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亚伦之刃（2）（1/1）

深井里本来就缺少光照显得昏暗，水里就更加漆黑了，杨非凡什么都看不到，凭着记忆和直觉，杨非凡从刚刚泛起水泡的地方下潜，像个泥鳅一样迅速往下钻。很快，他感觉到了异样——这里的井水有点奇怪，越往下越热，而且温度上升的很快。

杨非凡还没下潜几米，就感到水温热了起来，等到他摸到那个落水的人时，四周的水简直像开水，都要给自己烫伤了，所以他搂住落水者就赶紧上浮，慌不择路，完全没发现自己游错了方向，等到他探出水面，才发现自己并不在井口正下面，而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杨非凡急促地呼吸着，四周的空气十分潮湿，他慢慢拍打水面，带着落水者缓缓游动，从身体的接触上，他知道这个落水者是个女的。在游动的期间，他冷静下来，眼睛也适应了这个漆黑的环境，借着四周不知名的荧光物质发出的微弱光芒的指引，游到了一片岩石上。

他把落水者拖到岩石上后，立马检查对方还有无呼吸，在漆黑的环境下摸索着，找到了她的鼻子，感受到呼吸的气息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摸索着解开她脖颈前的衣扣，想了想，开始往上摸她的嘴唇，然后摆正姿势，弯腰给她做人工呼吸。

对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说：“好了好了，不用人工呼吸了。”

杨非凡立刻听出这个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学姐？”

“原来是你啊！”明石也听出了杨非凡的声音，她一边咳嗽几声清清嗓子，一边伸手摸索着抓住杨非凡的胳膊，在黑暗中确认对方的方位。她其实没有溺水，只是多喝了几口水，那莫名其妙的井水还有些烫嘴。

“是我是我！”杨非凡激动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救的是明石，抓着明石的手往自己脸上放，仿佛这个动作能让明石在黑暗中确认自己的身份，等那只温热的手碰到脸上时，他却冷静下来，想起了重要的事情，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明石随意地摸了一下杨非凡的脸，觉得杨非凡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反问：“不是你把我拖到这里的吗？”

“我是说，你怎么掉下来的？”

“哦，我等了很久没等到你，就回来找你，然后听见这个井里有你的叫声，我刚走到井边，就被人打了下来。”

“是一个留着白色长头发的人吗？”

“不是。”明石看不到眼前的杨非凡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跪坐的身影，她用严肃的口吻问：“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当然没有！”杨非凡立马回答说，他嘴上说着“当然没有”心里却隐隐想起，自己参与了吕岑和神原的计划，可能因此得罪了吕岑和神原的敌人。

明石皱起眉毛，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杨非凡没有和自己说实话，问：“那你是怎么掉到井里的？是那个留着白色长发的人？”

“是啊！”杨非凡极其气愤，他一股脑地把关于这个白发男人的事情都告诉了明石，用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得罪对方，完全是对方有病，纠缠自己这个外地人。

“他住在你的隔壁，你们还聊过天，还出手救了你和我，不久前还给你讲了个故事，又送了个东西给你——”明石顿了一下，问杨非凡：“东西呢？”

“在这里。”杨非凡取下背着的长盒，轻轻放到明石的手里。

在黑暗中，明石仔细地摸着手上的木盒，犹豫一会儿后，打开了木盒——

一道亮光迅速撕碎黑暗，引起了杨非凡的惊呼——

“哇～”杨非凡张大着嘴巴，一声惊叹。在木盒里，是一把骨白色的短刀，通体透亮，色泽细腻，仿佛用白玉雕成，发出柔和的白光。杨非凡知道玉是不会发光的，他好奇这把短刀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会发光，抬脸问：“这是什么？竟然会发光，好帅啊！”

明石沉默着，她在思考，不像杨非凡，不知道这把短刀的来历，只关注它闪闪发光的特征，明石则清楚它的来历——神话时代第六任设计师亚伦生前的武器，被称为亚伦之刃，由第一支柱骸骨中的脊骨制成，伴随亚伦整整二十年，斩断无数邪恶，成就英雄传奇。按照记载，设计师亚伦死后，它被放入金馆永远封存，留给世人的风采就只有亚伦手握它的绘画，现在它竟然明晃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出现在一个共和时代的人手里，明石做了一个结论——

“看来这事一定和吕岑有关。”

“吕岑？”

“是的。”明石拿起亚伦之刃，借用它的光芒探索四周的环境，说：“我看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再找吕岑问清楚这件事。”

杨非凡没说什么，眼睛盯着明石，跟着她环视四周。他不再恐慌、焦躁，有明石在，他竟然有一股安全感，明石学姐豪爽的性格和无所畏惧的作风，让他很安心。在那把发光短刀的照射下，他不仅看到了四周的环境，也看清了明石学姐——湿漉漉的短发贴在脸颊上，往下滴落着水珠，上衣和短裙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让他挪不开眼睛。

明石走到杨非凡面前，发现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就把亚伦之刃往杨非凡手里一塞，说：“你，拿着。”

杨非凡接过短刀，小心翼翼地举在自己和明石之间，免得锋利的刀刃伤到人，他看到明石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但是他没有理解，问：“什么？”

明石望着水面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井洞，它下面的空间很大，那个井口只是一个入口。我们想出去的话有两个方法，一是游回到刚刚的地方，然后想办法爬上井口，或者继续像你那样大声呼救。”

杨非凡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是我们刚刚上岸的地方，从这里往回游应该能回到井口那里，不过这个方法行不通了。”

“为什么？”

明石没说话，拉着杨非凡的手往水里放，刚放进去，杨非凡就嗷嗷大叫：“烫烫烫～”

这下杨非凡知道原因了，刚刚游来时还只是温热的水现在已经滚烫了，如果真的原路返回，恐怕会直接烫熟在里面，他一边给红手指吹凉气，一边问：“那第二个方法呢？”

明石从杨非凡手里拿走亚伦之刃，用命令的口吻说：“脱衣服。”

杨非凡愣住了，借着短刀的光芒，他看到明石已经脱了衬衫和短裙，身上只剩下内衣，近乎赤裸地站在自己面前，脸腾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问：“干～干嘛？”

“那边的水是正常的，我们可以从那里找到第二个出口。”明石一边说，一边用亚伦之刃裁剪脱下的衣服，她抬头看杨非凡扭扭捏捏的样子，又催促他：“赶紧脱啊，我把衣服裁开，接成长条，等会儿你潜入水中的时候绑着一头，我绑着另一头，保证我们俩不会失去联系，必要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

“哦～”杨非凡低下头，默默地脱掉上衣，轻轻地放在明石面前。

明石头也没抬，说：“裤子也脱了。”

“哦～”杨非凡嘴上答应着，却没有脱裤子，而是等到明石把衣服裁剪完毕后，拿走发光短刀，走到远离明石的地方，把裤腿裁短变成小短裤，然后带着两个裤筒回到明石的面前，明石一边把布料接成长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没穿内裤？”

杨非凡急了，他立马解释：“我是觉得用不到这么多。”

明石没和他纠结这件小事，赶紧把长条布绳接出来，带着杨非凡走到了另一端的水面，一边把长条布绳绑在杨非凡的手臂上，一边看着亚伦之刃告诉杨非凡：“等下你拿着它，往前游，能不能找到另一个出口就看你了。”

杨非凡望了望手臂上的绑着的蝴蝶结，没说话，当明石抓着他的手，一脸认真地望着他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心理上的压力起来了，同时涌出一股莫名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新出口，带着明石学姐安全离开，这是他作为男人的担当。

不过等他真的跳入水中，越游越远，哗啦啦的水声和漆黑空洞的环境，让心中的恐惧感再次萌发，他多次看向手臂上的蝴蝶结，用它带来的安全感驱散未知的环境带来的恐惧。一直顺着岩壁游了很久，虽然一帆风顺，但又感到长路漫漫没有终点，直到他摸到了一堵岩壁，平整地不像是天然形成，一道道整齐的石痕像是人工开凿过。

杨非凡举着发光短刀，能看到短范围的环境，看远处的东西，就不够用了，他来回游了一圈，发现面前的三块岩壁明显都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整整齐齐地堆砌在一起，心里神使鬼差地有了一个想法，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岩壁潜了下去，在不到五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边缘圆整的岩洞。

杨非凡想了一下，钻进了岩洞，借着岩壁手脚并用，一会儿就游出了岩洞，抬头就看见几簇光线从水面射下，平静的水面像镜子一样反光，在这个光亮的水里，手中短刀发出的光芒几乎可以忽略。他赶紧上浮，露出水面后，一边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瞪大眼睛，巡视着水面上的一切。

水面上的情况有些复杂，杨非凡想了一下，找了个凸起的岩柱，他没有把手臂上的蝴蝶结解开，而是直接用短刀裁断中间，把长条布绳绑在上面，然后沿着绳子的轨迹往回游，很快就回到了明石的身边。

看到杨非凡回来，明石很高兴，连忙问他找到出口没有。

“有出口，但是能不能出去要看运气。”

“看运气？”

“你看了就知道了。”杨非凡转头就走，准备带明石游到他发现的地方，在这里说不清楚，只要明石到了那个地方，就明白一切了。他抓起绳子就要下水，被明石拉住——

明石告诉杨非凡，自己不会游泳。

“你竟然不会游泳？”

“谁规定每个人都会游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非凡连连摆手，说：“你家里有个泳池啊，你怎么能不会游泳呢？”

“那是我的浴缸。”

“浴缸？”杨非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最后只能感慨一句：“你们有钱人真奢侈。”

在这种情况下，杨非凡选择用侧泳的方式，带着明石游向目的地，这个方式需要明石仰漂在水面上，杨非凡则用右臂沿着明石的胸部，抱住她的左侧胸肋部，并且把明石的右肩夹在自己的腋下，防止在游进的时候与明石脱离。

明石也很无奈，她受了伤，无法使用魔法，否则在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现在只能像条死鱼一样漂浮在水面上，任由杨非凡呼哧呼哧地在旁边扑棱着。

杨非凡有些庆幸，他才知道明石不会游泳，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心想还好自己果断跳水救人，不然不会游泳的明石可能会真真切切地淹死在他的眼皮下。想到这，他下意识地夹紧胳膊，手上用力，抓紧明石的胸肋部，仿佛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她丢落在这个黑暗的水域里。

明石感受到了胸部传来的紧压，她不动声色地把亚伦之刃往下挪，照亮了胸前的区域，杨非凡那只长满细毛的胳膊像一把钳子紧紧夹在自己的胸下，几乎要把自己的乳房从内衣下挤出来。这时她注意到，杨非凡的胳膊上，还留着她绑上的那个蝴蝶结。

她正想着如何委婉地提醒杨非凡力气小点时，那只钳子般的胳膊松开了她，然后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的细腰，把她的身体扶正，靠着冰凉的岩壁浮在水面上。

“这是哪儿？出口在哪？”明石一头雾水，拿起亚伦之刃四处观察，也没看出哪有出口。

杨非凡指了指岩壁，告诉她出口在岩壁后，并让她准备一下，憋出一口最大的气，然后潜入水中，穿过岩壁正下方的岩洞，才能见到出口。

在杨非凡的指导下，明石憋了一口她平生最大的气，然后在杨非凡的拉扯下，慢慢下潜。起初，明石还能在杨非凡的带领下，游进岩洞里，但很快，明石就憋不住了，一边扒拉着洞壁往前游，一边噗噗地往外吐气泡。杨非凡看到明石的嘴巴不停地往外冒出气泡，知道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个转身游到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屁股上，两脚用力一蹬，推着明石往上浮起。

到了水面，杨非凡搂着明石的腰，看着她大口呼气，涨红的脸渐渐舒缓，等看清四周的环境后，又露出惊愕的表情，反应几乎和不久前的自己一模一样，那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洞穴里的奇异景象——

洞穴中有一株巨大的树，它没有一棵主干，像许多株榕树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枯死的树干，无数支分叉向空中延伸，用光秃秃的树杈聚成一片茂密的假树冠。在假树冠上，落着一个巨大的骨架，从那尖长的嘴骨、弯曲的颈骨和高高举起、向两边展开的两扇巨大的翅骨，可以推测它生前是一只巨大的鸟类，只是很难想象，一只展开双翅长达几十米的鸟长什么样。更奇特的是，这副巨大的骨架，竟然像明石手里的那把长刀一样，通体透亮，向外发出柔和的微光。

它是洞穴里唯一的光源，照亮了整个洞穴——

洞顶的岩石像鱼鳞一样错落有致，在幽暗的环境下添了一丝恐怖；在树的四周是大大小小、形状奇特的池塘，白色的水雾幽幽地笼罩在水面上，一缕缕光线穿过其中，宛如梦境中的地狱汤池；更远处是洞穴的岩壁，仿佛被刀刃切割过，又直又平，让人怀疑这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穴，而是一个废弃的巨大建筑；巨大骨架的嘴骨朝着的岩壁上，有三个黑漆漆的洞。

明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很久才回到现实中，回到浮在水中被一个男人紧紧搂住的处境，她咳嗽一声，示意杨非凡带她游上岸。

两个人形影不离地绕着大树探查洞穴里的事物，最后发现如果有出口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三个漆黑的洞穴。明石直接走进了其中一个洞穴，在黑暗中摸着洞穴岩壁，岩壁上的纹路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即纳闷又心惊胆战，她随后检查了另外两个洞穴，和第一个洞穴一样，显然都不是天然洞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三个洞又会通向哪里？

不管怎样，都要选一个走下去。

明石把自己的想法和杨非凡说了，她极力营造恐怖的氛围感，免得杨非凡提议两个人分开走，毕竟是一无所知的黑暗环境，两个人在一起更安全。

“你想走哪个？”杨非凡问。

“我们要分开走？”

“放屁，我才不和你分开，黑乎乎的吓死人了，万一又有水潭，你一个人可游不过去。”杨非凡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明石翻了个白眼，心说，能不能说点真正的轻松话来平缓紧张的氛围？然后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觉得走中间那个算了。”

“我想起一件事。”杨非凡突然严肃起来，仿佛那件事很重要。

“什么？”

“在《亚伦的宝藏》里，亚伦曾经面临过这种选择，当时他完成了神明的考核，神明兑现承诺的时候，摆在他面前就是三个门，分别对应：至高的权力、无上的荣耀和甜美的爱情。”

“他选了哪个？”

“无上的荣耀。”

“那是哪个门？”

“左边那个。”

“你选哪个？”

“我这个年纪的人，我肯定选甜美的爱情。”

“对应哪个门？”

“里是中间那个门。”

“那就选这个。”明石指着中间那个洞，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