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的眼睛里有星星（1/1）

看完电影，空气中飘起了饭菜的香气。妆容精致的空姐们推着餐车，一路俯身询问：“晚上好，想吃鸡肉饭还是牛肉炒面？想喝什么？”

吃好飞机餐，陈星河又看完一部电影，便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眼罩戴上，准备小睡一会儿。可是合上眼睛还没多久，忽然，他感觉飞机开始明显地颠簸起来。

陈星河拽下眼罩，只见放在面前小桌板上的水杯里，还剩一半的水不停地晃动，越晃幅度越大，最后直接泼了出来。

颠簸越来越剧烈。突然，有两三秒钟的时间，飞机像坐过山车一样瞬间下坠，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失重感，前面座位上有个小朋友瞬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飞机广播声响了起来，传来空姐听起来还算镇定的声音：“飞机正在遭遇强不稳定气流，请您调直椅背，收起小桌板，并系好安全带。”

陈星河按照广播里的指示一一行动。飞机继续颠簸着，不但有几次失重下落，还开始左右大幅度翻转。

飞机上原来轻松闲适的氛围荡然无存，聊天声全部消失了，孩子的哭泣声更加衬托得一整个机舱无比安静。坐在陈星河旁边的大妈，开始闭上眼、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阿弥陀佛”。

陈星河从座椅的袋子里掏出应急逃生指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突然，又是一阵过山车似的下坠，座位上方的氧气面罩自动掉了下来，机舱里一片惊呼。

陈星河按照逃生指南的描写，低头弯腰、全身紧绷。他的心脏砰砰狂跳，脑海中却像放电影一样，闪现出和颜秋水相处的一幕幕：他们在街头的初遇；她脚踝受伤，他背她回家；她给他带笔记本、帮他辅导功课；他受到挑衅、她挺身而出；他被人发传单揭黑历史，她到处去找他；她出国之前，趴在他肩膀上哭泣，说不想走…

如果他就此殒命，他会遗憾，还没有能够看她一眼、给她一个拥抱，还没有能亲口告诉她：秋水，你是我黑暗青春中的那道光，是我人生的救赎，我爱你…

十五分钟之后。

在机长的沉着操作之下，飞机终于成功飞离了不稳定的气流层，颠簸逐渐减缓。空姐们赶紧收拾起了一片狼藉的机舱、安抚乘客的情绪。机舱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欢快，每个人都有劫后重生的惊喜感。

陈星河慢慢舒展开身体，长舒了一口气。

*

陈星河乘坐的这趟航班有惊无险，终于抵达了A国S市机场。飞机在跑道上停稳之后，陈星河旁边的大妈打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那头一顿输出：“哎呀囡囡啊，侬伐晓得，飞机在天上颠的哦，我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次出国之前，陈星河去营业厅办了手机号，然后用不多的积蓄买了一台二手手机。此时陈星河也打开手机，很快便弹出一条未读消息提示。

陈星河点开信封图标，是半小时前来自颜秋水的短信：“星河，我到机场的到达大厅了。一会儿见：）”

陈星河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动：“刚降落，准备下飞机了，一会儿见：）”

过好边检和安检，推着行李车的陈星河，一眼就从接机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南半球热烈的阳光似乎让她的皮肤晒黑了一些，她看着也瘦了一些，但扎着马尾辫的她显得神采奕奕，格外有精神。

颜秋水也一眼从走出安检口的人群中找到了陈星河，她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冲着陈星河直挥手：“星河，这边！星河，这边！”

陈星河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低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俯身上前，轻轻地拥住了她。

379天无法言明的不舍和思念，都化在了这一个拥抱里。

两人一时静默，不知过了多久，陈星河才慢慢松开了颜秋水。颜秋水抬起头看他，眼眸闪闪发亮。

“你的眼睛里怎么有星星。”陈星河轻声说道。

颜秋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作势轻轻打了陈星河一下：“说什么呢，怎么一年没见，变得油嘴滑舌的？”

陈星河这次出国之前，颜秋水帮他订了自己家附近的酒店。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向地铁站走去。

尽管一年未见，但再次相见的两人毫无生疏，只觉得对方还是那么熟悉和充满亲切感，有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

二月的A国，正值炎炎夏日，颜秋水穿着短袖T恤，陈星河一眼就瞥见了她手腕上那串草莓晶手链。

站在地铁上，陈星河凑近颜秋水，低声道：“还戴着呢？”

颜秋水用手指了指陈星河腕间的月光石手链，抬头冲陈星河一笑道：“你不也戴着呢？”

两人四目相望。忽然，地铁司机来了个急刹，眼见颜秋水一个没站稳，朝旁边倒去。

“小心！”陈星河连忙伸手，稳稳托住了颜秋水。

陈星河的手搭在颜秋水光滑的胳膊上，触手一片滑腻温润。陈星河突然觉得像被烫了一下一样，看颜秋水已经重新站稳，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星河，我…”颜秋水转头看向陈星河，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报站的声音响起来了。

“…到站了，我们下吧。”颜秋水改口道，伸手帮陈星河一起拿行李。

出了地铁站，颜秋水开了手机导航，边看导航边随口问道：“酒店离地铁站这里差不多一公里，我们走路过去？”

“没问题。”陈星河拉上行李箱准备走。

这时，前面传来一声温润柔和的呼唤：“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