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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趁虚而入(1/1)

如果人的大脑里真有着一片汪洋大海,那么毫无疑问,陆四爷的那片海永远波澜起伏,极少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尤其是独处这间空旷的客厅,本就纷乱的心绪充斥了更严重的矛盾,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枯燥,整个人一直显得惴惴不安,难以平息脑海里千万种错综复杂的思想。

他想得太多,每种思想都围绕着他亲手养大的丫头和许松。

他以为很多男人追求女人总比较喜欢用趁虚而入的策略,因在世俗逻辑里似自古以来只有这个策略是打通儿女情长的捷径。

对于情感,男人不免粗枝大叶,应对含糊。

他这次决定要做的,就是尽所能地协助许松趁丫头心灵创伤未愈的虚,慢慢占据丫头的情感,使丫头彻底忘记张公子那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他一直不满张公子,甚至已有些憎恶。

以前他考虑到丫头自身的感受,不愿强迫女儿做任何事,不愿看见女儿为任何事而表现得闷闷不乐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所以才对这段姻缘不闻不问,放之任之。

但这次大有不同。

陆四爷终于等来机会剪断这段不合心意的姻缘,把那个蠢货的阴影彻底从丫头的记忆里抹得干干净净,绝不遗漏一丝痕迹。

这种求之不易的机会他怎肯忽视?

能将许松纳为女婿本就是他早在筹谋的心计,这是一件足以令他笑逐颜开的喜事。

丫头和许松从来都被他当做两块心头肉,无论哪一个吃亏痛苦不幸福,他都会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他想是时候让他们多多接触了,这所谓的接触是指比两小无猜的兄妹情更深一层。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该克制,年轻人的心事,老人插手终归不合适。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特定的心事,年龄相仿总比有代沟的在一起容易相互理解。

终有一日,丫头发现了许松的好,自然会不知不觉忘掉那个懦弱薄凉的张公子。

这件事成功与否,只看许松有多大的本事和耐性了。

他这个老人没必要去过于操心。

他深信许松定能做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许松是个理智又聪明的年轻人,十多年来从未让他失望过一次,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XXX

碎而清脆的一阵马蹄声,如凌乱急促的雨点,又如纤细的一根根牛毛尖针,刺激了陆四爷刚平复下来的心绪,也扎疼了陆四爷麻木已久的神经。

陆四爷不再茫然,足以洞穿一切事物表象的锐利目光笔直地射向门外,额头上几条皱纹间不觉沁出了一两颗晶亮的汗珠。

也不知究竟是冷汗还是热汗。

是担心的冷汗还是惊喜的热汗。

或许两者都是,交杂混合,让他再次显得精神矍铄。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咄咄逼人。

他并不是个容易出汗的人,他今夜出汗只因他前所未有的思绪太多且乱。

乱如由远及近的马蹄。

他体内每一滴血也莫名地沸腾起来。

他深知这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正是意味着他一直期望的许松终于赶回来了。

回来得心急如焚,竟直接将马骑入了内院,绝不拖泥带水。

许松总会在陆四爷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既守信也守时。

许松不像有些年轻人,一出门立刻就杳无音信。

蹄声很快停顿了,只剩马的喘息还在院中胡乱回荡。

那声音不断撞击着本来安静的空气,使夜色里的院子突然显得颇为荒凉。

XXX

一种突兀而沉重、焦急而单调的脚步声空空地响起。

逐渐冲破了坟墓般滞闷的死寂,缓慢逼近灯火依旧辉煌的客厅。

客厅中间,满桌清淡的饭菜,陆四爷高居主座,挺直腰背,正了身子,表情严峻,双目中淡然透出一抹慈和却又苍白的光。

他努力却又吃力地装出一如往常的既是上司又是长辈的平静模样。

他急着提醒身边每个人,包括许松,包括他自己:其实什么都和从前没两样,什么都没改变。

但有一种神秘的潜意识竟极其残酷地警告他自己:其实什么都和从前大相径庭,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什么都彻头彻尾毫不留情地改变了。

改变为血一般的颜色,岁月的斑驳痕迹已使一切面目全非。

任谁都只有一次活的机会、年轻的机会、为梦想而奋勇冲刺的机会、寻求真爱的机会,所有所有的机会都只能有一次。

出生与死亡,青春与衰老,通通不会有第二次。

他的心蓦地疲倦不已。

他终究还是老了。

今晚他围绕丫头许松思考了太多,为年轻人想多了,就难免反射到自己日渐衰弱的身上。

是该退出人生舞台,静守着残年的冷清与酸楚,一日一日回想当初的豪情壮志。

大半人生已成遥远的过去,人老了只剩下重叠如老茧的一大堆记忆,有记忆的老人才最容易知足。

他不否认自己老了,没有人可以否认衰老的现实。

但他总不死心地对身边每件熟悉的事物无端一次次发问: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很老了?

他问过数不清有多少次。

每一次那些事物都鸦雀无声。

回答他的往往是更严酷的空虚与寂寞,以及岁月更深刻无情的折磨。

他突地明白,有朝一日,自己恐怕也可能像它们一样呆怔,长久无声。

有人曾说,死并不痛苦,反而是最好不过的解脱。

那么老呢?

老也是一种解脱?

老不可怕,不服老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坚强乐观的意志也随同肉体老去。

XXX

厅门和院北的那扇边门一样敞开着,似特地为许松的归来而时刻作准备。

许松急匆匆地几乎是前倾着身体撞进了大厅。

他实在累坏了,急坏了,满身热汗,气喘不休,他自己感觉却依然很麻木,根本毫不在乎。

一进门他立刻五体投地,对陆四爷问了一声安好。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他都绝不会忘本忘形,这也是陆四爷最欣赏他的几处优点之一。

陆四爷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显得一如往昔的深邃。

陆四爷对他又一次满意了。

他沉甸甸的背脊在陆四爷波澜不惊的注视里重新挺直,劲拔如松。

他稳稳当当地从怀中拿出了那匹失而复得的汉玉雕马,恭谨地捧给陆四爷。

这时的他丝毫也不慌张,他急着见丫头,却深知孰轻孰重,尽管他内心一直认为见丫头才是最迫切而重要的事。

陆四爷赞许地微微点头,示意他把汉玉雕马放在桌上,他立刻默然照做。

他此次为之穿州过府奔波那么远的东西,终于完好地交到陆四爷面前,他达成了任务办妥了正事,总算有足够资格提出他内心急迫的要求。

陆四爷和颜悦色道:“连日赶路,你一定早就疲惫不堪、饥渴不已,我本该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可惜我太老,任何事都不如昔日预料的那么准。”

他看了一眼满桌饭菜,接着道:“你坐下,今夜将就着先吃饱肚子,明天我给你补回来。”

桌上菜色虽简单又清淡,却还冒着热气,令远途归来的人顿生一种温暖而亲切的感受。

但许松实在没有食欲,也没有坐下休息的耐性。

他本不容易忘形,尤其当着陆四爷的面更会尽力克制,可陆四爷半句不提丫头,还表现得风平浪静,这使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他腹中的确已空了很久,他舌头也干得似要突地燃起火苗来。

连日与马鞍摩擦,导致胯部及腿肚更已是忽而酸麻忽而刺痛。

但这种状态没有丝毫减弱他的焦急、影响他的渴望。

他心急如焚地想见那个可爱女孩。

他终于忍不住急问陆四爷:“丫头果真回家了?”

他问得不顾一切,以往他极少对陆四爷发问,以往他觉得非问陆四爷不可的那些问题都是先经过深思熟虑。

此刻这一问的语气实在太莽撞,陆四爷听了也难免猝不及防。

但陆四爷能理解他的改变,这无疑正中下怀,仍波澜不惊地笑道:“你坐下。”

许松只得勉强稳定心情,迟疑着慢慢坐下,目光却始终探询地望着陆四爷,有点嗫嚅地说:“丫头她……”

刚才满肚子想要倾倒的言语,现在竟全部消失了。

他脑海变得和肚子一样空,心里却似一片浑浊。

陆四爷从门外灯火交映的夜色中收回了目光,慈和地凝注他,眉间透露出的神色含着一丝不易觉察又很真实的羡慕。

对年轻的生命,对充满活力的青春,哪个老人不由衷产生悲凉的嫉妒?

人在变老的那一刻,只能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地坐一坐,对着夕阳追溯逝去的时光,面向故乡的草草木木感慨地唠叨几句。

昔日纵性长啸、策马驰骋、放浪形骸的那些事,早已渐成夜静无人时独自细细咀嚼的朦胧记忆。

他继续凝注许松那张燥热通红的脸。

他自己衰老的脸一下子焕发光彩。

他看出许松眼睛深处那一种强烈到将要爆炸的期待。

他一时不觉感慨万千,微微地含笑,慈祥道:“你吃。”

许松惊愕于这突然的亲和。

麻木地拿起筷子,许松心脏怦怦急跳,促使他又将筷子慢慢放下。

陆四爷长叹一口气,终于点明了许松此时此刻的心思:“我知道你很想马上见丫头,这次我叫你赶紧回府,最重要的一件事其实就是让你见丫头。”

许松怔住,有太多的受宠若惊,他兴奋而略显木讷地笑问:“那丫头……”

陆四爷悲苦道:“她回家十来天了,一直不愿踏出房间。”

许松猛然站起:“我去劝劝她。”

陆四爷疲倦地摆摆手:“你先坐下,先吃饱了再说。”

许松只好又坐下,却还是拿着筷子不动菜:“那张公子呢?”

陆四爷目光一冷,脸色一沉:“他必定伤害了丫头。”

许松听了这句话,按捺不住地瞪眼怒道:“我真该找他算账。”

陆四爷又摆摆手,肃然道:“他从今以后就不再与丫头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来往,你切记少在丫头面前提这个人。”

许松如释重负地畅快,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无比振奋。

他点头,更急切道:“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丫头。”

陆四爷投给他一抹责备的目光:“这趟回来,你竟变成了急性子?”

许松发窘,愧疚地垂下头。

陆四爷脸色渐转温和,安慰他道:“今天实在太晚了,你连日奔行这么远,再不吃一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怎么行?你只管放心,你对丫头的情意,我早就明白,不会让你失望的。往后你见她的机会绝对越来越多。”

XXX

丫头真的可以完全忘却张公子的温柔与细致么?

许松不懂温柔,在情感这一方面的表现也总是急躁,粗枝大叶。

许松真的可以完全取代张公子在丫头心中一直以来的分量与地位?

爱一个人有时很容易,恨一个人有时更容易。

忘一个人却难于登天。

因为忘的过程一定比爱恨的过程更漫长痛苦得无法忍受。

因为忘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记忆的形式。

一种记忆的逃避形式。

逃避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反而埋藏到了意识最深处,总会在人最不经意时再度浮现,让人苦不胜苦。

许松突然明白了陆四爷字字句句显山露水的意图。

陆四爷要他在丫头心中最难受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虽有一丝不强烈的羞惭,却又同时说不出的感激。

他不是个擅长趁虚而入的人。

尤其不喜欢利用趁虚而入的手段来获取心仪女孩的爱。

但他已深深地清楚,摆在眼前的是一种多么难得的大好时机。

这十几年漫长艰苦的等待,等的岂非正是这种时机?

他怎能轻易放弃?

他一定要抓紧,一定要不顾一切地把握住,牢牢不放,谁也休想再从他身边夺走丫头。

他也深深地清楚,一直以来,都是对这种时机的执迷在支撑着他寂寞单调又严谨束缚的生活。

他对丫头固执不变的期盼不仅是他强大的动力,也将他的心折磨得日益病态。

他强烈而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苦恋着丫头,他为丫头付出的一切绝不能永远没有结果。

他开始摒弃并憎恨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不进攻的爱不会长久,毫无谋略的进攻也不会一击得手,想要结果就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良久地思考着,他缓缓拿起了筷子。

光滑细长的牙筷,被他紧捏在出汗的掌心里,就像捏住仇人的咽喉。

他动作沉重,刨了一坨微冷的米饭进干裂的口腔。

接下来他只是干吃白饭,始终对那些菜视若无睹。

他吃相古怪极了,生硬极了,就像死囚在吃最后一碗断头饭。

陆四爷将他古怪生硬的吃相看在眼里,突然竟满意地笑了。

他伸手捧过桌上的汉玉雕马,轻轻地抚摸着,表情有些空洞,目光却似已远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安静世界。

每次许松完成任务后回府,他都不会问关于任务的任何细节。

他不愿过问许松是用怎样的策略来完成那些任务的,他不怀疑许松的能力与品格。

XXX

厅外,灯笼不知何时已被仆人一盏盏取下,夜晚漆黑得无月无星。

也无风,世界滞闷,令人全身汗热,难以呼吸。

突地,一道电光惨白地闪过,天上霹雳,震耳欲聋。

陆四爷眉头皱了皱,神色仍遥远如在天涯。

终于黑沉沉的大堆乌云压迫在宅子上空,很快狂风摇撼着院中的几棵老梧桐,似在用力摧折陆四爷沧桑的英雄心志。

骤雨随着呼啸发狂的风声滂沱而落。

世界仿佛到了末日。

又仿佛在为某人残酷地送终。

夜,早就分不清是否已近黎明。

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综漫:怎么吃个火锅就穿越了末世之当我绑定童话系统鬼抬轿,狐嫁女死亡提示:全球最后一个玩家意界人生无限:欢迎来到迷雾商店慈云寺小保安的悠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