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小县城里的她（1/1）
因为快要回家了，我难得的来了一次很彻底的大扫除，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
等我忙完后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我准备吃点东西就去找王凯，约了刘期一起，过年回家前和他们约了喝顿酒，只是很可惜黄亮不在，他给我发短信的那个号码我尝试联系过，现在根本就打不通，也不知道他和秦韵现在何方。
我没什么胃口，买了一个鲜肉大饼就打车去了王凯的酒吧。
刘期比我先到，他站在门口抽着烟，看见我来笑着给我递了支烟。
“进去吧”
临近过年，王凯的酒吧本就大换血，服务员都提前放假回家了，酒吧里就他和几个营销女孩。
他招呼我们在吧台坐下，非要尝尝他新学会调的酒，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洋酒加红牛雪碧和果酒调的口味，因为总在不知不觉间醉倒，第二天还容易头疼。
我刚认识他时，那会儿一起卖保险，两人都是酒桶，经常约酒。最离谱的一次就是他喝醉后掉了钱包和皮鞋，我连衣服都喝没了，第二天因为这事儿还跟朱嘉解释了半天才让我进的家门。
知道我的喜好他给我做了一杯咖啡，味道当然不能跟大牌咖啡馆相比，不过也算可圈可点的特色，在这片商圈将咖啡和酒吧联动的酒馆很少。
今天酒吧只有三桌人，我们来到二楼角落的卡座坐下。
他先搬来了一箱百威啤酒，随后又拿来一箱1664。
“来，今晚不醉不归，酒管够”
我们先提了一瓶，他常年混迹夜场，酒量吓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吹瓶选手，让我惊讶的是刘期，他酒量看起来也不错。
“真不打算留在贵阳和我过年？”
王凯看着我，我点头说道“必须回去，我已经三年多没回家过年了”
“你呢？”
他语气低迷，“今年没挣到钱，不回去”
他家是在六枝，其实也是农村家庭，但他比我争气多了，最起码他靠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把老家的房子翻新装修，还给他爸买了一辆车，虽然只是辆长安欧尚，但同龄人当中他无疑算是成功的。
“话不能这么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还有一家人在等着你回去呢”
“明年吧，明年回去”
他起码还有个幸福的家庭，但我知道这兄弟是要强的性格，因此也不再劝说。
原以为今年过年会是个团圆幸福的节日，久别三年的我会带着挚爱的新女友回家，我们会和外婆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放烟花、一起看她最喜欢的春晚小品，只可惜一切都成为了梦幻泡影，外婆永远的离开，虞秋也远去法国，到头来还是只剩下我和小青，其实仔细想想和当年我父母丢下我们时没什么两样，始终是我们兄妹俩。
倒不是说李叔一家不好，但真正血缘上的亲人，我就只剩下小青了。
想到这些我突然看向刘期，他无疑是比我悲惨的，我还可以去李叔家，他又能去哪？
他看向别处，抽着烟喝着酒，仿佛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酒吧里光束灯的映照下，我看见了灯红酒绿的喧嚣中一种熟悉的孤独和悲伤，那是我小时候无人问津的可怜模样。
我拍了他大腿一把，给他和王凯递了支烟，问道“有什么打算没有？准备去哪儿？”
他笑着摇头，“我能去哪儿呢？”
我有些触动，和他碰了一杯。
“和我回去吧，李叔他们人很好的”
“不了”
我看向王凯，“要不你们都和哥们儿回去过年吧，不然我一个人也无聊，咱们还可以一起打打麻将”
王凯和刘期两人都是果决的摇头，我无法再劝说什么，我也不再勉强。
酒过三巡，在酒吧躁动的音乐和魅惑的灯光下，热衷于划拳的两人拉着我玩起了南北战。
“三个人玩什么？我又不会划拳”
王凯无所谓道“我带一个影子，你俩一组，至于划拳嘛，江愁你就石头剪刀布”（现实生活中我确实不会划拳，每次都是石头剪刀布或者摇骰子”
因为我的缘故，我和刘期一连数了三局，按照龙头凤尾的规矩得喝双倍的，急促的喝法让我有些难以招架。
“我歇会儿”
“歇个屁，养鱼呢你？赶紧喝”
王凯拉着我单挑摇骰子，我喝完杯中酒和他较量，终于才堪堪赢了他一局。
这个夜晚我是真喝多了，最后散场时忍不住呕吐，还是王凯给我打的车才回到家。
我昏昏沉沉的睡去。
……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两点过，我打开手机看见了虞秋凌晨发来的信息，因为法国和国内有6个小时的时差，我们的生活并不同步。
“刚醒，今天就要回家了，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过完年再见，我很想你”
我给她回复了附带拥抱表情的信息，她没有立刻回复，估计在忙。
我给小青打了电话。
“哥，你出发了吗？”
“晚点吧，我在纳雍等你，你几点到？”
“我可能要七点左右”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纳雍了给哥打电话”
“知道啦，先这样”
挂掉电话我想下楼吃点东西，没想到许多餐馆都已经关门了，大多都是外地人开的餐馆，都张贴了回家过年的通知，营业时间都要初六左右。
我懒得点外卖就买了桶泡面简单对付，吃过午饭我将衣物收拾好，确保房间内电源切断后，在四点过的时候我关门出发。
过年了还是有些堵车的，我开了近三个小时才到纳雍县城。
返乡的年轻人多了起来，这座城市也有些热闹，我现在的位置是盛世国际这里，到处都是购置年货的人群。
因为李叔的告诫我没敢自作主张，只买了两条烟和几个红包。
我有些饥饿感，本想着回去吃年夜饭的，可我看见一个生意不错的小摊板是炸土豆的，就想着先对付一口。
“老板，给我来个小碗的”
“好的，微信扫这里”
老板指着一个二维码，我却愣住了，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当我前面那个人打包好离开后，老板才转过身招呼我，尽管穿着臃肿的羽绒服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也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我，眼神交汇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短短的几秒钟像是几个世纪般漫长，那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双漂亮眼眸。
“对……对不起，卖完了，我要收摊了”
她慌乱的撇过头去，手忙脚乱的收拾一通，打乱了不少调味料，也打翻了我心中的五味瓶。
我想克制却没有忍住，大声叫住了她。
“朱嘉”
她身躯明显一颤，却还是回过头看着我说道“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要收摊了”
她转身就要推车离开，我一把拉住了她。
我无疑是失态的，嘴唇颤抖着，“你……就这么害怕见到我吗？”
她背对着我，双肩微颤，终于回头看着我，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你啊江愁，真巧”
她微笑着，寒风中的我情绪起伏，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生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鼻子有些发酸，质问道“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吗？”
“我觉得很好啊，赚点零花钱嘛”
她无所谓的笑道，“前段时间我卡里多了五千块钱，是你转的吧？”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因为换季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隐隐作痛。
“正好今天遇到你，我赚到钱了，就还给你吧”
“我不要”
我语气冷淡，仰起头将打转的泪水憋回去。
她走近了我，笑道“江愁，我不需要你可怜，我老公今年运气不好，我出来摆摊补贴家用，我靠自己双手挣钱不行吗？再说你以什么身份说我？”
我无言以对，我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要求她做什么，我也没资格。
她在做生意专用的腰包里翻找出零零散散的一堆现金，当着我的面数了起来。
“呐，这里是今天的，有585块钱，剩下的4415我微信转给你”
我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无动于衷道“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嘛，但也别看不上这些小钱，上次跟你借的钱过段时间再还你……还有，江愁你以后不许这样做了，你这样你女朋友怎么想？”
她把钱递给我，我不知火气从哪里来，抬手将那些现金打掉一地。
她终于没了逞强的笑脸，眼中有泪花在打转，一言不发低下头一张一张捡起，然后看着我哽咽道“那我回去微信转你”
她转身就要走，我复杂的感性在作祟，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她，低声抽泣。
她剧烈的挣扎，我越抱越紧。
“江愁，你放开我，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明白吗？”
我像是被这句话定住了，她吃力的掰开我的手，胡乱擦掉泪水，哽咽道“你走，你走啊，别再来打扰我了行吗？”
我没有了任何动作，机械的看着她离去，费力的推着小推车离开我的视线，我痛苦的憋着，只能不争气的掉着眼泪。
手机响起，是小青打来的。
“哥，你在哪？我都到大十字半天了找不着你”
“我马上过来”
我再次看了一眼朱嘉离开的方向，心里的疼痛不减半分，选择不都是权衡之后的最佳抉择吗？为什么我们过成了这样？我是真的希望她能幸福，仅此而已。
我擦掉眼泪准备去接小青，不经意的一瞥，我看见了拐角处的一个绝美人影，她转身掩面跑开。
我慌乱了，她不是应该在法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顾不得其他，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