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陈星河的过去2（1/1）

颜秋水和慧姨都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室内一阵长久的沉默。

良久，颜秋水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抬头望着慧姨的眼睛，柔声道：“慧姨，我还有个问题，您看方便回答我吗？”

“你问吧…”慧姨拿起茶几上的抽纸，擦了擦眼角。

“慧姨，之前您看到我带来的传单，脸色立刻就变了。后来…我还听见您在屋里，跟您儿子发生了争执。关于传单，您是知道些什么吗？”颜秋水严肃地问道。

慧姨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半晌，她声音暗哑地开口道：“…哎，这都是我们家孩子之前做的孽，对不起陈星河…”

然后，颜秋水就从慧姨的嘴里，听到了陈星河的另一段往事，发生在他高一分班考试的时候。

*

高一分班考试的最后一天。

中午，陈星河走出考场，心态十分放松。之前的几门科目他发挥正常，估算了一下，每门应该都是满分或者接近满分。下午还有一场化学一场生物，两门考完就结束了。

陈星河坐在树荫下的花台旁，一边大口咬着早上放在书包里带来的面包，一边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只要下午两门发挥正常，进一班应该没什么问题…

铃声响起，提醒学生们应该准备陆续进入考场，开始下午的考试了。

陈星河站起身，刚准备往教室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陈星河！”

陈星河转头一看，匆匆而来的是他初中时的同校同学小黑。小黑气喘吁吁地跑来，冲他道：“星河，校门口有几个人，都在散发关于你的传单，好像说你爸欠债不还什么的…你快去看看吧！”

陈星河听到后，顾不得十分钟后就要开考，拔腿往校门口跑去。

等他赶到校门口，看见几个小混混有的在发传单，有的在把传单往校门口的墙上贴。

校门口，朱阿强一手挥舞着一摞传单，一手举着一个大喇叭循环播放：“C中高一学生陈星河的父亲陈忠平沉迷赌博、欠钱不还，陈星河是赌棍和老赖的儿子。C中高一学生陈星河的父亲陈忠平沉迷赌博、欠钱不还…”

陈星河上前一把夺过朱阿强手中的喇叭，狠狠地摔在地上，两眼发红，冲着朱阿强咬牙愤怒地吼道：“朱阿强，你在干什么！”

朱阿强转头看着陈星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干什么？你爸欠我们家的钱不还就跑路了，我这是在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陈星河气急反笑，“钱不是我借的，我也没从我爸那里拿到过一分钱。你不想办法去找他，反而来我学校，意图损坏我的名声。真是岂有此理！”

“父债子还，没听过啊！”朱阿强恼羞成怒，冲着陈星河大吼，口水都快喷到了陈星河脸上。

陈星河也不再睬他，转身将贴在墙上的写着“C中高一年级陈星河的父亲是赌鬼”的传单，用力一张张撕下来。

朱阿强一看，大吼一声：“快阻止他！”几个小混混便朝陈星河扑了过去，几个人扭打成了一团。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陈星河只觉得四周似乎都陷入了安静，只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声。突然，一股大力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是学校保安赶来了。朱阿强他们很快一哄而散，走之前将手里的传单往空中一挥，散落得满地都是。

陈星河慢慢跪在地上，将传单一张张地捡起来，然后把粘在墙上的传单一张张撕下来。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眼泪流下来，又咸又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星河终于把所有传单都清理完，他沉默地站着。

日光无声地拉长了他单薄的背影。

哪怕其他课程的分数都接近满分，因为缺考了两门课，按照总分分班，陈星河最终还是被分到了十六班。

*

慧姨讲完陈星河的这一段往事，痛苦地捂住脸道：“阿强他不懂事，总是伸手问我们要钱。后来他有一段时间发现很难要得到钱了，知道了星仔他爸问我们借了钱的事，就把气撒到了星仔身上...今天我看到这张传单，真的以为又是阿强为难星仔了。”

颜秋水默默地站起身，问道：“慧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星河爷爷的房子卖掉了，那您知道星河他现在寒暑假住在哪里吗？”

慧姨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记得星仔他爸把房子卖掉、消失之后，星仔有去派出所求助过。后来派出所出面协调后，他一个不常来往的姨妈和姨父把他给接走了。当时星仔走之前给我留过地址的，我找给你。”

颜秋水告别慧姨，按照她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地址所在地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平房，凹凸不平的外墙，墙角阴暗潮湿、布满青苔，几间窗户还有破洞、用布片遮着窗洞。

木门上挂着一把锁，此时锁是开着的。

颜秋水用手机给小美和唐鸣意各发了一条消息，报告了这里的位置，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能看到几件仅存的家具，都上了年头。屋内陈设虽然破旧，但能看得出屋里被人努力打扫过，地面整洁、尘土寥寥，家具也像刚被人擦过不久，用手摸上去，并没有什么灰尘。

颜秋水试探着转过弯向里屋走了两步。这时，她看到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绿色的啤酒罐头。

颜秋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陈星河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似乎是睡着了。那几个啤酒罐头，正是洒落在他床前的地面上。

颜秋水只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终于找到他了。

她蹑手蹑脚地上前，只见陈星河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两颊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颜秋水盯着陈星河那长长的睫毛看了一会儿，俯下身轻声呼唤道：“星河…”

见陈星河没有反应，颜秋水直起身，刚想转身找找有没有水壶之类的烧点热水，忽然感觉手臂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