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打夯图(1/1)
听到王满囤的话,陆西橙不好再躲着,她走出去:“大队长,霍竞川脸上的巴掌是他自己打的。”
“啊,陆知青,你都听到啦?”王满囤抓抓头发,这种事对着姑娘咋问啊,愁人!
陆西橙睁着眼睛说瞎话:“嗯,霍竞川穿我的军大衣,他还摔了一跤,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生气,就让他打自己了!”说着她把军大衣上擦洗过后留下的浅浅痕迹给他们看,“都这样了,大队长,您说换成您,您生气不?”
王满囤一拍大腿:“生气,特生气,哎呀,小霍,不是叔说你,这么大的人,咋还能摔了呢,看把这衣服摔的……”
陆西橙的军大衣在前进大队绝对是让所有男男女女都恨不得扒下来穿自己身上的衣服,长度到膝盖下,棉花塞得鼓囊囊,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羊毛,那要是穿上身,光想象就觉得暖和,王林松是当兵的,他都只有一件薄薄的夹袄。
偷穿对象衣服摔跤的农民哥霍同志很无奈,这锅背得……
王满囤谴责完霍竞川又要帮他说说好话:“陆知青啊,你俩处对象,按说叔不该多管,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以后就别让他打脸了啊,他要是有啥做的不对、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就和叔说,或者和你李爷爷说,我们会帮你教训他的。”哪个男人不要面子,顶着个幌子走出去多难堪啊。
“我以后不会了。”陆西橙乖乖点头,她也不喜欢让男朋友甩巴掌这种惩罚,最多打他手心,不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他手心,结果疼的明明是她啊,那打哪里好呢?
刚才还有两分委屈的霍同志立马不乐意了,“大队长,是我自己要打的,和橙橙无关!”
陆西橙拧他胳膊:“你不会叫声叔啊!”
“叔!”
王满囤:到底还是错付了!
解了疑惑,王满囤说起这次过来找陆西橙的原因:“我听说你修路的时候画了一幅画?”
“是的!”陆西橙画画好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事情过了挺久了,怎么现在问?
今天一早,王林松驾着牛车送老爹去公社开会,红旗公社十几个生产队长坐在一起,汇报了今年的成绩。
前进大队除了足额上交公粮公猪等任务外,最大的成绩就是修了一条石子路,公社拨了一部分款,后面全部由社员们自己动手修建,遇到困难自己解决,没再要公社任何帮助。书记对这个事是大加赞叹,如果每个大队都能这样,他们干部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嘛,什么都来找公社,他们又没有三头六臂。
王满囤坐在一群大老粗中间,那胸脯挺得别提多高了,骄傲啊!
最后,书记说要把这个事汇报到县里去,最好能给前进大队评个先进,让王满囤写个材料交上去,要声情并茂地描述当时社员们修路的积极和热情。
王满囤瞬间焉巴,让他带着大家伙干活没问题,让他写文章,真是抓瞎。
吹着风赶回家,把这事和他媳妇一提,他媳妇说见过陆知青画画,如果能把画一起交上去,是不是会更好,于是,王满囤就厚着脸皮找来了。
“陆知青,我不白要,我给你算工分,你看行不?”王满囤有些难为情,毕竟是人家私人的东西,陆知青要是不愿意给,他也不能强迫。
算工分不是假公济私,这是为大队做贡献的,本来就应该给的。
“行呀,”陆西橙点点头,“不过画没在我身上,晚上我让霍竞川给您送去吧!”画她放在别墅了,当然不可能现在拿出来。
“没问题,没问题,我给你算十个工分。”得到满意的答复,王满囤非常高兴,嘱咐霍竞川要把人好好地送回去,就带着儿子乐呵呵地走了。
霍竞川锁上院门,陆西橙从别墅里取出画,后来她又画了几张,知青们砸石子的,快完工时庆祝的等等。
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那张打夯图,围观的人在鼓劲,老人小孩缺了牙,妇女们疲惫的脸上满是笑容,露出牙龈,衣服全是补丁,鞋子是破烂的草鞋。
男人们挥洒着汗水,中间高大的青年扶着夯头,并不十分粗壮的手臂蕴含无限的力量……没有五官,没有表情,陆西橙却能从画里感受到他当时的意气飞扬。
她舍不得把这张给出去,但这张确实是所有画里最能表达激情和热火朝天的壮观氛围的。
“这个纸在这里能用吗?”陆西橙抚摸着画,突然想到个问题,她的画纸是后世买的白纸,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买到。
霍竞川上手摸了摸,点点头:“可以。”他没去过卖纸笔的店铺,但在傅奶奶留下的箱子里有类似质量的纸张,虽然时间久了已经泛黄发脆,不过大城市应该能买得到。
说完,他又摸摸陆西橙的头,夸赞道:“妹妹进步了,考虑周到!”
“还不是你天天千叮万嘱的,我都条件反射啦!”陆西橙把画摊开,又拿出一张白纸,“我打算把这张图临摹一遍,原图我要留下来。”
“为什么?”
“因为,”陆西橙仰头甜甜一笑,“上面有个最好的你!”
当时画画的心情和现在不同,陆西橙没办法复制当时的感受,好在她临摹的本事不错,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不是问题。
“你很喜欢画画?”霍竞川点上煤油灯,打开手电筒帮她照着,他看过她画的几幅画,从一个门外汉的角度评价,很好看,而且,非常的有灵气。
“算喜欢吧,我从小学的呢!”陆西橙拿起画笔动手,“学了好多年,有些东西就是本能,除了画画,弹琴跳舞都学了很久。”
说她娇气吧,她从小学的很多,又能坚持,这方面又是很能吃苦的。
霍竞川握住她的左手,看她一点点在纸上画,每一笔,随意得好像不用思考,笔下,却是一张张生动的脸孔。
而整张图上,她用时最久的,最认真勾画的,是一个劲瘦的看不清表情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