的人生，可不愿他再来经历一次了。对了，爷爷近来身体不算很好，我怕…”

我张了张嘴，最后说：“提前通知我，我想陪他走最后一程”。

“好”。

这十年里，阿念生了个活泼懂事的男孩，而苗圃已经生了一双儿女，偶尔给我写信念叨着孩子如何调皮，如何难带，却字里行间都是幸福的滋味，我真的很替她们开心。有时候也会在瑶池底下念叨给相柳听，告诉他：“你看，左耳过的很好，你也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也不是完全没沮丧过，偶尔我也会想千年过去，也许我就灰飞烟灭了，还或许我老的头发也白了，皱纹爬满脸，那时他才回来，我要怎么办呢？

但我后来想，至少我们还是相伴了这么多年，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在那，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梦里，无论现在我在哪，都不再会觉得孤单。

那么，这漫长的生命也就不再会觉得如此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