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剪除四煞（十一）（1/1）

张凌赫紧紧牵着丁程鑫的手，回营帐的路上再不曾说过一句话。丁程鑫乖巧地跟在张凌赫身后，看着他有些凌乱的步法，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丁程鑫心中了然，张凌赫不过是佯装镇定，他手心里的汗水早已暴露一切，此时此刻，张凌赫心中必定一团乱麻。

手掌被张凌赫捏得有些疼痛，丁程鑫皱了皱眉，口中微微嘤咛，手指轻轻划过张凌赫的掌心，以此来表达不满。

丁程鑫：" 「嘶，张凌赫，你抓痛我了！我们已经离开冥夜的营帐，你不必再紧张。」"

张凌赫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顺势将丁程鑫带入怀中，微微躬身，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

近旁的卫兵见状，皆会心一笑，默默退后适当的距离，为二人留下相处的余地。

张凌赫：" 「鑫！你一直说那些煞神各个凶恶，都不是好相与的，且此前你与他们有些过节，当我听到你独自去见他们，是有些吓坏了。」"

张凌赫：" 「方才的阵仗你也见到了，如今在九黎营中，冥夜等人到底还会忌惮我的身份。」"

张凌赫：" 「答应我，往后切莫自己行动，一定要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样我才能时刻护着你。」"

丁程鑫浅笑一声，轻轻摸了摸张凌赫的发。待张凌赫直起身子，丁程鑫替他扶正抹额，又掩了掩身上的狐肷披风，言语之间皆是万种柔情。

丁程鑫：" 「我好歹是有万年修为的讙猫，就算真的闹起来，也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你实在不必如此紧张。」"

丁程鑫：" 「倒是你，这夜深霜露寒重，你急匆匆地赶来，抹额也歪了，披风也没有穿戴齐整。你到底是九黎王上，若是被其他人看去，岂不是要闹出笑话？」 "

张凌赫微微侧目，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兵。那些卫兵见状，连忙单膝下跪，声称绝不敢有忤逆之心。

张凌赫耸了耸肩，神色中带了一丝狡黠，冲丁程鑫扬了扬眉毛。

张凌赫：" 「你看，鑫，你的话不对，他们可不敢笑话我。」"

丁程鑫叹了一口气，向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起身。那些近卫都是乖觉之人，率先看了一眼张凌赫，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感激地谢过丁程鑫，起身退到一旁。

丁程鑫：" 「我与你玩笑，你只找我说话就是了，何苦去吓唬他们！他们都是你一手栽培的近卫，自然对你忠心不二，不敢造次......」"

丁程鑫：" 「我说的是那些不喜欢我的老家伙们！你将我选作“帐中人”，他们各个心怀不满，平时还生怕挑不出我的一点错处呢！」"

丁程鑫：" 「若是知道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可不又要借题发挥，念叨起我的不是来？」"

丁程鑫口中的“老家伙”，便是九黎各部族中长老。这些长老虽然年事已高，但在族中仍然很有威信，张凌赫能够率领九黎北上征伐，自然也离不开这些资深望重之人的支持。

他们认可蚩尤张凌赫的能力，才会同意征伐之事，但他们对张凌赫唯一的不满，便是他的“帐中人”丁程鑫。

丁程鑫作为妖兽讙猫，自然会被人族视作异类，那些年老的族长们对洪荒蒙昧中的传说深信不疑，认为妖灵会带给族中带来灾祸，因而对丁程鑫有诸多不满。若不是还要倚仗张凌赫在族中的权势，他们早就与丁程鑫势如水火了。

此次北上征伐，路途遥远，这些人虽然未随军前来，但戎行之中少不了各人的耳目。若是丁程鑫没有照顾好张凌赫，便没有尽到“帐中人”的职责，免不了以后又要被拿来做些文章。

张凌赫见丁程鑫嘟嘟囔囔，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张凌赫：" 「我知道你应付族中长老十分辛苦，我下次一定穿戴整齐，再也不让你操心。」"

张凌赫：" 「今日实在是情之所切，因而匆忙了些，我并不想让你吃亏。」"

丁程鑫闻言，有些难为情，脸上一热，幸而在夜色之中，张凌赫也未曾发觉他脸上的羞怩。

经过夜色下的一番缱绻，二人回到营帐，张凌赫拉着丁程鑫在软榻上坐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张凌赫：" 「鑫？此次施法布阵，你怎么看？一定要去吗？若你不愿意，我便设法替你周全，将此事推掉。」"

丁程鑫摇了摇头，将灵力凝于眉间，从识海之中唤出了珠玉碧玺，祭在空中。

丁程鑫：" 「张凌赫，你从前总说这碧玺是我相好之人留下的，我每每搪塞，从未与你说过它的来历。」"

丁程鑫：" 「在万年之前，我族中遭受灭族之祸，讙猫一族在洪荒之中一夜销声匿迹，只有我逃了出来。」"

丁程鑫：" 「这珠玉碧玺乃是我族中宝物，是我当年逃得生天从族中带出来的，其中记载了讙猫一族对阵法研究的精要灵言。今日风伯所说的封印大阵，便记录其中。 」"

丁程鑫：" 「方才我看风伯所示四煞星阵图，阵中各处颇有机巧，可见他起先就打算让我动用封印大阵，且风伯早知二重阵法的布阵机要，这些都是我族中秘而不传的独门秘籍。 」 "

丁程鑫目光下落，神色晦暗不明，声音有些发抖。

丁程鑫：" 「张凌赫，按照族中祖训，我是不能知道当年之事的，这些年我一忍再忍，也从未想要打探真相。只是，张凌赫，我觉得，这次，这个真相恐怕离我只有一隅之隔了...... 」"

张凌赫听过丁程鑫的话，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他沉默许久，小心翼翼地问。

张凌赫：" 「鑫，按你的意思，昔日你族中的惨祸，与这震位煞神有关？ 」"

丁程鑫摇了摇头，风伯的安排是他始料未及的，如今丁程鑫心中也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张凌赫见丁程鑫不说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陪他静静坐着，一时间，营帐之中安静地可以听见二人深重的呼吸。

最后，丁程鑫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参与此次的阵法施布。如今九黎大敌当前，抛开一切私心，他要为军情考量才是。

况且，只有与风伯共同布阵，才有可能向他打探当年自己族中发生的惨祸，找出真正的凶手。

张凌赫见丁程鑫的目光坚定，便知道他作出了何种决定。张凌赫起身，单膝跪在榻前，仰头看着丁程鑫，目光如炬。

张凌赫：" 「鑫，如果遇到麻烦，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苦撑。你是我的“帐中人”，不光只有你照顾我，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 」"

丁程鑫既已打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便潜心参与施布阵法的差事。不比风伯、雨师、地精三人，早已将四煞星阵烂熟于胸，如今丁程鑫顶替火鬼的位置，施布离位星阵，却是新手上路，少不得向风伯等人讨教。

丁程鑫按照诸位煞神所言，选取了四方离位的一片高地，筑起一土台，台上设一香案，案几上有一宝纛(dào) ，旗杆上悬挂一面方旗，旗上画着离位煞星荧惑星图。

注1：纛(dào) ，古代军中的大旗。

宝纛位置正对天顶穹庐之中荧惑守心的星位，故而叫做星阵，借助的便是祸星煞气，以此结阵。

案几后方有一莲台，台前有三盏灯，台后有七盏灯。前三盏为荧惑守心的星象，土星、火星、心宿二共曜明光，即三星一线；前三盏又代表了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后七盏为人世间的七宗罪虐，又代表了三魂七魄中的七魄。

若有人进入阵中，丁程鑫披发赤脚，念动阵法箴言，催动阵中玄奥，来治入阵之人。

前三盏灯灭，则表示魂生九天，只让人颠三倒四，意念模糊；后三盏灯灭，则表示魄落九渊，只让人脚软身麻，言语不得。

等到灯盏灭尽，便是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躯壳，此时回天乏术，人早已死在阵中。

除了四煞星阵中的离位星阵，丁程鑫还需要按照碧玺珠玉中的记载，摆好“陷”字部中的封印大阵。

这封印大阵可远比四煞星阵复杂，按照碧玺珠玉中所记图示：何处起，何处止。内藏天乙秘法，生死机关；外有规矩方圆，井井有条，便是一点都错不得。

施布封印大阵，风伯有时在侧监督指点，丁程鑫有意无意会向他打探：起先称赞他见识广博，竟对阵法有如此深厚的研究，询问他是否有搞人指点；后来便是故意犯些低级错误，趁着风伯出手修正之时，仔细观察他的手法。

无奈风伯总是做的滴水不漏，丁程鑫当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因此也未能了解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丁程鑫每日在阵中的七香车上忙碌，时常沉醉其中，忘了饮食。还好有张凌赫每每提了食盒，前来看望，二人将体己话说一说，也不至于太枯燥。

这日，张凌赫前脚刚走，丁程鑫聚精会神，想要将封印大阵的最后一点工作收尾，耳边却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敖子逸：" 「今日叨扰，多有得罪，不过有些话，我还想说与丁公子听。 」"

那声音犹如附在自己耳侧，丁程鑫听得十分清楚，想必是修为深厚之人在动用神识传声与他对话。

丁程鑫四下张望一番，见周遭无人，便也用神识传声答话。

丁程鑫：" 「声音好生熟悉，你是谁？为何用神识与我说话？」"

片刻之后，丁程鑫便收到了应答。

敖子逸：" 「丁公子好记性，潢污一别，已有数月的光景，那怪丁公子会不记得我了。」"

敖子逸：" 「丁公子先前让我用玉膏滋养亚轩躯体，又提点我解他身上怨气之法，我还没有向你表示谢意呢！」"

丁程鑫恍然大悟，继续与敖子逸对答。

丁程鑫：" 「原来是子逸兄，是我未曾听出你的声音来，抱歉。」"

丁程鑫：" 「早就听闻子逸兄如今支持了黄帝诸部，现在你我各属敌对势力，不知子逸兄以神识传声唤我，所为何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