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坏孩子（1/1）

“呼..."

寒风吹过少年的脸庞，少年吹出一口气，揉搓了下手掌，紧了紧身上穿的羽绒服，然后推开了面前住院部的大门。

推开门，一股暖流涌进少年的衣服，一股独属于医院的药味也扑面而来。

少年没有停步，径直沿着楼梯走上了三楼，一路走到了306号房间门口，他缓缓停下了脚步，盯着门把手，脸上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推开门。

许久，门从里面被拉开了，这才让少年回过神来。

“呀，是你呀，你是叫温宇来着吧，来看你母亲的，赶紧进去呀。”出来的是一个女护士，她看到温宇在门口傻站着，对他说道。

温宇对于女护士认出自己有点诧异，但也没多问，点了点头，绕过女护士走进病房内。

病房内总共有三个床铺，靠着窗的那张床上坐着的便是温宇的母亲，她正背对着病房门，两眼看着窗外，头发披散在双肩。

温宇走进病房内，看着窗外的母亲这时回过头来，温宇径直走到窗边，然后在母亲身边坐下。

“你，我记得你。”母亲偏着头，两只眼睛看着温宇的脸，似乎是在像些什么，然后又摇了摇头，“我记得你昨天来过吧，你跟我儿子长得可真像......"

话音刚落，温宇的心头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但一会儿便没事了，因为这场景他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了。

在很小的时候温宇的父亲便因为一场意外身亡，留下年幼的温宇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为了照顾温宇上学，一天要打两份工，最后在温宇初中毕业后因一场大病进入医院，之后医生便告诉温宇，他的母亲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这个病的症状便是会慢慢遗忘周围的所有人和所有事，刚开始时这个病并不可怕，温宇的母亲依旧照常上班，工作。

但好景不长，在温宇高二时，母亲在工作时因严重疏忽，被开除了，温宇也在这时发现了这个病的可怕之处，渐渐的，母亲开始忘却周围的人，之后也开始忘记自己要干的事，无奈之下，温宇辍学了。

他把母亲送入了医院，然后自己去找一些兼职来做，勉强支付母亲的住院费。

但是温宇从未想到母亲竟然忘记自己会这么快，在送母亲来医院的第二个月，温宇照常下班来看母亲，然后便是像刚才的场景一样。

“你长得跟我儿子可真像......"

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温宇差点崩溃了，他蹲在医院的门口哭了一晚上，他在网上查资料明明最亲近的人是最后才会忘的，难道自己在母亲眼里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吗，是啊，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母亲应该会很轻松吧......

......

温宇就在母亲身边坐着，许久缓缓开口：“你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说完这句话，温宇根本不敢抬头看母亲的双眼，母亲只是笑着，然后对他说：“我的儿子啊，他跟你年纪差不多，他可是一个坏孩子，小时候可没少给我闯祸，高中还没上完就给我辍学了......"

果然如此吗，温宇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在母亲那果然只是一个累赘吗。

“但是啊，”母亲接着笑着说道，“他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啊。”

温宇愣住了，然后感受到一股暖流从眼角涌出，眼泪划过脸颊。

我在想什么啊，我居然这样想不辞辛苦把我拉扯大的母亲，温宇心里想着，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哎，你怎么哭了?"母亲看着温宇，温宇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病房，反手关上了病房门，靠在房门上，心里五味杂陈，抹了抹脸上的泪。

这时，刚才那个女护士从隔壁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温宇，说道：“你母亲最近状态不错呢，天天在病房里念叨你，我都能背下来你小时候的事了。”护士说完，笑了两下便转身离去了。

温宇没说话，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到饭点了，他准备去医院的食堂打点饭，能省点钱，正准备走，却在走廊里看见了一男一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朝这边走了过来。

温宇眉头微皱，这是母亲的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小姨。

小姨走过来，看见温宇在门口，声音不大，说道：“你母亲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温宇简单明了的回答道，然后也没多说话，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小姨瞪了他一眼，让自己的女儿坐在温宇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走进病房内。

“装模做样......"温宇嘟囔一句，在温宇母亲得病这期间，小姨一次也没来过，甚至连一点医药费也没付，因为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母亲算是彻底没了依赖，也只有小姨一家人能够依靠，在以前温宇要付学费时，母亲还得低三下四去给小姨她们家借钱。

温宇看着自己旁边的小女孩，对她笑了笑，开口问：“今年多大了呀？”温宇说完还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小姨的女儿都有不知道多大了，多么讽刺啊。

小女孩没说话，温宇见状正像在说些什么，小女孩开口：“我妈不让我跟坏孩子说话。”

“坏孩子，我？”温宇指了指自己问道。

“对啊。”小女孩两只眼睛看着温宇，眼睛里有点害怕，“妈妈说你小时候打架，然后不上学，就是一个很坏的孩子。”

温宇听完，低下了头，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确实没少打架，甚至很多次差点被学校开除，但那是因为同班同学说他没爸爸，辍学则是因为母亲生病。

“这样啊，”温宇看着小女孩的眼睛，“那我确实是一个坏孩子，你可不要学我这样，你要当一个好孩子。”温宇说完，起身，离开了椅子。

坏孩子又如何，只要在母亲心中我是一个好孩子便足矣了。

......

温宇先去了医院门口，他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烟，点燃，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上面的电子大屏幕上正放着今天的新闻采访。

“据可靠消息，我国目前已研制出拥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这是真的吗？”主持人坐在沙发上，手拿麦克风，看着另一边坐着的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

温宇看着大屏幕，吸了一口烟。

屏幕上的男人笑了笑：“没错。”

“那以后这种机器人会用在什么地方呢？会用作战争武器吗，我可听小道消息说你们科研集团给她配备了热武器。”主持人笑吟吟的说着。

“战争?不不不，她可不会被用在这么平庸的战场上，她只会被用在......"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电子大屏幕突然变成了黑屏，温宇手中的烟也在这时吸完。

正要起身，旁边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叫：“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不止是温宇，许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转头看向东边的天空。

那一幕，永远烙印在了温宇的记忆里，纯黑色的形如城堡似的东西正漂浮在远处，看不出来那东西到底有多大，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但光看其外形与颜色，便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喂喂，不会是什么公司搞得什么东西吧。”一个男子若无其事的说着，然后拿起手机便要拍照，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拿出手机来拍一张照片。

温宇看着远处的城堡，那个城堡在太阳的底下，显得格外宏伟，但是，甚至没有人看到它是如何升起的，好像它原本就停在那似的。

“不会世界末日吧。”温宇小声嘟囔两句。

但此时，远处的黑色城堡有了行动，它的城堡头顶有一颗巨大的东西朝着天空正上方飞出，然后在半空中猛地炸开，犹如一场烟花一般，分成了无数个分支，那些分支并未向着地面落下，而是继续向着天空飞。

“我就说吧，一看就是哪个公司搞得活动，这么大阵仗。”刚才那个男人笑着，接着拍，好像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可是温宇感觉不妙，因为哪有公司在大早上的放烟花啊?

在天空中的那些个“烟花”分支，在天空中再次炸开，然后又形成一些个分支，然后再次炸开，然后又分，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然后那些个分支突然之间有了向下落的趋势，但它并不是竖直的下落，而是像一张网一样，在急速的落下。

“喂，那些东西是不是在向我们过来啊！”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然后众人反应过来，确实是，那些“烟花”离这越来越近。

“不对啊，那不是烟花啊，那分明是导弹啊！”有人用手机摄像头放大了几十倍，终于看清楚了那东西的轮廓。

“快跑啊！”有人发出尖锐的叫声，然后人群开始乱作一团，温宇也正想撒丫子跑路，但是想到母亲还在医院。

“不行，唯有这个不可以。”温宇说完，正想进入医院，却看见远处发生了爆炸，一阵热浪冲着温宇袭来，直接将温宇整个人掀飞，重重的摔在地上。

温宇艰难的用双手扶住地面，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要炸开一般，抬起头，远处浓烟滚滚，火光涌现。

人群中惨叫不断，温宇双手撑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导弹，他转过头看着离自己一百多米的医院。

“不行，至少最后，让我在她身边。”温宇咬着牙，驱使着双腿移动，但他的双腿不知是因恐怖的原因，犹如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动啊，动啊！”温宇怒吼着，双手捶着自己的双腿，但却纹丝不动。

再一转头，导弹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五百米，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温宇笑了，自嘲的笑了，自己这一生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闭上了双眼。

“屏障，展开。”一声温柔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然后是一阵破风声，温宇感觉自己身旁有什么东西以一种极高的速度掠过。

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长发，少女就站在他的眼前，周围是一圈淡蓝色的屏障，将温宇笼罩在内。

少女蓦然回首，淡蓝色的眼睛看着温宇，皮肤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

温宇缓缓开口：“天使吗......"。此时他在温宇眼中与天使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