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遥不可及的梦(1/1)
这种渣男语录在范苒苒那里听过不少,这姑娘是个恋爱脑,一谈恋爱就上头,真心和玩玩她分不清,好在她心大,通常难过几天就能继续满腔热血地栽进下一段恋情里。
我和她不一样,她玩得起,我不行。
因此我还是没有接受季飞,而我在自认为跟他划清界限的日子里,萌生了和另一个男生谈恋爱的念头。
他叫谢思铭,是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也是围棋社的社长。他很好,学习好人品好,最重要的是,我从他身上看见了一点喻司尧的影子。
喻司尧曾代表瑾风参加过市内的围棋大赛,我得到消息决赛时学校会组织一批啦啦队去现场观看,一早便和班主任报了名。最终我如愿以偿,我无所顾忌地将视线在喻司尧身上放了三个小时,我深深记得场馆正中那个穿着校服衬衣的他,记得他安静沉浸的侧脸,记得我在台下屏住呼吸看着,心跳快得不行。
时隔三年,我又在看谢思铭下棋时感受到那种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而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谢思铭跟我表白了。
我有点心动。
不过我没马上答应,因为当时腕上还戴着季飞送我的手链,身上还擦着他送我的香水,我知道我的行为称得上婊,但我也算婊得有底线,至少一脚踏两船的事不会做,所以当天便约季飞见面想跟他讲清楚。
但我没想到他会故伎重演,再次声势浩大地搞了一场告白仪式,四周哄闹不断,我在那种近乎道德绑架的舆论氛围下持续发懵,周围都是置身事外看戏再时不时添一把火的人,没人帮我。
直到柴月的出现。
她一把拉过我护在身后,牢牢握住我的手腕,我盯着她白皙的后颈,情绪稳下来,那一刻我竟莫名地从她那里得到一份安全感。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确实有吸引人的特质,难怪那么多人会喜欢,难怪喻司尧会喜欢。
柴月不会知道她跟季飞针锋相对的时候,我脑袋里想的是这些,她一心一意帮我出头,我却很难正视她对我的善意,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的自卑。
她帮我从胡搅蛮缠的季飞那里脱身后,我尽力表现出感激她的样子,并主动向她要了电话号码,说过后请她吃饭作为答谢。
她没拒绝,交换号码后还告诉我下次季飞再找我麻烦打她电话。
这仗义的性格倒是让我意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努力笑了笑,再次跟她道谢。
回宿舍的路上,她走在我身侧,抬手绑着头发,我看到她手腕内侧的文身,闻到从她脖颈散出来的香,那种香不是洗发水,也不是香水,是属于她自己的气味。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她。
我很难受。
垂头丧气回了宿舍,一开门,范苒苒就兴冲冲向我八卦季飞表白的情况,我猜今天这出戏也有她一份功劳,所以不太想理她,随口应付了两句便拿着睡衣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谢思铭打了三通电话给我,我没有回拨,给他回了一条信息,说我睡了。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很快出现在对话框上,显示了好久,以为他会发来一大段文字,结果只有两个字:晚安。
跟季飞的霸道无理比起来,谢思铭有分寸得多,他知道体贴我,懂得换位思考,这样的成熟清醒,我只在喻司尧身上见到过。
凉沁沁的心口一点点热起来。
原本息屏的手机被我重新点亮,我轻轻呼吸着,指头慢慢地敲击键盘,发去一句:我想见你。
……
有的时候,退而求其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谢思铭交往了,那一段日子我过得很舒心,季飞没再缠我,我也不再执着于过去,满怀欣喜地谈起第一段恋爱。
我以为我是苦尽甘来,整日沉溺在饮水饱的爱情里,哪里想到当现实来临时这种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我爸沾上了赌博。
他输了他的餐馆,输了我们的房子,输了我妈的嫁妆,能赔的都赔进去了,还欠一屁股债。
借什么不好,偏借高利。那些人不会跟你讲道理,拿不出钱直接上门把人扣了,还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我吓着了,我妈也害怕,第二天便带我搬进一所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她在那个下着雨的夜里彻底垮了,她哭着说什么都没了,我也跟着哭,哭着问她爸爸怎么办。
我们把亲戚朋友借遍了,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钱还是凑不够。
最后我妈让我去找谢思铭。
我从前在她跟前提过一嘴他是学生会主席,因而她理所应当认为他是个有家底的人,可我当下就否了她这个想法,告诉她指不上,谢思铭是靠奖学金上大学的人。
那边给的期限快到了。
他们有些什么手段我见识过,不是报警能解决得了的,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给季飞打去一通电话。
我知道他不一定搭理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前暧昧对象,说不定还会讲几句难听话,但我顾不上了,也做好豁出去的打算,只要他肯帮我。
我们通了五分钟的电话,我用前四分半跟他说明情况,他用后三十秒问了我几个问题,最后说这事他来弄。
后来的事是季飞出面解决的,钱也是他出的,还替我还了胡新颖的钱。我在我爸回家那天请他吃饭,我说这些我都记着以后一定还,他打了根烟,勾着笑看我,说他不要这些。
季飞要什么,我知道。
那天下了一整夜的雨,玻璃窗上水迹斑驳,连绵的雨声和潮湿的呼吸黏在我耳边,我浑身发抖,季飞哄我安慰我,可我还是痛。
我痛是清楚地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也知道离我曾经的梦更加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