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田兵探西岐事（1/1）
话说闻太师自从追赶黄飞虎至临潼关，被道德真君一捏神砂退了，闻太师的兵便回去了。太师原是碧游宫金灵圣母门下，通晓五行大道，能倒海移山，能风传胜败，能嗅土定军情，可是为何一捏神砂后，竟自失去了这些能力呢？总之，天数已经归于周主，闻太师这会阴阳交错，却突然失策了。闻太师看着自己的兵回去，感到十分迷惑。到达朝歌后，百官听候回音，纷纷前来见太师，询问他追击的原因。太师将整个追击过程讲了一遍，众官却无言以对。
闻太师沉吟了半晌，自己思量着：“虽然黄飞虎逃去了，但是左有青龙关有张桂阻拦，右有魔家四将可以拦截，中间有五关之阻，就算他插翅难飞。”突然听到报告：“临潼关被萧银开栓锁，杀了张凤，放出了黄飞虎。”太师沉默无语。接着又传来报告：“黄飞虎在潼关杀了陈桐。”又报：“穿云关杀了陈梧。”再报：“界牌关黄滚纵火投奔西岐。”又报：“汜水关的韩荣有急报文书。”闻太师看了一遍，大怒地说：“我掌握着朝歌先君托孤之重。没想到当今失政，刀兵四起，首先反叛的是东南两路；谁曾想祸患出现在了萧墙，元旦时遭受灾难，背叛了股肱重臣，我追赶不及，中途受计而回，这都是天意安排的。如今胜败未可知，兴衰又何以确定？我不敢辜负先帝托孤之恩，要全身尽人臣之节，以死报答先帝吧。”于是下令：“擂鼓聚将，鼓声响起。”
不一会儿，众官纷纷前来参拜。太师问道：“诸位将军，如今黄飞虎背叛，已归于姬发，必然会带来祸乱。现在不如先出兵明正典刑，这才是讨伐不臣之道。诸位将军，你们的意见如何？”其中一位总兵官鲁雄出来说道：“末将敢启太师：东伯侯姜文焕年复一年地不停战斗，使游魂关的窦融劳心费力；南伯侯鄂顺，每个月都在三山关受苦，破坏百姓生计，邓九公辗转难眠。黄飞虎如今虽然离开五关，太师可以派遣大将镇守，严密防守关口。姬发如果兴起兵乱，中间有五关的阻隔，左右有青龙、佳梦两关，就算黄飞虎再有本事，也无法突破。何必让太师生气呢？而且如今两地都在战乱之中，又何必在此方面再寻事端呢？况且现在国库空虚，财物不足，还是要斟酌一下。古人说过：‘大将军，必须善于战斗和守备，才能确保安定天下。’”太师说道：“老将军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我担心西土不会守本分，一旦引发祸乱，我怎能没有准备呢？再者，西岐南宫适勇猛可靠，散宜生富有谋略，数次出奇制胜，此外还有姜尚这位道德之士，不容忽视。一个空虚对付百个空虚，临渴掘井，后悔已无益！”鲁雄说：“太师如果还在犹豫，可以派遣一两名将领出五关去打探西岐的消息，如果有行动就行动，如果没有就返回。”太师答应了：“将军的建议甚好。”随后询问左右：“谁愿意前往西岐一趟？”其中有一名将官应声道：“末将愿意。”这位将官便是佑圣上将军晁田，他见到太师，躬身行礼说：“末将愿意前往。一是探虚实情况，二是观察西岐的进退路线和藏身之处。”只需三寸
之舌，即可明了兴亡大势。有诗为证：
愿探西岐虚实情，提兵三万出都城。
子牙妙策权施展，管取将军谒圣明。
话说闻太师看到晁田愿意前往，非常高兴。他派遣三万人马，当即辞别朝廷，离开朝歌。一路上只见：
轰天炮声震天地，震地锣声鸣云霄。轰天炮声，如同汪洋大海升起的春雷；震地锣声，犹如万仞高山前飞过的霹雳。人如猛虎离山，马似蛟龙出水。旗幡摇摆，宛如五色祥云；剑戟闪闪发光，就像三冬的瑞雪。杀气笼罩乾坤，满地战云笼罩了整个宇宙。勇士勇猛而争先，虎将鞍上抱持利刃。银盔洁白，宛如白云飘扬；铠甲光辉璀璨，闪烁生辉。人行如滚滚急流，马走如猛兽奔腾。
话说晁田和晁雷率领军队出发，经过黄河，穿过五关，行军白昼，宿营夜间，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哨马传来消息：“敌军已经到达西岐。”晁田传令安营扎寨，放响炮声，让军队静心安营。三军一起发出呐喊声，兵马扎寨在西门处。
同时，子牙在相府里坐着，突然听到呐喊声震动大地。子牙传令让人出府查问：“怎么会有如此喧闹之声？”不久之后，有报马前来：“启禀老爷，朝歌的军队驻扎在西门处，不知缘由。”子牙默然思索：“难道成汤是要兴兵入侵？”于是传令：“擂鼓聚集将领。”不一会儿，众将领上殿参拜，子牙问道：“成汤的军队来入侵，为何事？”众将领答道：“不知。”
且说晁田安营扎寨，与弟晁雷商议：“我们奉太师之命来探听西岐的虚实情况，原本并没有准备。今天前往西岐阵地，我们该如何应对？”晁雷回答：“长兄所言甚是。”晁雷骑马持刀前往城下请战。正在子牙商议之际，有探马报告：“有人搦战。”子牙问：“谁愿意前去探听虚实情况？”话未说完，大将南宫适站出来说：“末将愿意前去。”子牙同意了。
南宫适领着一支部队出城，列阵而立，立马旗门，远远望去，却是晁雷。南宫适说：“晁将军，请慢些前来！今天子无故派兵入侵西土，这是为了什么？”晁雷回答：“我奉天子之敕命，遵从闻太师的军令，询问姬发自立武王一事，他不遵循天子之谕，收留叛臣黄飞虎，实在令人愤恨！你可迅速回城通知你的主公，尽早将叛臣献出，送往朝歌，以免陷入灾祸之中。若是拖延，你会后悔无及！”南宫适笑道：“晁雷，纣王罪孽深重，弑大臣，不思功绩；剖元旦，违背天命；造炮烙，拒绝谏言；经营虫坑，无法企及深宫；杀叔父，开膛治疗疾病；兴修鹿台，万民蒙受灾难；君主欺凌臣子妻室，违背五伦；宠幸小人，极大地破坏了纲常秩序。我主坐守西岐，遵从法令，秉持仁义，君尊臣卑，子孝父慈，国家治理三分归于西岐，人民安乐安康，军队士气高昂。你今天胆敢率军侵犯西岐，实在自取其辱。”晁雷大怒，策马挥刀冲向南宫适。南宫适举刀前去迎敌。两马相交，双刀齐举，展开一场大战。南宫适与晁雷战斗了三十个回合，晁雷已经力竭筋疲，完全不是南宫适的对手！最终被南宫适抓住破绽，生擒过来，将他从马上摔下，绳缚双手。
胜利的鼓声响起，军队推进西岐。南宫适回到相府听令。左右报告子牙，传令：“让他进来。”南宫适进入大殿，子牙问道：“战斗胜负如何？”南宫适说：“晁雷前来进攻西岐，末将将他擒获，听令指挥。”子牙传令：“带过来！”左右将晁雷推到滴水檐前。晁雷站着不跪下。子牙说：“晁雷既然被我的将领擒获，为何不屈膝求生？”晁雷竖起眼睛大声喊道：“你不过是个卖面的小人！我乃是天朝上国的命官，虽然被擒获，死而已，岂肯屈膝！”子牙下令：“将他推出去斩首！”众人将晁雷推了出去。在场的大小将领都听到晁雷骂子牙的话，暗自嘲笑子牙出身卑微。而子牙乃是何等的人物，众将心中已有所了解。子牙对众将说：“晁雷说我卖面，这并不是侮辱我。古人伊尹起初是一个莘野的平民，后来辅佐成汤，成为商朝的股肱之臣，只是时机早晚的问题。”他传令：“将晁雷斩首并来报！”就在这时，武成王黄飞虎走了进来：“丞相大人，晁雷只看到了纣，没有看到周。我敢说，此人有归降之意，日后可能助我伐纣，也能为我所用。”子牙答应了他。
黄飞虎出现在相府，看见晁雷跪在那里等待刑罚。飞虎说：“晁将军！”晁雷看到武成王来了，却没有说话。飞虎说：“你没有看到大势，不懂得地利，也不了解人和。天下已经分为三分，周朝已经占据了其中的二分。无论是东南西北，都不属于纣王。纣虽然目前强大，但只
是暂时的胜利，他的老迈和健康已经不如从前。纣王的罪行得罪了天下百姓，战争已经没有了休止。况且东南方面的士兵已经不安宁，可以预见天下的动荡局势。武王充满文化与智慧，足以安定国家。我想，你在纣王那里出任官职，改变一个字——开国武成王。天下会归心于你，人们会欢喜迎接周朝。武王的德行，绝对不会逊色于尧舜。我现在为你劝告丞相，让晁将军归降，也可保住你的后代万世。如果你执迷不悟，行刑命令，难保你的性命，到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晁雷听了黄飞虎的一番劝说，心里明白，口中称谢：“黄将军，刚才我与子牙有争执，恐怕他不会宽恕我。”飞虎说：“你既然有归降之心，我会努力保护你。”晁雷说：“既然蒙将军大恩相救，实在是再获新生的恩情，我敢不从命。”
说飞虎再次进入内室见到子牙，详细陈述了晁雷归降的事情。子牙说：“杀降诛服，是为不义。既然黄将军已经说了，传令将他放来。”晁雷来到檐下，跪倒在地上：“末将此前莽撞无礼，冒犯了您的颜面，应当受到正当的法律制裁。现在受到您的宽恕，感恩如山。”子牙说：“将军既然真心为国效力，勇猛地辅佐君王，都是我国的出色臣子，同样是支持国家的重要力量，没有什么罪过！将军如今已经归降周朝，城外的军队和马匹，可以调回城内。”晁雷说：“城外的军队中，还有我的兄弟晁田，他还在军营里。等我离开城池，我会把他招来，让他一同面见丞相。”子牙同意了。
不再提晁雷归降的事，接下来说晁田在军营里，突然有人报告：“二爷被擒。”晁田心情不好，他想到太师令他们来探听虚实，刚刚出战，却被擒获，削弱了他们的锐气。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报告：“二爷下马站在辕门下。”晁雷进入晁田的帐篷中见到兄弟。晁田说：“听说你被擒，为何还回来？”晁雷回答：“弟被南宫适擒获，前去见子牙，我当面严辱了子牙一番，准备让他斩首。但是黄飞虎用一篇辞令，使我深感愧疚。我现在已经归降周朝，请你进城。”晁田听了，大声骂道：“可恶的家伙！你竟然相信黄飞虎的花言巧语，归降了西土，你与叛逆同流合污，还有什么资格见闻太师！”晁雷说：“兄长不知道，如今不仅我们归降了周朝，天下也都乐意归附于周。”晁田说：“天下乐意归附于周，我也知道，但你我归降，难道不想想父母、妻子和儿女在朝歌的处境吗？虽然我们得到了平安，却也导致了父母的惨死，你我安心吗？”晁雷问道：“那么现在该如何是好？”晁田说：“你快上马，应该这样这样做，以掩盖你的功绩，这样才能好好地回去见太师。”
晁雷依照计划上了马，进城去了相府，见到子牙说：“末将获得了您的命令，招兄晁田前来归降，我兄弟愿意跟随您。只是有一点，我兄弟说，根据纣王的旨意征讨西岐，这是一种钦定的命令，虽然我被擒获归降了周朝，但如果我兄弟束手就擒，恐怕将来其他将领会找借口，请求您的帮助，派遣一位将领前来军营一趟，这样才不会丢面子。”子牙说：“原来你兄弟想要求我，然后才会进入西岐。”子牙问道：“有谁愿意去请晁田一趟？”左侧有黄飞虎说：“末将愿意前去。”子牙同意了。两位将领离开了相府。子牙命令辛甲、辛免带着书信快速前往，两位将领得到了命令。子牙还命令南宫适带着书信前往，南宫适也得到了命令。不再详述。
说黄飞虎与晁雷一同出城，到达军营门口。他们只看见晁田弯着腰站在辕门前，迎接武成王，口称：“千岁请！”飞虎进入了围子的第三层，晁田下令：“擒下！”两侧的刀斧手立刻动手，挠钩搭住，剥下了他的袍服，绳索缠绕将他捆绑起来。飞虎大声骂道：“无义的叛逆！你恩将仇报！”晁田说：“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准备擒获叛逆将你带去朝歌，你却凑巧前来。传令：立即回五关！”以下有诗为证：
晁田设计擒周将，妙算何如相父明。
画虎
不成类为犬，弟兄捆缚进都城。
晁田兄弟欢喜而归，炮声不响，喊声全无，他们如飞云般快速行进。行了三十五里路，到达龙山口，只见两杆旗帜摇动，人马列阵，响起呐喊声：“晁田！快快留下武成王！我奉姜丞相的命令，在此等候多时了！”晁田愤怒地说：“我等并未伤害西岐的将士，怎么敢在半路上截拦朝廷的官员！”他挥舞着刀来与敌人战斗。辛甲指挥着斧头，前去应战。两马相交，刀斧互搏，大战了二十回合。辛免觉得辛甲的斧法似乎胜过晁田，于是自己也前去应战，挥舞着斧头冲入了敌阵。晁雷看到辛免的马过来，知道情况不对，立刻转身逃走。辛免在追赶官兵时，救出了黄飞虎。黄飞虎表示感谢，骑马出来，看到辛甲与晁田进行激烈战斗，武成王非常生气地说：“我与晁田有过共谋，这个背信弃义之人！”他挥剑上前与敌人搏斗。然而未经几个回合，黄将军已经擒获了他，用绳索缠绕住他的身体。武成王指着他大声斥责道：“叛逆！你欺心定计来擒获我，怎能抵挡姜丞相的巧妙计策！上天的旨意已经显现！”晁田被解送回西岐。不再详述。
且说晁雷得到命令后逃回了西岐，他走了许多不熟悉的小路，迷失了方向，左顾右盼，一直处于西岐的山地之中。直到深夜时分，才来到了大路上。他看见前方有一片不收拾的夜色，高高挑起的灯笼。当晁雷的马走到鸾铃响处时，突然听到炮声和呐喊声，前面出现的是南宫适。在灯光的映衬下，晁雷说：“南将军，请您留一条活路，我会在未来回报您的恩德。”南宫适回答：“不必多言，赶紧下马受缚吧！”晁雷大怒，挥舞刀剑来战斗，然而他并不是南宫适的对手，南宫适高声叫喊，生擒了他。双方用绳索将他缚住，把他带回了西岐。这时天色微明，黄飞虎在相府门前等待，南宫适也回来了，飞虎向南宫适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传来鼓声，众将前来参拜。左右报告：“辛甲回话。”传令：“到殿前。”辛甲说：“奉命在龙山口擒获了晁田，救了黄将军，现在站在府前等候命令。”子牙命令：“进来。”黄飞虎表示感谢：“如果不是您拯救，我几乎会遭受叛逆毒手。”子牙说：“他们的来意可疑，我早就知道这个贼人的诡计了，所以命令三位将领在两处伺候，果然符合我的预料。”又有人报告：“南宫适听令。”传令：“到殿前。”南宫适说：“奉命在岐山把守，二更时分果然擒获了晁雷，请命确定处理方法。”子牙命令：“进来！”两位将领被推到了檐下。子牙大声斥责：“你们这些人！用这种诡计，如何能欺骗我！这都是些小辈的伎俩！”他命令：“推出去斩首！”军政官得到命令，将两位将领推到相府外，子牙听到晁雷大声喊冤：“我冤枉！”子牙笑道：“你既然设计暗算伤害人，怎么还会声称冤枉？”他下令左右：“把晁雷拉回来。”子牙说：“你这个人！你和你的兄弟谋害了忠良，企图通过取得功绩来归国，我早已看破。现在既然被擒获，理应处以斩首，为什么还会说自己冤枉？”晁雷说：“丞相在上，天下都已经归附于周朝，人人皆知。我兄弟说父母都在朝歌，而子归属于太师，父母却遭受了不幸。我考虑再无他法可行，所以设计了一个小计策。如今被丞相看破，被擒获并即将斩首，我确实有冤屈可言。”子牙说：“你为何使用如此狼心狗肺的手段？难道你没有考虑过，你和你的兄弟应该商议，设法拯救家人吗？”晁雷说：“我才愚笨，智
谋浅薄，并没有远大的计划。早早向丞相坦诚，就不会有这样的困境了。”说完，他痛哭流涕。子牙问道：“你说的是否真心？”晁雷回答：“如果我没有父母，我不会说这些话，黄将军了解情况。”子牙问：“黄将军，晁雷是否真的有父母？”飞虎回答：“有。”子牙说：“既然有父母，那么你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他传令：“放回晁田。”两人跪拜在地。子牙说：“让晁田作为质，晁雷领着简帖，这样这样去朝歌，取回家人。”晁雷领命前往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