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她即为臣妻（1/1）
跪在地上的云缃绮，侧眼暼了瞥身边的崔寔，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
那人却突地抓起她撑在地上的手，拉她起身，向圣人和惠妃娘娘挥了挥手。
只听他恳求道：“陛下，阿姊，她即为臣妻，实不宜留在宫中制膳，还请二位念在臣命不久矣，她又不舍不弃，成全我们吧。”
厅里死寂一片。
云缃绮目瞪口呆：这是求婚？怎么一点没跟人商量啊？
还有，阿姊？
原来圣人叫惠妃娘娘宝儿，可并不是情侣间的爱称，而是她本就叫，崔宝儿。
好啊阿寔，瞒得够深的啊！
不明就里的她只得垂下头，装作害羞的模样。
片刻后，始终未发一言的惠妃娘娘突然暴走了，“阿寔，这事我怎的一点不知？你，你可懂得长姊如母的道理？”
崔寔眼神和语气都很平淡：“阿姊，我这不是特意赶着您生辰，将她带来见过吗？”
惠妃揉了揉发昏的太阳穴，“我谢谢你啊，崔寔。”
圣人见状急忙将她扶着坐下，“婚姻大事，何时轮到他自作主张？宝儿莫急，此事崔相定也是不知，不然怎会准许他娶个无盐女。”
云缃绮又大吃一惊：崔寔的父亲，乃是当朝宰相？还有骂谁无盐女啊，人家这是过敏。
再看惠妃娘娘，听圣人提起父亲，火气压下去不少，倒多了些为难，“阿寔，父亲他希望……”
崔寔打断道：“阿姊，想必您也听说了，满京城都是我崔寔要死的传闻，卢家岂会再将嫡女嫁与我？我于父亲而言，不过是一枚弃子。”
哎，他又说死。
惠妃听了这话，眼里尽是心疼，她手肘撑在桌上，又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陛下，您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圣人眼一转，所言出乎众人意料：“罢了，成全他们吧。”
惠妃有些发怔，“陛下……”
圣人又很是大发慈悲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自放他们归去吧。”
惠妃又沉思良久，终是松了口：“阿寔，既然陛下都发话了，便如你所愿，我自去与父亲说明。”
崔寔赶紧拽了拽云缃绮的手。
两人齐声道：“谢陛下、娘娘成全。”
惠妃眼里担忧未散，又问：“阿寔，你二人之后有何打算？”
崔寔答道：“待贡橘事了，我便携阿绮回奉县，了却残生。”
“那婚仪？”
“亦在奉县举办。”
惠妃一阵长吁短叹，复又躲进圣人宽阔的胸膛里，“陛下，妾乏了。”
圣人疼惜地抚了抚她的头，转而对他们三人道：“九郎，知会大理寺，裴行一干人和李福，砍头。贡橘之事，再由五郎和云家跟进，莫要误了祭祀和外邦来访之事。”
见三人应下，他揽了揽怀中人，又抬了抬手，“散了吧。”
三人齐齐行了礼，大谢天恩，退了出去。
……
见云缃绮安然走出，候在外头半晌的裴尚食和姚司膳，大大松了一口气。
待姚司膳瞧清，崔寔和云缃绮正手牵着手，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四娘，你只面圣一回，竟就事业、姻缘两全了？”
云缃绮本人也还一头雾水，只能尬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崔寔此番倒是很直白利落，“正如姚司膳所言。”
这下连一旁的裴尚食也忍不住了，眯起眼缓缓道：“四娘，你果真，令人刮目相看。”
云缃绮低头，心虚道：“多谢尚食抬举。”
很快，裴尚食又恢复了那张冷脸，“既事成，快随少府出宫吧。”
云缃绮福身行礼，递上面纱，似要还与她：“谢裴尚食成全，后会有期。”
裴尚食摆手，“留着做纪念吧，最好后会无期。”
随即，她便拉起姚司膳，往向辉宫外去了。
姚司膳却一步三回头，笑着道：“四娘，祝你和少府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裴尚食无奈掏出块帕子，捂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挥着手把二人送远，还处在半晕状态的云缃绮将崔寔拉到一旁，小声问道：“阿寔，你方才那番话，究竟是何意？”
崔寔不答反问，“踹你的那个太监是谁？”
云缃绮转头扫视一圈，指了指那个手握拂尘的。
崔寔朝崔容递了个眼色，“九郎，去。”
崔容马上就走过去，狠狠给了那方才那内监好几脚，踹得他人仰马翻的。
云缃绮：对不住了，内监大人，有我，是你的福气。
见那内监痛得龇牙咧嘴，猴似的，她突地想起，自己方才就是顶着那样一张狰狞的面孔，狼狈地倒在他们面前的。
“阿寔，我方才是不是很丑？”
崔寔摇了摇头，“并不。你说最后那番话时，似在发光。”
云缃绮怔怔，阿寔何时竟也会说暖男语录了？
她心里一阵窃喜，似打翻了蜜罐，竟不自觉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
崔寔别过微微泛红的脸：“走吧，我送你回薛府，找柳先生再来看看你的脸。”
云缃绮凑近道：“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还有，你脸这么红是不是也得一起瞧瞧？”
崔寔被她盯得脸更烫了，“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语罢，那人就紧攥着她的手，往宫外去了。
身后的崔容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忿忿道：“这手，打算牵到何时？有无人可怜可怜我，这回怕不是真要和卢泓月那冤家结亲了。”
……
城东，安仁坊，薛宅。
“姐，阿砚，我凯旋归来啦！”云缃绮大呼小叫地往里头冲，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闻声而来的翠羽见她这般手舞足蹈地抱住自己，也跟着莫名兴奋起来。
一阵贴身热舞后，翠羽才雀跃地跑去请县主和薛砚。
崔寔手上突然落了空，竟觉得有些不习惯，兀自进了宴客厅，唤仆役给他沏壶茶。
他一口一口啜饮，眼里尽是思量，“这事，该如何开口呢？”
不待他安静片刻，外头就又传来呜哩哇啦的欢呼声。
“小阿绮，这事真叫你办成了啊！牛啊！”
“真不愧是我小姨，有本事！就连你这张脸我都硬是看顺眼了。”
云缃绮拍了薛砚一掌，既得意又害羞，“阿寔也在，你们这么说，怪叫人笑话的。”
永阳县主道：“阿寔，他来作何？”
云缃绮思量，那贡橘贪污案，应还不能外传，因而只拣了重要的说：“他，他禀了陛下和惠妃娘娘，说是待贡橘事了，要与我回奉县成亲。”
永阳县主母子闻言，又是一阵欢呼，“不得了不得了，千年铁树开花了……”
而后，听到议事厅里传来阵阵咳嗽，那娘俩一下就冲了进去。
云缃绮也有些羞赧地跟在后头。
见三人怪笑着围上来，崔寔“腾”一下起身，“我先去请柳先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