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踪（二）（1/1）

镇上，老爷子和仵作研究了一天，最终也没得出结论，尸体外表看似平常也无外伤，但其面部表情狰狞死前定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只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陶妖带着那些黑衣人交给小吏，将老爷子要用的物件一一拿出来，老爷子和仵作在屋内待了半天，期间陶妖带着二娃在院子里的洗砚池边捉鱼。苑清远施展咒术去捉鱼，惹得二娃满脸崇拜和羡慕。

“二娃，跟先生去学这术法，愿意么。”陶妖看着刚十岁的小人，她知道二娃后来又去过山上，有什么大小事情都会一一和爹娘说。

“我，可以吗，我想学。”二娃知道村里的同龄人都去了学堂，只是上学堂需要很多的钱，二娃用手拽着衣角，“可是我没有钱。”

“想学便好，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陶妖刚说完，那边老爷子和仵作出来透气。

陶妖帮忙接过面巾和围裙，二娃赶忙去倒上茶水。

“如果我们猜的不错，那这世道确实是要乱了。”两个老友心照不宣。

“老先生，这些人到底怎么了。”苑清远等了这许久，就是想知道这些人的死因，如今看来有些蹊跷。便想亲自看看，得到仵作示意，便进了房间。

“老头，这茶不错，小娃娃长的也不错。”仵作缺了几颗牙，说话的时候有点兜不住风。

“我们是一把老骨头了，许有能逆转乾坤的人物也说不准。”老爷子捻着几缕胡子，觉得坐着冷便起身在庭院里缓缓踱步。

院子里有一棵老梨树，开了零星的几朵花也被春雨打落，散在地上。老爷子叹了口气，佝偻的背像是弯曲的树干，显得些许力不从心。

“怎么，老友触景生情了。”仵作于老爷子并肩站着。

“生老病死原就是人之常情，有何可叹。那小子许是有定论了。”老爷子刚说完，苑清远从里面走出来。

“二位，昨夜我与陶妖抓住一伙黑衣人，想来这些事就是他们的做为。”苑清远将昨夜的事情一一说出，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此事关乎百姓，我要回师门告知。”走时不忘将一个辟邪的小葫芦给二娃。

苑清远走后，有小吏来报那些黑衣人都凭空消失了，去到牢房才知道，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化作了血水渗透进了泥土里。跟进来的陶妖却能清楚的看到蹲在大牢暗处的十个魂魄。不是那些黑衣人又是谁。

陶妖眼睛死死的盯着快要消失的魂魄，老爷子和仵作只听说过化骨散，现下是真的见识到了。随后也只是几句话搪塞过去。

陶妖身上有阴气又混杂着一些微妙的神仙气息，吓得那些魂魄想靠近补补阴气，又害怕直接魂飞魄散。陶妖等其他人都出去了，留下独自收拾物件时，将魂魄化作魂魄珠带了出去。

第二日，两个老人在巡检司门口话别。

出了镇，陶妖忽然停下。“老爷子，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了，收留的恩情只得来日在报。”

老爷子知道前因后果，也不阻拦，只有二娃不解，明明好好的怎得说走就走，莫名红了眼眶。却也不出声，紧紧抓着老爷子树干般粗糙的手，一老一小渐行渐远。

陶妖不知道该去哪里，千头万绪一时难断，等察觉时已经在回石头村的路上，怕被人发现走的都是常人不走的路，直到下午一老一小才进了家门，看到他们安全到家陶妖也不在跟，只漫无目的的在山林里走着。

夜晚降临，陶妖的身边出现一团飘忽不定的磷火在前面引路，等实在走不动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多了团蓝莹莹的磷火。许是真的累了，直接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黎明十分，有人用术法将陶妖困住，在那人走近时陶妖便醒了，只是想知道这人抓她的原因，于是洋装被抓。

“哼，这陶妖也不过如此，待我挖了她的妖丹，做张公子的新婚礼物。”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听的有些瘆人。这女子穿着暴露，身上无数彩条拖着拽着。

“哎惊鸿，我听说刚挖出来的妖丹新鲜，而且你不知道，我们张公子最近沉迷于自己动手吗。”个子稍微高一点的是个中年男子，故作姿态顺着他精心呵护的几缕发丝，身穿黑色道士服，姿态忸怩。

“是吗，那便听你的。”两人用的缩地符带着陶妖转瞬消失。太阳缓缓的上升，仙踪镇上，张公子的宅子门前红绸子，红段子一派喜气洋洋，送亲的队伍刚到，鞭炮锣鼓声到新娘入了门才停下。

围观道喜的人皆得喜饼，喜糕，也都不愿散去。

宅子深处，陶妖被单独关起来，林子里两人的对话中都出现了一个人，只要静静的等到晚上便知始作俑者的庐山真面目。

陶妖一直等到夜半，门外才有人进来。隔着数米远便能感受到那源源不断的怨气。

“嗯，惊鸿你莫不是拿些不要紧的东西来哄骗我。这是陶妖怎得却无妖气。”张公子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不知有人在背下翻着白眼。

“不若公子亲自试试。”中年男子见惊鸿语塞，接过话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一时竞忘了，只记得你是扫帚成精。”说完像是赢了似的，洋洋得意的走近陶妖。

“敖犬，算了，让他得意一阵。”惊鸿一把拦住。

谁知道张公子好奇心太重，一把拿开了陶妖的面具，张公子也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定了定神，学着惊鸿的样子开始取妖丹。

陶妖很想知道他这术法能不能将魂魄从这陶塑里放出去，有意克制着金文符咒的出现，等到几个都试了一圈，陶妖觉得她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不管这些人怎么折腾，不在控制符咒。

张公子不屈不挠，是第一个被弹飞出去的。躺在地上不住的吐血。惊鸿不敢贸然上前，带上张公子就要逃，陶妖将出现在身边的磷火顺势丢出去，惊鸿结实的挨到火苗，急忙跳到院中的水井里，衣服烧的破烂才湿漉漉的从井里出来。

敖犬被陶妖用储钱遮住五识，此刻正盲人一般，走路都放慢许多，摸着墙根。惊鸿见状不敢轻易上前，带着敖犬头也不回的逃了。

陶妖止住张公子的血，“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抓妖。”

“你，你是谁也配过问本公子行事？”那张公子满身的灰尘口中还有余血，本性难改张口叫嚣着。

“哎！。”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固执的人，随后将磷火招来，扬言他若不好好说话便烧了他的宅子，也将他一并烧了。

那人见陶妖不像是开玩笑，磕磕巴巴的求饶“别烧了我的房子，我说。”

“我是本地人。”张公子说话间眼神飘忽不定，说一半藏一半。

陶妖只得用鬼磷火打碎了院子里的一块假山。石头四分五裂的炸开。

“嗷嗷，我说我说，不要打我。”说着还（开）了一把鼻涕。

“我是本地人……，本地的乞丐，一天我在郊外休息，刚才那两个一个扫帚成精，一个抹布精，问我想不想发财住大房子，我当然想，他们说想的话就要听他们的，于是原本属于王二的东西都成了我的，但条件是每日让我吃人的魂魄。”

“你是人，怎能吞噬魂魄！”陶妖不解。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吃他们就会收掉钱，房子，一切，开始我控制不住魂魄反噬，后来他们教我术法维持外貌，我才得以照常生活，只是不可在日光下久呆。”张公子说着说着声音虚弱了许多。

“我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陶妖见对方已经不能维持外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风度翩翩的公子，变成一堆不明物体，随后慢慢化解，有百来颗的黑色魂魄珠瞬间飘出来，那张公子便化作一摊血水，血水的下面是那块美玉。

有人在养一种很新的东西，且不知意欲何为，难怪老人都说要变天了。

出了院子，张公子消失的消息不胫而走，宅子里到处是有人翻找的痕迹，不知是谁失手打翻了烛台引得这里成了火场。

大火里陶妖看到了那日在巡检司见到的王二，他满身的伤痕，更加瘦弱，手上还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陶妖拿出那块美玉，物归原主，又赠了他一枚储钱，储钱包裹着蓝光从眉心没入。

疯子一直在旁边看着，陶妖的一举一动。

“我本无心救人，原也怕扰乱命数，惹来业障，现赠你一枚储钱，能不能活过来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此时宅子外面响起救火的声音，此地不宜久留闪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翌日，镇上茶余饭后都是张公子也就是乞丐张的传闻。陶妖每日在山林里找些药材野味，拿到镇上换银钱，虽说她不用吃食但是答应了二娃要送他拜师的，一直这样等到了蜻蜓出没的时节才将拜师礼凑齐。

回到石头村附近的断崖，崖壁上有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陶妖在此处安身，“疯子，前些日子一直有事，如今可以去地府你可愿。”

疯子想了想“可以去看看，若可以轮回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