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纠结（1/1）
灾情处理完毕，李凌也算是事乞即罢，回归了敬夜司执事的本职工作。
而这些工作...很闲。
有庞化吕阳在，李凌也非常乐得轻松，好似又恢复到了之前疲懒的状态，整日就是练练字，写写话本。
只是偶尔去一趟梅庄，有时候也会跟谢怜君兄妹见见面。
总之，生活也算是回到了正轨上。
年初七的时候，朝廷送来了恩赏，除了一百两银子之外，一整套的锦绣鱼服也非常华丽。
这是独属于敬夜司的一种特殊服饰，只有那些有功劳在身的人，才会被皇帝赐服，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同时，接受赐服之后，今后出席正式场合，也须得穿着锦衣才行，算是代替了之前的官服。
除了赏银跟锦衣之外，与恩赏一并送来的，还有陛下的一道诏令。
“得，就是见不得我闲呗。”
李凌无奈苦笑。
魏娘还在欣赏李凌的锦衣，见状问道：“怎么了小李子？”
李凌摊手道：“陛下命我去亳州一趟。”
“去亳州干嘛？”魏娘愣道：“这年都还未过完呢，这就要打发你走？陛下这也太...”
“干娘...”李凌无奈的叫住魏娘，“这话，可别说给别人听到了，说不得是要杀头的。”
魏娘闻言露出害怕神色，连忙捂住了嘴。
“诏令之中言语不详，只让我去亳州找别离。”
“萧小子？”
“嗯。”李凌点了点头，“干娘就在家中好好经营便是，我会尽快了结，然后回来陪您的。”
魏娘叹道：“要我说，你这官不当也罢，还不如跟老娘我开酒楼来得好，赈个灾都瘦了一大圈，去一趟亳州，不得少半条命啊？”
李凌闻言笑道：“干娘放心，有别离在，我就是动动嘴皮子，事情都让他干，何况我现在有这么多手下呢，就当是去游玩好了。”
“要是真去游玩就好了。”魏娘哼了哼，“你也别把你老娘当傻子，我啥都懂。”
“是是是，您是谁啊，魏娘子...”
“贫嘴。”魏娘见李凌神色轻松，也是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启程？”
“旨意说是尽快，不过我也得先去梅庄跟老师说一声。”
“好吧。”魏娘神情有些低落，“我帮你收拾行李...这年啊，过得也不安生啊。”
来到梅庄，谢怜君兄妹正好也在。
“陛下让你去亳州？”
三人都有些意外。
李凌点头，“刚来的旨意，让我尽快前去与萧司监会合。”
谢怜君眉头微动，“可知道让你去干什么？”
李凌摇头，“旨意之中并未多说什么。”
常宜修道：“你是陵州执事，按理来说，应该是无权插手亳州事务的，不过既然是陛下特旨...或许，陛下已经有心重用你了。”
李凌笑道：“就算是陛下愿意用我，我也还是敬夜司的人，不是吗？”
常宜修笑道：“无论是六国论也好，还是此次协助陵王平定灾情也好，你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才能，陛下或许此刻正后悔呢。”
李凌闻言苦笑，“还是老师您沉得住气，当我知道老师在奏疏之中提起我的名字，我可是吓得半死，插手政事，这是敬夜司的大忌。”
李凌当时的确是有些害怕的，要是陛下真有些不满，说不定不由分说就差人来赐死了。
也得亏是常宜修的面子大，现在想起来，李凌还觉得后怕呢。
常宜修呵呵笑道：“放心吧，陛下并非暴戾之人，终究还是要给老夫一两分薄面的。”
“是，您的面子大，可是将我吓坏了。”
谢怜霜见状捂嘴轻笑道：“兄长向来沉稳，如这般失状还真是少见。”
李凌摆手，“小妹就别取笑我了，乾坤在握，万事由心才能沉稳，一旦事情脱离掌控，又有谁沉得住，稳得了呢？”
谢怜君也笑道：“你这样说，可不像是谦虚之词，倒像是事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哈哈...”
众人皆是大笑起来。
是夜。
“立刻给教主传信，就说陵州执事李凌已从唐安出发前往亳州与萧别离会合，此人颇有手段，让他一定小心应对...”
“是。”
手下领命就要离开。
“记得将李凌画像一并送去，以免认错了人。”
次日，李凌辞别魏娘跟李素素，乘着马车便出发了。
李凌带的人不多，除了沈惊鸿之外，敬夜司的人只让吕阳带了四五个而已。
陵州的事情，便都交给庞化了。
风雪撩人，李凌裹了裹身子，脑中却在回想常宜修的话。
旨意之中明确说的，是让自己去找萧别离。
萧别离在亳州干什么，李凌都不知道，这突然过去，李凌也不了解情况...
难道真像是老师说的，这是陛下故意为之，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然后调自己入帝都？
可陵州灾情也算是大功劳了，就给了些不痛不痒的赏赐，若是有心，为何不趁势而为？
想着，李凌又突然笑了起来。
“公子何故发笑？”
李凌掀开车帘，看向骑着马的沈惊鸿。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沈惊鸿应道：“我既随行，自当关注。”
李凌笑道：“武功高强，真是令人羡慕。”
“公子若是想，我也可以传授公子一些傍身的功夫。”
“好学吗？”
沈惊鸿想了想，“以公子的年纪与资质来看，只要勤加练习，最多七八年，应该也能成为不入流的高手。”
“不入流，还高手？”李凌哑然失笑，“要七八年这么久，还是算了吧，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这练功的苦吗，我怕是吃不得。”
沈惊鸿也微微一笑，“有我在，公子倒也无需练武。”
“嗯。”
李凌微微点头。
“那，公子刚刚失笑，又是为何？”
李凌摇头，“我是在笑我自己。”
“嗯？”
李凌轻声叹道：“我笑我自己，明明放下了对名利的追求，但当这个希望出现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去在意。”
“公子是说老太傅的话吗？”
“当然。”李凌苦笑道：“我来到这世间，从来想的就是融于其中，拜老师为师，被太子收为客卿，我以为我前途无量，来日定然飞黄腾达，但陛下封官，阻我前路，我倒也没什么怨恨，只因我无可奈何，敬夜司也不受约束，倒也满意。
只是如今，陛下好像又有用我之意，如此反复，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摆正心态了。”
沈惊鸿有些听不懂李凌的话，皱眉问道：“追名逐利，世人共性，公子何必纠结？”
李凌摇头，“老沈你不明白，我与你们，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李凌两世为人，接受过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熏陶跟教育，他的心思，会多些。
李凌想试着随波逐流，有欲望，但是不强求，可世事洪流，复杂多变，难窥本质，这才李凌纠结的点。
“人心易变，我们这些人，想要主宰自己便已经很难了。”
说着，李凌双手微微一握。
身为平民，李凌畏惧王啸杨英杰。
如今当了官，便更加的身不由己了。
李凌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随意摆弄的感觉。
“公子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只知道一点。”
“哦？”李凌来了兴趣，“说说看。”
沈惊鸿沉声道：“为可为之事，如此足矣。”
“何谓可为？”
“合乎己心，便是可为，公子大才，自当权衡。”
沈惊鸿江湖出身，他的己心是任性妄为，而换做李凌，便要权衡利弊了。
李凌闻言，只略微思索片刻，便展颜一笑，“老沈说话，我也有些听不懂了。”
“呵呵...”
亳州，秋陵城。
“大人，帝都传信。”
萧别离接过信函看了两眼，随后脸色一喜。
“算算时间，李凌应该也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旨意，想必也已经出发了，应该用不了几日便能来到...”
而在另一处宅院之中，教主也收到了唐安送来的画像。
“这是...”教主打开画像，正是李凌的模样。
“此乃敬夜司陵州执事李凌，圣子传信，此人已经接到皇帝旨意，要前来亳州与萧别离会合，应该也是为了对付黑龙会，此人颇有手段，圣子请教主一定小心应对。”
教主闻言微微点头，“圣子真是有心了，烦请转告圣子，就说本座知道了，请他放心。”
“是，属下告退。”
待人走后，教主看着李凌的画像，悠悠笑道：“李凌...这个名字本座倒也算是如雷贯耳了，若能亲眼得见，也算是了却一番心愿了，只是可惜，你我是敌非友。”
正此时，手下来报。
“启禀教主，吴王殿下来了。”
“哦？”教主微微一笑，“快请。”
不多时，一个面带笑意，眉眼与高宣有三分相似的年轻人步入院中。
“见过殿下。”
“教主不必多礼。”
教主微微抬手，两人相对而坐。
“殿下此来，可是有事？”
高沐笑道：“倒也没什么事，本王就是想问问教主，萧别离，你究竟想要如何应对？”
“殿下着急了？”
高沐轻轻摆手，“本王着什么急？本王是替教主着急。”
“哦？”教主笑道：“那本座还真是多谢殿下关心了。”
高沐道：“再任由萧别离这么查下去，本王也不知道到底还能替你们遮掩多久，教主还是要有所反击才好。”
教主点头，“殿下放心，就在刚刚，本座已有了应对之策。”
“嗯？”
高沐闻言一愣，只见教主慢慢将李凌的画像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