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大漠孤女的复仇16(1/1)
阿诗勒迪这病来得蹊跷。
黎疏疏只当是因为小提。
毕竟,她在话本子里看的那些人妖恋故事中,人妖结合,人大抵是要中妖毒的。
虽然小提这种情况也不知是不是妖,但他却刚好病了,那就说明,可能真的有毒。
其实,她不知道,阿诗勒焱在这事上也颇费了些心思。
那朝堂之上的挑拨离间与纷争,跟他的人有关。
那蒙医,得了他的真传,自然是他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不过,这阿诗勒迪病倒得刚好是时候,他们再算也算得没那么精准。
那晚阿诗勒焱回去之后,思绪并不平静。
原本,他以为疏儿死了,师父师娘洛伊族都覆灭了,那么,他的计划,就是要接近阿诗勒迪,不知不觉中杀了他,进而取代他,夺取他最引以为傲的阿诗勒王位,再最好能在他闭眼前告知他一些真相。
后来,他发现疏儿竟然还活着,他的计划就发生了变化。
他决定在计划之中,将保全疏儿作为第一要务。
他自己的生命安危自是不必在意的,但疏儿不同。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可以再让她卷进这场漩涡,他要不顾一切将她救出来,将她送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她从此过上宁静安稳的生活。
然后,他再回来替她复仇,完成他们共同的心愿,他虽死亦无憾。
因此,他不能跟她相认,万一他不幸暴露,计划失败,他不想让疏儿再次为他的死而伤心难过!
当然,若是他成功了,他也会第一时间再来跟她相认的,但那都是后话!
可,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疏儿又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阿诗勒王宫!
她不愿意听他的,明显是对他还不够信任。
这样下去不行,他的计划已行进到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疏儿。
譬如今日,若不是他们的人故意搅乱,阿诗勒迪的突然病倒,难免被有心之人怀疑到疏儿身上去。
那他是不是应该告诉疏儿,自己的真实身份?
……
趁夜,黎疏疏身着墨色斗篷,在半夏的帮助下,来到了阿诗勒焱的毡帐,这次,黎疏疏并未与小提再换身份。
毕竟,她今天是来问话的,化身为一只猫,好似不太方便。
当然她也可以先化身为猫出来了之后,见阿诗勒焱前再变回去,可她担心那样万一被人瞧了去,尤其是若是被阿诗勒焱发现了,再把她当成妖怪,那就麻烦了!
半夏是大禹皇宫派来的不错,但当时人家派她来,只是监视黎疏疏,让她不要做对大禹有害之事,并无更多具体指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半夏已然将黎疏疏当成了自己的主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黎疏疏不做违反她认为的原则性的事情,半夏自当是全力支持的。
阿诗勒焱见黎疏疏竟敢深夜过来,有些诧异,何事值得她如此冒险?若是被发现了……
黎疏疏当然知道此举冒险。
但与之相比,问清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却让她觉得是更为迫切之事。
不然,她始终寝食难安,束手束脚。
所幸阿诗勒迪现在自身难保,而他最忠心的两名属下,此时也应正被噩梦缠身,无暇他顾。
只要她小心些,应该还不至于出太大问题。
“你到底是谁?”黎疏疏让半夏在外面等候,自己姗姗然踱至阿诗勒焱面前,边取下黑色斗篷,边清冷着声问,那目光灼灼,好似能看透一切。
阿诗勒焱本是坐在沙盘图前思索来着,见她靠近,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身高腿长,气势汹汹的黎疏疏本来个子也不低,可在他面前,就瞬间低了气焰。
“疏儿觉得我应该是谁?”他低沉着声反问,上身往她前面倾了倾,心中当即就有了决断。
黎疏疏被他的姿势吓得有些后缩,“你……,你不是阿诗勒焱?阿诗勒迪唯一的儿子?那,昨晚,你为什么那么对我?”
她的意思是,阿诗勒焱昨晚为什么要将她掳走,并试图送她走。
“错,疏儿莫不是记岔了?
昨晚不是孤怎么对疏儿,而是疏儿怎么对孤了?”阿诗勒焱明显理解错了。
黎疏疏一听,瞬间就有些窘迫脸红,“你……”,明明到后面他反客为主了,可毕竟一开始是她起的头,她就被怼得哑口无言。
阿诗勒焱无心再逗她,只拿起她的斗篷,温柔地给她套上之后,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帐外疾走,“孤带你去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他们来到一匹高头骏马前,阿诗勒焱先自己翻身上马,然后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黎疏疏这会儿急于知道答案,也顾不得扭捏,柔荑递至他的手中,他一用力,就将她拉至了马背上,坐于他身前。
“驾”他开始策马狂奔。
马儿在大草原上跑了很久,寒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脸颊被风吹得有些生疼,黎疏疏禁不住回头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阿诗勒焱也不直接回答,坐在他身后,忍不住唇角勾了勾“快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即将要跟疏儿相认,他心里竟有一些无名的兴奋。
黎疏疏察觉到他的态度,也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环境,看着看着,她眼睛渐渐开始湿润。
那时候她还小,离开得又有些久了,这么些年过去,洛伊族的具体位置,实际上她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曾经想过,来到阿诗勒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回来看看。
可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化身为猫可以在营帐周围走走外,其余时间都被困在帐中,寸步难行。
阿诗勒焱显然懂她。
八年过去,虽然很多景物已经变了,原来洛伊族生活的地方,已基本被移为平地。
有阿诗勒迪在位,也没有其他人再敢来此地生活。
但记忆的匣子里,那山,那树,还有曾经她小时候走过无数次的蜿蜒石子小路,还静静地存在着。
阿诗勒焱载着她,在一棵苍天大树下停了下来,扶她下了马后,他抽出火折子,拉着她走到大树的一侧,指着大树上的几条横线,颤着声问“还记得这个吗?”
黎疏疏又凑近了些,伸出纤纤玉指,在大树上那几条划痕上拂过,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一些甜美欢乐的声音:“哇,阿爸阿妈,你们看,我又长高了一些呢,等再过几年,我就能长得像宴哥哥这般高了!”
“是呀,咱们疏儿只要好好吃饭,定能很快追上你宴哥哥的身高的。”那时阿爸轻轻抚着黎疏疏的头发,一脸宠溺地哄着她,阿妈就靠在阿爸的接头,不住地点头微笑。
“宴哥哥,看吧?我很快就要超过你了哦!看你还欺负我!”才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天真地不知天高地厚。
“是是,你最厉害,你长得最快了,很快就要超过我了,我好怕怕!”那时的宴哥哥,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已然从一个冰冷少年,蜕变得有了一些温度。
尤其是面对她时,几乎是有求必应,完全冷不起来。
“你……,是宴哥哥吗?”回忆越甜蜜,现实越痛苦。
因着回忆,黎疏疏眼中早已氤氲起晶莹泪珠,她哽咽着声,问出了在她脑中盘旋许久的问题,“如果你是他,为什么你的容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宴哥哥不是她,她那时候才八岁,长大后外貌自然是变化很大的,别人认不出来,很正常。
可宴哥哥与她分开时,已初具成年人的模样,即使八年过去,他更成熟了,更健壮了,也不应该变化到,她认不出的地步。
难道是因为她当年还太小,记忆出了偏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