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味杂陈（1/1）
叶西宁盯着他近在眼前的脸，他每一次呼吸都喷薄到她脸上，是温热的，他的眼瞳特别黑、清澈干净，却也深得如海般溺人，她怔怔地听着，细细地消化着他的话，脸突兀地热了起来，热得滚烫。
他说，既然你已经依靠我了，你还在乎是三年还是一辈子？
为什么听到这话，她身上的血管都在逆流？
“你脸红什么？”
战凌州蹙眉看着她。
“……”叶西宁连忙挣开他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坐定，伸手想拿点什么喝一下，却发现整杯咖啡都被战凌州喝掉了。
这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她傻了么，明知道战凌州是什么样的人，还为他心悸，难道感激真的会衍生出来爱不成……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缓解了叶西宁的尴尬。
战凌州将目光从叶西宁身上撤回，冷冷地道，“进来。”
“总裁。”秘书李珍珠从外面进来，恭敬地低了低头，道，“请问总裁，会议还要不要继续？”
他会议还没结束？
叶西宁愣了下，不会是因为她来了他中途跑出来吧？不可能啊，他可是利益至上的商人。
“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叶西宁识相地站起来。
“138……”战凌州报出一串号码。
“嗯？”叶西宁不解地看向他。
“把号码记下。”战凌州声音冷淡而威严，抬眸瞥了一眼李珍珠，“安排车送少奶奶回去。”
“是，总裁。”
“不用……”叶西宁还来不及拒绝就遭到战凌州一记冰冷的眼刀，“叶西宁，你前几天已经私自外出了，做我的太太靠两条腿走？”
因为她只有两条腿，没有车啊。
“那谢谢了。”想了想，叶西宁还是礼貌地低头，转身离开贵宾休息室。
战凌州冷冷地看着她离去，没有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落寞，这女人太倔，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倔得……让人不好掌控。
从DK集团出来，叶西宁的脸还是烫的，烫得灼人。
李珍珠安排了两部劳斯莱斯给她，还有保镖，一路护送回战家。
路上，司机在放广播，放得很小声，生怕吵着她一样。叶西宁靠着车窗，眼神迷茫地望着外面的风景，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来。
广播里的主持人忽然用温柔的声线轻声地道，“人说，孤单的时候特别容易爱上一个人，正在收听的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外面的风景在倒退，路上的行人很多。
叶西宁咬住了下唇，孤单的时候会特别容易爱上一个人吗？那她不是完了，如今的她，不止孤单，还事事依靠战凌州，更是靠着他才活下来，不爱上都天地不容了……
可一闭眼，她就能想到何小莎那个清凉女从战凌州桌底下钻出来的样子。
不可以。
不可以……
叶西宁在心底拼命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不能，绝不能爱上一个私生活不检点的男人。
“138……。”
她想起战凌州报出的号码，她没有刻意去记，却一个数字都没忘掉。
叶西宁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添加新的联系人，把号码输入进去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不可以。
她不可以……对他上心。
把手机放回包里，叶西宁重新靠向车窗，繁华热闹的街头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红灯，车停了下来。
叶西宁按下车窗望向外面，只见席南星被两个年轻女孩拥着走到路边，他好像喝了很多酒，整个人重量全压在两个女孩身上，脑袋微垂着，脸色酡红，一副醉得不醒人事的模样。
“席少啊，你手机是限量款的耶，送给我呗。”女孩一手嫌弃地用手散去他身上的酒味，一手拿出他的手机放进自己包里。
叶西宁皱了皱眉。
“席少，我喜欢你的手表。”另一个女孩也不甘示弱地拿走他身上的手表。
席南星始终都不出声，任由她们“抢劫”。
绿灯亮了。
叶西宁看着车往前开去，后视镜里两个女孩又在席南星摸索着什么，忍不住道，“前边停车。你们在车上等我。”
叶西宁推开车门朝席南星走去，两个女孩还在一口一个“席少”叫着，叶西宁走到他们面前，拿出手机，摆出战凌州式的脸，冷冷地道，“先生，需要我报警吗？”
话落，两个女孩就愣了，“有病啊你，多管什么闲事？”
叶西宁摆出拨号码的架势。
女孩们见状连忙脚底抹油溜了，自然是什么东西都没还给席南星，叶西宁也没叫住她们，谁让席南星自己醉成这样，活该受点教训。
女孩们一走，席南星失去支靠，歪歪斜斜地靠向路灯杆子，抬起脸醉眼朦胧地看向她，咧嘴一笑，敞开身上的西装，“你要什么？衣服？皮带？香烟？还是我身上这种限量款香水？”
这是叶西宁多年后再次看到席南星的笑容，两颗虎牙还是两颗虎牙，可那笑容再也不阳光了，只是个醉鬼在笑而已……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送你回上次的酒店。”叶西宁上前搀扶他。
席南星一把甩开她，痛苦地皱了皱眉，眼里有了戒备，还生起浓烈的恨意，“想要什么你就直接说，别他妈拐弯抹角的。”
“学长……”
“我知道，你们早就觊觎我的一切了……真当我是白痴什么都不知道吗？想要什么你们说啊，为什么害我？为什么？！”
说到最后，席南星大声地吼了出来。
正是街头热闹的时刻，不少行人纷纷转头看向他们。
叶西宁无比尴尬地看着席南星，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办，席南星的视线落在她的手机上，滞了滞，他用力地甩着头，眸光略微清醒地看向她的脸，恨意消融，“又是你。”
清醒了。
叶西宁不禁松了口气，“你还好吗？”
“怎么又是你？”席南星看着她问。
“……”
叶西宁默默地叹一口气，她也想知道他们怎么又碰上了。
“你手机没丢。”席南星笑了出来，整个人无骨似地靠着路灯杆子，面色酡红地说道，“我喝醉了，我打你电话，让你来接我，你不来……”
“你可以让你其他朋友来接。”
叶西宁道。
“我没有朋友，呵呵……”席南星醉醺醺地笑，一手指向外面，“我身边的人都要我的东西，谁都要我的东西，都他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全他妈这样，这些是我的，这些本来就是我的！”
嚎到最后，席南星又胡言乱语了。
叶西宁把手机收起来，对着一个醉鬼很是无奈。
“呕——”
席南星扶着路灯杆子开始狂吐不止，叶西宁只好上前替他敲着背顺气。
吐了很久，席南星才终于好了，接过叶西宁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勉勉强强站稳，转眸看向叶西宁，皱了皱眉，像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醒了？”
“嗯。”
“那我送你回去。”
“我车在那边，司机也在那边。”席南星抬起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叶西宁见到那部玛莎拉蒂后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叶西宁转身离开，手腕被人从后攥住，紧紧地攥住。
叶西宁皱着眉头回头，席南星直直地盯着她，“喂，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彻底糟糕透顶了。”
他们一共见了三次面。
第一次，他刚从牢里出来；第二次，他叫了三个外围女；第三次，他醉得不醒人事。
“学长。”
“嗯。”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经历过什么，但一段十年不代表什么，人生随时有机会重新开始，何必要做一些自己都反感的事呢？”她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喝酒，他眉宇之间盛载了太多的痛苦、孤独。
“……”
席南星抓紧了她的手腕，越抓越紧。
叶西宁想了想继续道，“我经历火灾，经历家破人亡，成了植物人整整三年，我绝望过，甚生不如死，可不到几个月我就恢复过来了……虽然我的三年比不上你的十年，但我能重新开始，学长你也一定可以的。”
她多希望能看到以前那个席南星，阳光的席学长。
席南星听着，盯着她小巧的脸道，“可你没有恨。”
而他这十年里，全是靠恨活下去的。
“恨又能怎样呢？”她不懂。
“报仇。”他干脆利落。
“学长……”他要向谁报仇？报仇了又能多快乐？
“你走吧。”
他不想和她说太多。
席南星慢慢松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戒指上，顿了一秒又道，“如果我保证不碰你一根手指头，也不言语冒犯，你……”
“嗯？”叶西宁等他说下去。
席南星思考了很久，最后像是中了邪一般看着她道，“当个朋友吧。”
本来，他不需要朋友。
可现在，他想听到她的声音……
“朋友？”叶西宁怔了下。
“对，只是朋友。”他说，眉间的孤独太过明显，明显得哀戚。
叶西宁转了转眸，思索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对了，你叫……”
“……”
他还有没有点做朋友的诚心诚意了。
叶西宁差点笑出声来，“席学长你还是没记住我的名字，叶西宁，平安的安，歌唱的歌。”
“好，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
叶西宁转身离开。
席南星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叶西宁，叶西宁……
他怎么会忘，唯一一个坚信他是好人的人，她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叶西宁一连几天都躲着战凌州。
自从从上次DK集团回来，再看到战凌州，叶西宁就能想到他那句——“既然你已经依靠我了，你还在乎是三年还是一辈子？”
那就像是一句关乎一生一世承诺的句子。
叶西宁五味陈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