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会离你而去（1/1）

欧林抬起头，失魂落魄地看着西奥多的双眼，那双温柔的蓝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西奥多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们……是朋友。”

欧林近乎是认命般地将脸贴紧西奥多的手掌，仿佛是离别时的挽留。

“我多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

顿了顿，欧林伸手将西奥多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拿开，他朝后退了几步，另一只手也从西奥多的掌心滑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换一种说法，我只拥有一具人类的躯体。”

欧林抬头看了看那轮满月，似乎像是要将皎洁柔和的月光融入自己的记忆。

“当我还是一只小独角兽的时候，当我还有爸爸妈妈时，我们居住在永恒自由森林边的一个小村庄。”

提及自己的父母，欧林的眼泪完全不能控制，思念和痛苦像两条毒蛇将他缠绕着。

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多久，欧林已经记不清了，如果按照小马利亚的时间，那大概是五百年前了。

“我们很贫穷，爸爸妈妈每天都要进入森林寻找草药来换取粮食，他们总是很早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家。”

“他们采药时我就守在家里一直等，那时的我很讨厌白天。那时的白昼，那么长，那么静，每一秒怎么熬过来的，我都不敢想。”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这是欧林第一次向其他人展露自己的伤疤，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或者小马提起，哪怕是德拉科和露娜。

“没有小马愿意和我交朋友，也没有小马愿意和我说话，我不认识字，更没有出过那个小小的村庄。我只能一遍遍唱着妈妈教我的歌谣，一遍又一遍，直到月亮的升起。”

欧林躺在了地面上，依旧望着那轮圆月，泪水流出，淌进了他的耳朵。

西奥多心疼地看着欧林，他从不知道欧林埋进心底的伤疤，他坐下，用手擦去欧林脸颊的泪。

欧林抓住西奥多的手，将他贴在自己的脸颊，痛苦地闭上眼，泪水再次渗出。

“听我讲完，求你……”

西奥多心中一紧，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欧林的手在颤抖。

“在我八岁时，我患了严重的疾病，我日日夜夜地发烧，日日夜夜地呕吐。爸爸妈妈为了救我去了森林里找草药，我还记得那株草药长什么样，白色的花瓣，蓝绿色的叶子。”

“早晨去的时候是爸爸妈妈一起，深夜却只剩妈妈一瘸一拐地回来。我问妈妈，爸爸在哪儿、她的脚怎么了，她只是摇头让我将药喝下。”

“很快，我不再发烧，妈妈却躺在了床上，她最后亲吻了我的额头，让我给她唱歌。我一遍遍唱着她教我的歌谣，直到太阳升起……”

“她，永远地睡了过去。”

欧林的语气很平静，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淌。他和母亲一样，都拥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眸，除却这双眼眸，母亲的面容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模糊。

“村民们认为我克死了父母，他们将我视为不详，我被他们驱逐到了永恒自由森林，我甚至没有看见母亲的棺椁下葬。”

“我在里面待了十三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过得小心翼翼，我想离开那里，我想去看看母亲的坟墓。我花了两年回到那里，村子却被木狼毁了。”

“我无家可归，但我记得爸爸的话，要好好活下去。我又回到了森林，找到一座古堡，那里有屋顶有墙壁。不用担心刮风和下雨，半夜也没有木狼的嚎叫……”

讲到这里，欧林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他平静地向西奥多讲了关于梦魇之月和自己被白胡子星璇杀死意外来到这里的事。

也许，他已经完全麻木，那些痛苦的回忆刺痛着他的心脏。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抛弃的准备，就像那日的永恒自由森林，他被装进麻袋里被人拖出了村子。

我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命运。

欧林松开了握住西奥多手掌的手，“我讲完了，你走吧，这并不算违背誓言。”

西奥多虽然很惊讶，但自他愿意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永远地站在欧林这边。

他的语气温柔平静，“我们是朋友。”

欧林坐起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他的泪水再度在眼里打转。

“我不在乎你的曾经，很高兴你愿意给我讲这些，我不会离你而去。”

“没关系，都过去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

欧林将眼泪憋了回去，只是他的双眼依旧通红，他开心地抱住了西奥多。

月光依旧是那么得皎洁柔和，西奥多轻轻抚摸欧林的头发，就像他趁着欧林睡觉偷偷抚摸他额头时那样。

西奥多在心里埋藏许久的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怀中的人儿是那么脆弱，欧林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那些可怖的伤疤让西奥多明白，欧林很在乎和他之间的友谊。

西奥多觉得，自己的想法玷污了和欧林之间纯粹干净的感情，他为自己觉得羞耻。

两人拥抱着，欧林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柑橘调香气，西奥多痴迷于这气息。可那发红的眼尾无时无刻提醒着西奥多——欧林是他的朋友。

他感受到了欧林的心跳，心脏跳动间，像是有一把小鼓槌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西奥多的内心。

西奥多的理智快被感性吞没，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轻拍欧林的后背，西奥多道：“风有些冷了，我们回宿舍吧。”

说完，西奥多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亲吻了欧林的发顶。

欧林对吻发顶这件事并没有觉得不妥，克林还没变成猪的时候，他也会亲克林的小脑袋。

西奥多的耳朵有些发红，但在月色下并不明显。欧林用云灵术给自己的眼睛消了肿，和西奥多一起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时间和昨晚的差不多，德拉科并没有怀疑，两人也并没有多说，欧林还是早早睡觉，西奥多像昨天那样坐在书桌旁写论文。

只是他握着羽毛笔的手却迟迟未动，直至午夜，西奥多也没有写下完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