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薛砚来访(1/1)
“四娘,该起床更衣了。”老仆刘阿婆在东厢房外轻声唤道。
云缃绮闻声,睁了眼,见屋外亮堂得很,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
好家伙,今天可是面试的日子,咋就一觉睡到现在了。
“刘阿婆,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过。”
她来不急提上鞋,踢里踏拉地就推开门,“完了完了,阿婆,怎么不早叫我?这就赶上斩首的点了。”
刘阿婆倒是稳得起,一点也不慌,将手中浣洗用的物品往她妆台上一放,
然后才听她慢声细语道:“五郎走时叮嘱过,四娘一路舟车劳顿,该多睡会,薛郎君今日也并非来考验四娘的厨艺,只是和五郎小酌一番而已。”
听了这话,云缃绮才放下心来,匆匆洗了脸,就往厨房去看看食材。
厨房前的院子里,有个蓄水池,池里是新鲜采买的鱼。
圣京人喜食鱼生,美其名曰“玉脍”。
家里宴客时,此味必不可少,佐以芥酱,便是一道下酒好菜。
可此处常用来做玉脍的,多为鲫鱼、鳊鱼、鲈鱼,这几类从现代卫生学角度考虑不适合生吃的鱼类。
一想到这,云缃绮脑子里就出现了崔寔满肚子寄生虫的画面。
吓人,她摇了摇脑袋,“吃点好的吧,哥们。”
身后的刘阿婆见她摇头,疑道:“四娘,可是这些鱼不够新鲜?”
“不是,不是,新鲜得很,还请阿婆多叫些人来,帮我把这些全杀了。”
“这,这二十条鲈鱼,便是叫上别院所有人,也不一定吃得完啊。”
云缃绮卖关子道:“刘阿婆,你信我便是。”
看她自信满满,又是府上贵客,刘阿婆只好应下,又派了些人手过来。
“大家伙注意,将鱼头、鱼身和鱼尾分开。”
云缃绮说完,便转身往厨房里去忙别的。
“听这安排,分明是要做玉脍,这得出多少肉?定是吃不完的。”
“听说她厨艺很是了得,说不准咱们五郎就是爱吃呢?”
“五郎平素里吃得极少,也不很计较口味,真能有这么神?”
听着外头几个老仆的议论,云缃绮志在必得,一脸势必要惊艳众人的傲然。
趁着杀鱼,她准备再做两样小菜。
其一,将本朝仅有的几样蔬菜,菘菜、葵菜、黄瓜、莴笋,还有芋头,来个大杂烩,做一道大拌菜。
将除黄瓜外的其余蔬菜焯水、煮熟、滤干水,然后倒入奉县特产的橘醋,加入白糖、芥酱、薄盐、胡椒和香油,撒上少许芝麻,和匀,拌开,便是一道简易版油醋汁蔬菜沙拉。
做完这道,云缃绮又抬头扫视一圈,发现灶台角上放着一只宰好的鹅,那是昨天回别院的路上,崔寔在马车上点的菜:上次吃的周黑鹅。
她走了过去,犹豫一会,“起得太晚,同时做两个耗时的菜容易翻车,先不做周黑鹅了……”
于是她试探性地在那鹅腹中左掏右掏,顿时喜道:“阿寔果然懂我,这些都没让人取掉。”
她手里拿的,是块鹅肝,这就是第二道了。
她将鹅肝洗净,祛除筋膜,放入冷水中炖煮,撇去血沫后捞出,然后重新烧水,加入姜、葱、花椒、黄酒和酱油与鹅肝一齐炖煮,待水开后关火加盖浸泡。
这鹅肝,还需浸泡至少一个时辰,这之后捞出,晾凉,一会用胡麻油略煎一煎,再佐以梅酱使用,就很香了。
又一会儿,外头的老仆们已杀好了鱼。鱼头、身、尾分门别类,码在盆里,只等她大显身手。
首先来处理鱼身,只剔骨取肉,鲈鱼肉细嫩少刺,恰好能做些鱼豆腐。
再是鱼头,只取下方鱼嘴的部位,来做一道香辣小鱼嘴。
至于鱼尾,不用过多处理,做个香酥鱼尾便是。
其余的鱼骨剩料,她交给刘阿婆,让她拿去熬一锅高汤。
按照顺序,云缃绮先将鱼肉剁碎碾泥,挑出小刺,加入面粉和鸡蛋液,以少许食盐,糖和胡椒粉调味。
然后将这肉泥,和面似的打上劲儿,团成一个个近似长方块的肉疙瘩,就上锅去蒸,大概需要两刻钟才能全熟。
趁这会儿,将鱼嘴切块,大蒜和生姜切丁,蒜苗、香葱和辣椒切段。
然后起锅烧油,爆香辅料后加入奉县带来的泡辣椒酱,炒出红油后,淋少许黄酒,加入鱼嘴煎至金黄。
最后,加入酱油和没过食材的水,闷上一刻钟,也已熟了,和鹅肝一样,多浸泡会,冷吃更香。
那鱼尾,要先用黄酒香料腌制好一会,最后再裹上面糊炸制一番,还急不得。
两刻钟后,鱼豆腐出锅。
云缃绮将鱼豆腐切成小块,放入油锅中煎炸一番,真就和现代吃火锅时候的鱼豆腐一模一样,金灿灿的,看起来又很Q弹,一会待要开饭时,放到鱼汤里一煮,那就鲜上加鲜。
见她在厨房里一会就忙活出这么多花样,几个仆役惊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这几条鱼没白挨宰啊!”
尤其是那鱼豆腐,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阿婆,这鱼豆腐做得多,一会汤好了,你先放一部分进去煮,给大家伙都尝尝鲜,剩下的,我们这几日的早饭,不论是汤饼、羊肉汤还是馄饨里头,随意加些都好吃。”
刘阿婆连连点头,恨不得汤马上熬好,就能亲口尝尝这鱼豆腐了,她喜道:“四娘人真怪好的嘞。”
其余人:“就是就是。”
云缃绮差点在这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
但她又估摸着崔寔与薛郎君快要到了,赶紧把手头上剩下活的忙完,不再扯闲篇,急急回屋里去了。
打工人,除了展示过硬的本领,也不能失了社交仪态。
这好一阵忙活,她身上尽是油烟气,脸也跟被油糊住一般。
一想到那薛家主母是个颜控,这薛郎君肯定也得了不少遗传,她可不能败在外貌这件事上。
于是她准备立刻沐浴更衣,再以自己日夜苦修的现代美妆手艺,画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急哄哄地洗完并不热的热水澡,将自己收拾规整,穿上新买的战袍,云缃绮就听见屋外仆役唤“五郎”的声音。
推门而出,看见庭院中人,她几乎要惊掉下巴。
而崔寔静静地望着她,眼里亦尽是掩饰不住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