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杜林的故事（1/1）

即使现在已经午夜时分，但是远方地平线上依然能看见一轮残阳。高塔上吹起微风，龙血社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里是不是很美？”杜林站在黄灵珊的面前眺望着天边，这里是整个城堡最高的眺望塔，可以看到广袤的平原和平原尽头漆黑的山林。

黄灵珊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杜林带她来这里的用意，现在龙血社人心并不稳定，接连死去这么多高层，杜林带她来这里肯定不单纯来看风景的。

“不介意我抽一根烟吧？”杜林从荷包拿出一包香烟，黄灵珊很自然的从里面拿出一根。杜林微微一怔，拿出打火机给黄灵珊点上。

“我抽烟你很惊讶。”黄灵珊用手随意地将香烟夹在手间。

“不，我恰恰觉得会抽烟的女人很有魅力。”杜林吐出嘴里的烟，“你动摇了么？”

“什么？”手里香烟的一明一暗显得杜林脸深邃不可琢磨，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知道你拾起了一枚黑皇纹章。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知道其实龙血社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工作而已。你心里没有信仰，你只想得到权力！”

黄灵珊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其实要求每一个成员坚定地信仰龙血社教条是不现实的，”杜林用手掐灭了香烟，然后打开烟盒将剩下一半的烟放进了盒里。

“所以你想说什么？”黄灵珊盯着他说。

“你相信命运么？”杜林问。

黄灵珊摇了摇头：“命运太过虚无了，我甚至觉得命运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他是存在着的，我甚至亲眼见过他！”

黄灵珊看着杜林眼中闪烁着光芒，听他的描述命运似乎是一个人。

“世界是由无数的随机事件组成的，但是个体上的随机组成了宏观上的必然，这就是命运他巧妙的地方。”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也许会让你感到深深的绝望，所以你做好准备了么？”杜林突然将脸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

温和的风突然变得急促，远方黑压压的树林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它似乎也竖起了耳朵想将这个秘密听得真切，黄灵珊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边。

杜林坐在高塔上的围栏下，他示意着黄灵珊也坐在他旁边，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样子似乎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以下是杜林以第一人称的讲述的故事）

那是斯坦利死去的那一天，我在整理他桌子上的文件时，发现了他草拟的关于推荐我继任社长的提案，我感受到命运给我开了一个黑色的玩笑，斯坦利曾经那么反对我提案，为什么还会让我继任他的位置，我已经无法得知了。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我在斯塔利柜子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把特别的黄铜钥匙，我能找到这把钥匙，完全出于偶然，当我在整理文件的撞翻了墨水瓶，墨水沿着桌子的纹路流到了夹层里。

这把钥匙似乎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上面布满了划痕。当我将那把钥匙握在手里的那一刻，房间里的灯闪烁之后彻底熄灭，在黑暗中我看见了他——命运。

虚无的黑暗之中我看见从第一个人类走出山洞抬头仰望星空，第一朵火苗在平原上被点燃，第一把长矛插进了动物的身体，第一个文字被书写在墙上，人类说出的第一句话，第一个被膜拜的图腾直到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这些画面记录了人类从远古蹒跚地走向现在，所有的画面里没有任何巨龙身影，似乎他们并不存在于人类的历史中。

那些画面慢慢消散，化成了一阵烟雾，这些烟雾汇聚成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站在那片虚无之中唯一的光里。

我看不真切他的脸，我迈出脚试着向他走去，无论我是走，还是奔跑我们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和他之间隔着深邃的虚无，那是我永远不能跨过的鸿沟。

“你是谁？”我用力喊道。

“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你们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存在！”他的嘴巴并没有动，我的耳边响起了他的话。

“你是神灵？”我问。

“不是，如果硬要有一个身份的话，我是你们的命运！”

“那些画面中怎么没有巨龙？那些是我们的过去么？”

“那些是你们的未来！”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他用手摸了摸了自己扎起来的头发，说出了那句让我无比绝望的话：“你们的命运只存在于我笔下。”

接着他微笑着说：“现在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我觉得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这个真相。”

“既然这样你和我的对话已经没何意义，一切都是你书写的。”

“不，我只是书写关键的地方，故事怎么样发生是你们在推动。”他笑着说。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

他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我感受到的记忆正在改变，记忆里的关于女儿的那场灾难消失了。伊琳娜还活着，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不再停止于一年前的灾难后。

“现在相信了么。”他收回了右手。

“这些记忆我可以保留么？”我颤抖着问他。

“当然可以，这对于故事并不能构成任何影响。”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碾压任何龙族。

听到他轻描淡写的描述，内心的绝望像是海啸一样袭来，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故事而已，这让我感到悲哀。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绝望。”他摇了摇头说，“也许没任何人在了解世界的真相后还热爱这个世界。”

“所以你引领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什么？”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几乎说不出话。

“我想做一个实验，我想知道你们知道我的存在后，会对故事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故事在这里结束了，远处的黑暗的森林中似乎燃起了两团火焰，在黑暗的忽明忽暗。

黄灵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迅速掩盖了自己，自己二十九年的人生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但是在一瞬间她释怀了。

她的目光穿过了杜林看向浩瀚的星河说：“也许他也只是故事里的一个角色而已。故事还在继续！”

“我能感觉到他说的那些话似乎对我有所保留，这个世界似乎不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杜林脸上露出了微笑，“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那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庄周梦蝶这个典故。”

“嗯？什么？”杜林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古老的故事。

“是我梦见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里变成了我，其实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