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时代界线（2）（1/1）

林依寒望着那连绵不绝、令人窒息的灰雾，说：“据说你们神话时代一直致力于消除时代界线，看样子，效果不大。”

“这位美丽的姑娘批评的是。”吕岑接话说：“我们会继续致力于消除时代界线，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带回林茨，当然这也是林茨的梦想。”

听到吕岑的话，一旁的吕西安发出一声冷笑，说：“又在给他找借口。拥有了巨大的能力，不是去拯救世界，而是抛弃责任，藏到一个小房子里，过着平凡的学生生活，这就是他的梦想？”

吕岑反驳：“难道要按照你们的想法献出生命？”

“英雄不就是要牺牲自己，拯救世界？”吕西安反问。

“哎！我姐姐就不这么想。”博阿娜突然插嘴，对着吕岑说：“她说你就是英雄，但她不愿意你为了世界啊、多数人啊牺牲自己，她更愿意你只为了她。”说着戳了杨非凡一下，说：“你记住了吗？要时时刻刻把我这个女朋友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什么世界啊、人类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杨非凡看到林依寒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摆手表示误会了。

“这就是女人的想法，西尔维亚家族的女人，跟个傻子一样。”吕西安懒得看博阿娜，他要专心和吕岑辩论，关于个人责任、世界认知、社会担当等等——

“为了人类文明牺牲个人是巨大的荣耀！”

“即便要牺牲自己，也是要在合适的时候，而不是在荒郊野外，被昔日的朋友，用长矛插死！为他换来一个破内政部会议秘书的职位。”

“昔日的朋友也不会拒绝老友一个破会议秘书的申请。”

“我怎么能够公器私用！”

“吕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理想化，我们需要生活。”吕西安看了一眼林依寒，说：“而你，对于林茨那种抛弃一切的男人，你没必要痴迷于他。”

“不痴迷于他还痴迷于你啊！”吕岑立刻反驳，两个人的声调越来越高，吕西安甚至来到了吕岑的身边站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正当两个人剑拔弩张，因为林茨争执地面红耳赤时，一个金属叮的一声掉到餐桌上，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圆柱形状的银灰色金属在餐桌上旋转着，一个圆洞出现在餐桌上方的窗户左下角，一瞬间，窗户外的一团灰雾从圆洞挤进了车厢内，迎面冲向吕西安。吕西安脸色大变，慌乱地往后退，但灰雾像一条灰色毒蛇，紧紧缠住了吕西安弓起的右臂，顷刻间，吕西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餐厅车厢。

窗外的灰雾不停地从圆洞挤进车厢！

餐桌上的四个人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博阿娜立刻拉着林依寒往后退，躲避源源不断涌进车厢内的灰雾，吕岑则是身子往后一缩，摆出防御姿态，准备释放强大的魔法。

杨非凡离窗户最近，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一巴掌盖住了那个圆洞！

这个举动令其他三个人目瞪口呆！

法里顿立刻朝吕西安冲了过来，迅速判断着局势，一边搭救吕西安，指挥其他人控制还未散开的灰雾，一边询问灰雾的源头在哪里。当他看到杨非凡左手盖右手，右手盖着窗户上的操作时，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法里顿的指挥下，那团灰雾很快被三个人围住，三个人伸着双手，放在胸前，神色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灰雾，合力维持着一个无形的风盾，把灰雾控制在一个圆球里。

吕西安的情况不太好，右手只剩下森森白骨，小臂处血肉模糊，露出骨头，正在接受紧急救治。

处理好车厢内的灰雾，法里顿的目光落在杨非凡和杨非凡手下的窗户上，那个原本靠金属圆柱嵌在窗户上的玻璃，从圆洞处裂开，几道裂纹碎裂成块状花纹，这些花纹不规则地布满了整块玻璃，纹路繁杂，近距离看竟有一种通透的美感。法里顿不会赞叹它漂亮，而是担忧着它带来的危机。

吕岑站在杨非凡身边，在杨非凡回头时，两个人目光相遇，杨非凡抬起下巴，说：“看到了？”

“看到了。”

“怎么办？”杨非凡说：“我可捂不住整个窗户。”

吕岑低声说：“我知道！”

“我们会死吗？”

“有这种可能。”

“能做点什么？”

“拉上窗帘，就当它没发生。”

杨非凡伸手去摸窗帘，摸到后又放下了，没有按吕岑说的拉上窗帘，他觉得这个做法有点离谱，纯属自欺欺人。

“有靠谱的方法吗？”

听到杨非凡的话，吕岑露出笑容，说：“没事，不要担心，只是玻璃涂层破碎。”

“真的没事吗？”杨非凡还是有些怀疑，他觉得吕岑不太靠谱，把目光投向法里顿。

法里顿朝杨非凡摇了摇头，后者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法里顿走到吕西安身边，让他带着林依寒、博阿娜和其他无关的人离开餐厅车厢，然后关上餐厅车厢的门，和杨非凡、吕岑，还有控制着灰雾的三个人留在餐厅车厢里。林依寒贴在门上往餐厅车厢里看，她被法里顿的严肃神态弄得很紧张，感觉下一秒就要直面死亡，十分担心杨非凡的安全；博阿娜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点高兴，因为她看到杨非凡像个英雄一样，用肉体守卫着所有人的安全。看到林依寒紧张到坐立不安，博阿娜不得不安慰她说：

“不用太担心，还有几分钟就能出时代界线。”

“嗯。”林依寒点点头，担忧的神色一点没消除，不过忧虑的心情很快被环境的变化压了下去，惊叹号终于驶出了时代界线，窗外的灰雾一瞬间被列车甩到身后，风景变的阳光明媚，恢复了山峦起伏的广袤风光。

看到惊叹号驶出了时代界线，法里顿不再关注那块碎裂的玻璃，他跟身后的三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让杨非凡离开那块玻璃。杨非凡再三确认后，按照法里顿的要求，离开了座位。随后法里顿指挥着那三个人，把那团灰雾从窗户上的圆洞送了出去。

危机解除后，林依寒跟着博阿娜回到餐厅车厢，她本想抓起杨非凡的手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但博阿娜太疯狂了，跑上去紧紧搂住杨非凡，仰着头一脸崇拜，说：“你太棒了！你真的个英雄！”然后踮起脚在杨非凡额头上亲了一口，说：“你可以去【当自由之士】！”

对博阿娜的热情，杨非凡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是自由之士？干啥的？”问出这个问题后，车厢里的神话时代的人都盯着他，包括法里顿，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杨非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当我没问。”

博阿娜也捏住嘴，表示自己啥也没说。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法里顿开口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吕岑相貌相似的少年，不是一个普通人，竟能抵御灰雾！他敲了下餐桌，说：“在时代界线被发现的漫长历史里，有一些人能够不借助任何外部帮助，毫发无伤地穿越它，就像普通人穿过晨间迷雾。这种人很罕见，在神话时代，国土安全部负责搜寻、训练他们，并赋予他们自由之士的名号。”

“这么厉害！”杨非凡眼睛一亮，对自由之士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其实干的都是辛苦活。”吕岑低着眼睛小声说。

“啊？”

“自由之士的职责范围内，主要的工作是勘探时代界线的位置和范围，这些都需要背井离乡、长途跋涉，说是辛苦活也没错。”法里顿白了一眼吕岑。

“那那个安全部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不太清楚。”法里顿歪着脑袋，他突然想笑，因为他竟然不知道现在的国土安全部使用什么方式找到能成为自由之士的人，就把问题抛给旁边的年轻人们，问：“你们知道吗？”

吕西安回答说：“现在是传教式的招聘，自由之士们走到哪招到哪，在时代界线附近更容易发现有潜质的人。”

“这么不靠谱的方式吗？”法里顿惊了，这和他记忆中的方式差别太大了，他问吕西安：“这能招到人吗？”

“能，但是数量一直在下降。”

“嗯，毕竟这种形式没有政府出面正式。”

“如果政府出面的话，恐怕一个也招不到。现在其他时代的政府会以各种方式‘抢’人，传教式的招聘反而效果更好，一旦遇见合适的人，自由之士可以直接带走，越过时代界线回神话时代。”

“那这岂不是诱拐？”

吕西安微微摇头，没有回答，他不会乱说话。

法里顿看向杨非凡，沉默着，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杨非凡小声地问吕岑：“自由之士都是什么装扮？”

“虽然是政府雇员，但他们没有固定的职业装，装扮和正常人一样，方便工作。”吕岑看着杨非凡，右手扶着下巴，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杨非凡打着哈哈。

“你不会想当那个什么自由之士吧？”林依寒突然开口，以她对杨非凡的了解，和女人特有的直觉，几乎猜中了杨非凡的心思。

杨非凡大吃一惊，支支吾吾地说：“我～怎么可能，我又没～我不想～”

“那你还问这么多。”林依寒瞥一眼杨非凡，看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知道他心虚了。

“随便聊点嘛。”杨非凡逃避问题，一边看向窗外，一边嘟囔着：“我们俩是一伙的啊。”

他假装看窗外的景色，脑子想着，也许林茨就是一位自由之士，自己具有成为自由之士的潜质，这也是林茨在偏远的林区里找到他的原因。这么一想，林茨的很多行为就比较合理了。他觉得有必要偷偷问一下博阿娜，林茨是不是自由之士。

杨非凡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远处是层叠起伏的山丘，和之前的巍峨山脉不同，这些山丘略显矮小，身披茂密的植被，形状也比较平缓圆润，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房屋，一条黑色的铁轨蜿蜒着穿向其中一座绿色山岭。山岭顶部有个东西闪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抬起右手挡在面前，透过指缝，看到有个光点在山岭顶部像星星一样闪烁，光芒跳动着射进他的眼睛。

下一秒，车厢里完全陷入黑暗，杨非凡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光点的残影。过了不到一分钟，阳光又从窗外洒进来。透过窗户外近在咫尺的山壁，杨非凡知道这是列车在穿越隧道，在黑暗和光亮反复几次争夺车厢的空间后，迎来一次漫长的黑暗时光，大约持续了四分钟，然后耀眼的光芒挤进车厢里，惊叹号的速度也降了下来，直觉告诉杨非凡，目的地到了。

法里顿让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一下，准备下车。杨非凡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背起小背包，等了大约十分钟的列车缓慢行驶期，在列车停下后，走出房间，跟着林依寒走下了惊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