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0章因果(1/1)
蓝久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站在路上,看见人们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牵着身边的人赶路。
没错,是的,又是和发大水有关。
这种事,蓝久见多了,觉得动不动就发大水,有些无语。可对当地的人们来说,发一次大水,他们就要跑路一次,怎么说,有点费银子,还有点费人……
这里原先是“桑田”,后又变“沧海”,现下又是“桑田”,眼看着就又要被大水给淹了。
奈何她就喜欢往这地跑。
这次住了段时间,眼瞅着要走,东西都收拾好了,结果大水就来了。
要不要这么巧?
蓝久真是无话可说了。
她就是不想看这种场面才提早来,提前走,这明天就走了,按照以往,大水怎么着也得过个几十年再涨起来吧,可偏偏就在走前一天很远的地方,暗暗聚集,险象环生。
蓝久看了看身边的小人,这是邻居家的小孩,叫阿兰。
阿兰脑袋上扎着两个角,两颗眼睛一闪一闪,就像两粒黑色的水晶葡萄似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比她脸都大的糖画。
这糖画还是做糖画的老爷爷送给阿兰的。本来人家都要走了,恰好蓝久带着阿兰来家里送菜。
当地种了菜的人家经常你送我,我送你得换着菜吃。
这样既吃到了不同的菜,又促进了邻里之间的和谐氛围。
大雨毁了不少菜,眼下菜都卖贵了,平时庄大爷不种地,邻居送他菜,他就回礼他们糖画。
可现在阿兰家里还想着庄大爷会不会不好买菜,于是让阿兰来送些,庄大爷于是回了个很大的糖画给她。
蓝久也沾了光拿了一个,于是蓝久道了声“多谢”,回了个薄荷糖。
老人家原本还打算不收,可也不好总拒收,于是笑着收下了。
“唉~”
蓝久叹气。
“怎么了?”
阿兰抬头问。
“没什么,就是这糖太好吃了。”
阿兰笑了,牵着蓝久的手晃着玩,
“糖好吃你还叹气。”
蓝久笑着转了转阿兰的脑袋,两人一起逆着人流走着。
“我娘说,午饭有肉吃,我请你去我家吃饭,你一定要来……”
“……好。”
“阿姐,你在听吗?”
“……在。”
“阿姐!”
“啊?怎么了?”
还啊?
阿兰一看就知道蓝久心不在焉了,于是重复道
“我说……”
蓝久看着阿兰乌黑的头顶走神
怎么办呢?
一走了之?
也不是不可以。
留下?
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想,无所谓来,也无所谓去。
蓝久还是决定离开。
计划好了要走,虽然没有目的地,但也不想就此留下。
当地有的人觉得这次大水就算和往常一样大也用不着背井离乡,而有些人已经背着包袱带着家人走了。
前些日子里一直下着大雨,连夜连夜地下,但这在当地不算很奇怪,顶多比以前下的时间长点。
蓝久原本也不觉得奇怪,这种情况很正常。
但就在今天清晨,没日没夜的雨,它停了。
路上虽有些雨水未干,植物也都挂了些水珠,但很快太阳就高挂于顶。
大家都很高兴,有些人说感谢老天爷,终于停雨了。有的人依旧选择赶路,而有的人犹豫着留了下来。
蓝久早在一月前便告诉了邻里自己会走,所以离别时也很平常,最后互道了声“珍重”,就此别过。
当然,小孩是爱哭的,蓝久让阿兰她们事先哭了个够,所以当时也就没哭。
估摸着放晴的当晚,大水便会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当晚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第二天清晨,又下起了雨,雨势可怖,狂风阵阵。
霎时间,房子都在摇晃。
鸡犬不宁。
民不聊生。
午后好了些,不少人决定启程,再耽搁犹豫可能命就没了。
第三天雨势更猛……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大家发现,雨势就清晨猛些,其余时段都不猛,换个角度来说,很适合逃命。
……
不出一月,所以人都举家逃走了——
最后一批逃走的人心里有诸多不舍,但那地跟本就不能再住人。他们想着,这水要是在放晴那天晚上一次性来的,恐怕整个村活不了几个人。
而蓝久这边,已经到了一片大漠中。
沙漠中,仙人掌上开了些小小的红果。
一只可爱的粉鼻子粉爪子有点胖的肥老鼠飞快地奔驰着,尾巴尖儿上有一撮雪白的绒毛。它跑得太快来不及躲闪,被仙人掌绊了一下。
蓝久一看,它后面还跟了只体型庞大的老鹰。老鹰展翅扑它,巧的是尾巴那一堆羽毛尖部的地方也是些白毛。
蓝久待再看时就两眼一黑被晒晕了过去。
她想着原来晕倒是这样的,不过要是那只鹰不吃老鼠改吃她那可不太好,而且地面貌似很烫,会烫脱皮的那种。
于是蓝久晕了一会而就起来了,正好望见那只鹰落在前方的地上瞅着她。
蓝久扯着嘴笑了笑,因为缺水嘴皮干的,一下子就笑出了血。
蓝久回盯着老鹰。
想着它要是过来了,打得赢就往死里打,打死了吃肉。打不赢看体型估计自己会被带飞到空中最后摔死了再被吃掉。
结局都还能接受。
一人一鹰就这样瞪着,其间蓝久觉得晒,眼睛瞪着老鹰,同时脚下倒着走到了来时那块阴凉的地方。
然后就看着老鹰在那晒。
蓝久忍不住笑了,这老鹰都快晒焦了也不肯挪一挪,算是有骨气?
一只鹰谈什么骨气?
蓝久还是瞪着老鹰,同时又时不时喝口水,蓝久身上挂满了水壶,手上还拉着一车。
大眼瞪小眼,星星都出来了。
蓝久抬头看了看,星月交辉,气温也降下来了,还有凉风习习,偶尔飞来几颗蓬草,蓝久盯得很不认真,此时脑子里还在想些别的。
是蓝久抬头看天时先别开眼的,老鹰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一步,恰好被蓝久发现。
蓝久又低头看着老鹰,笑着打了个哈欠继续盯,同时也往前慢慢走着。
一步,两步……
一直走着,仿佛无害,又仿佛下一秒就会拧断它的脖子,踩断它的骨头,折了它的翅膀,拔了它的羽毛,挤碎它的内脏,撕了它的肉……
动物的直觉是敏锐的。
老鹰终于歪了下头,拍了拍翅膀,后退几步,飞走了,还不忘叫两声。
还是第一次连飘都不能飘,蓝久也觉得新奇,看来接下来只能走了。
这一个月为了让大水推后给阿兰她们争取时间,蓝久算是累摊了。
本来该他们经历的大水因为蓝久她们没有经历,但总要有人承担后果,于是蓝久现下就成这样了,连只鹰都打不过,还要靠恐吓。
但该来的总会来,走不走也要看他们自己,蓝久不提醒也不干预。此后是死是活随他们去。且不说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有人听,就是听了,过了这次兴许还有下次。
当地近年来大兴土木,因为王都需要建造的木材这里盛产,有好几座山都被砍秃了。他们本想着秃山离这里远,心存侥幸。
而秃了的山,树活不了,动物也走了,土固不了,水也蓄不了。
大水便在上方蓄势。
总之,就是他们为了赚钱自己造的孽。
不过当地人不坏,就是为了赚钱过得更好选择的方法蠢了些。
有因有果。
蓝久走神回来,看着鹰飞走后就索性歇在了峡谷里。还不忘夸一夸这个峡谷,夸它晒时能遮阴,冷时能避风。
等再次醒来,只听得鼓声大作,两军对骂。
这本是蓝久来此的目的——
蓝久爱看打仗。
可现在,情况就有点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