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灾难与少年（1/1）
灾难总是唐突地到来。
也许你会觉得，灾难只存在于新闻之中，距离你很遥远。
然而等它出现在你身边时，你才会发现，平稳的生活只不过是脆弱又梦幻的海市蜃楼，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它向忘记这种事实的愚昧之人，挥下致命的死亡之锤。
灾难的发生，经常在人们的预料之外。就像在嘲笑卖弄小聪明的人们，以无法想象的形式来访。
那一日，突然出现、袭击袭击猝不及防城市的危险怪兽，也是人们无法预测的东西。
旋转的警示灯发出红色光芒，断断续续地照亮着现场，数种警报以超大音量持续地回响。
此刻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应该是太阳早就没入地表、即将进入深夜的时间。
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喜欢在这种时候溜达散步的，都待在自己家里洗漱着，该准备上床睡觉了。
然而这个时间段的城市却十分明亮，灯火通明。可这种场面背后的意义却令人望而却步。
这都是源于这场意想不到的灾厄。
真正照亮整个城市的，不是探照灯、警报灯，而是在这座城市到处都在燃烧爆烈的火焰，黑夜迫不得已才被逼退。
可人们多希望回到那平静安定的夜晚，这座复杂光影勾勒出来的城市中，无数的人们到处窜逃。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妖怪？外星人？恶魔？”
被天空中的庞然大物震撼到、还立在原地、忍不住自言自语的男性，下个瞬间就被建筑物倒塌的瓦砾碎块直接砸中脑袋，接着是更大的石块将他的身形彻底掩埋。
他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获得解答，整个身体就被压陷进地面，当场死亡。
不，这不只是他的疑问，而是这座城市里、所有目击到这震撼场面的人的疑问，滚滚黑云压迫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仿佛下一刻，这座城市都会被碾压泯灭！
那黑云之下，不只是生物，还是某种诡异恐怖的兵器，它有着庞大到令现今地球上任何生物都无法企及的身躯。
它的主体是个散发着无穷怨念、邪恶、憎恶以及黑暗的正十二面体，每一面都有着一个五角锥体，除了左上方和最下方的，其余各自都有着能无限伸长、像DNA一样的二重螺旋状触手，最前端则是无坚不摧的利爪！
正是它轻易地切开了所掠过之处的大地、建筑，甚至于……一切！
它正是人类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
这幅惊心动魄的场面，宛若真正的世界末日来临！
没有人有时间去关心刚刚那个死者的状况，哪怕那个死者已经被压成连双亲都认不出来的凄惨死状。
他们没有时间为别人悲鸣，因为这灾厄已经降临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所有人都在持续发出惨叫和怒吼。
他们会逃，无论逃到哪里去，只要摆脱掉那黑云之下的怪物就好！
即使如今多了一两具陌生人的尸体，也不会有人有这闲空去管。
“——咚”。
像要覆盖人们的悲鸣，大地震动发出沉重的声响。
听见的人毫无例外地，立即就能联想到逼近的压倒性力量。
地面再一次被割裂开，又是一栋栋建筑被轻易切割后倒塌，就像是用刀切嫩豆腐那般游刃有余。
引发灾难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停留在原地，它在天空中缓慢地移动。
所掠过之处，就将人们熟知的日常风景全都破坏殆尽，旧日繁华的大街如今没有一个角落不充满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它被混沌包裹，所做的一切都是“极恶”。
离那只怪物越远越好。不管是谁都会这样想吧。然而脚步迟缓的老人和小孩，还有人因为焦急而摔倒……几乎没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那种内心的余裕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不，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
“快！往这边，动作快！”
在混乱的情势中，依然没有陷入疯狂、失去理性的人，他们是脸色发白的警察、消防员，亦或是普通的大众成员。
消防员为了防止火焰的继续蔓延而持续灭火，警察迅速排起简易的封锁线，自愿者为了救助受伤的人忙得焦头烂额……
即便他们的脸色也同样清晰地写上了“恐惧害怕”，但他们仍然愿意延续别人的生命而战斗，他们的声音在各地响起，自愿承担起疏散人群的重责。
要想阻止这场灾难的继续蔓延，那就只能消灭空中的那个怪物。
“开枪！”
一名警官用近似悲鸣的声音下令。
然而几声枪响过后，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种标配、主要进行威慑的枪支力量太过渺小，不要说阻止怪物前进了，要让它的触手稍微慢下来都做不到。
或许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于是，这个怪物在无人能够阻止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就破坏了城市。
还不只这样，它似乎因为人类的反抗行为感到了愤怒，就好像是地上的蝼蚁妄想绊倒你那样可笑至极，肆意地挥舞着触手，打断行道树，毁坏建筑物，折弯路灯的柱子。
“快呼叫武装支援！”
警官奋力地大喊道，他的面孔上已然是大汗淋漓。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上出现阴影。
那是一辆飞过来、已经成为废铁的的巡逻车，外泄的燃料还因为电子器材产生的火花引起爆炸，将大喊的警官也卷入其中，在爆炸声中又夺走了一条性命。
在这宛若世界末日般的情景下，一个少年呆滞地注视着眼前的光景。他似乎连眨眼、呼吸都忘记，瞪大的双眼中映照着惨剧的现场。
在抱头鼠窜的人们中，伫立在原地的少年相当显眼，不过大部分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更不要说，从他脚边堆积的瓦砾中伸出的白色小手了，根本没有半个人看见。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小手，明明刚刚还能感受到那只小手的温热，此刻却无力地下垂毫无任何动静，只有指尖还在滴血。
“……死了……为什么……”
宛如忘记如何发出声音，少年的嘴巴不灵活地开合着，他吐出的声音沙哑、扭曲、残破不堪，就好像这座城市的现状一样。
他也想拼命移动这些破石头，把她救出来，疯了一样的呼喊求救，可是，即便他的双手充满鲜血，也只能在少女的瓦砾上留下几道红色指印。
而那破石块，纹丝不动。
“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不，才不是……”
痛苦、仇恨、愤怒、悲伤、绝望……这并不是那种能轻易了解的单纯感情。
“都是……它！”
无尽的负面情绪从少年全身各处渗出，似乎被这情绪所支配，他的双瞳变得灰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仰天对着那庞然大物怒吼。用全身在哭泣，彷佛要将绝望从体内挤出。
“我……如果我有力量……我要将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摇晃的火焰映照出咆哮的少年脚下的影子。
随着少年竭尽全力的怒吼中，影子的形状正在产生扭曲，膨胀、弯曲、伸长，那是少年的身躯在发生变化。
像是要破开身为少年力量的枷锁，影子激烈地改变形状，少年的身躯再膨胀，在全身长满金色的鳞片后，很快又被带着黑色的气息浸染……
他似乎正在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天空中的神秘存在率先察觉到这一点，紧接着，就是四处逃窜或者还在进行救援行动的人们，在滔天的黑色雾气之中，他们目睹了另一头庞然大物的突然现身。
比起天空中的那个正十二面体，这个庞然大物更符合“怪兽”的形象。
它布满了黑色鳞甲，猩红色的双瞳之中闪烁着杀意、恨意与暴怒。
它正是他，那个已经停止痛哭的少年，正用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眼瞪向黑云之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