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撕开陈年一角（1/1）

“哎呀！我随便说说嘛，那怎么可能一起办，你考得这么好，说的重点那就是光宗耀祖，办一场升学宴怎么了？”秦雪跟在弟弟的身后一起来到卧室，声音也稍微放大了些。

“反正我觉得没什么好办的，无非就是在亲戚和老爸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面前炫耀一番，让他们看看商人家里也能出个高学历的人。还得上台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发言，再看那些人一个个堆着笑脸恭喜你，我才不要。”秦锐坚定的拒绝办升学宴，倒是让秦雪有些吃惊。

“那你不办，爷爷奶奶没说你？”秦雪笑着戳了戳弟弟的肩膀，悄声问道。

“说了呀，说我抽屉货，怯场见不了世面，那是见他们的世面又不是见我的世面，我干嘛要配合他们演戏。”

“害！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秦雪把纸箱放进衣柜后，拉着秦锐又回到客厅。

收拾将近四十分钟后，秦雪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咕”声。

“哎哟~这一觉睡的真舒服，你们收拾好啦？看着真利索。”醒来的赵玉梅坐直了身子看着原本乱七八糟的客厅变得干净利落，心情也不禁明朗起来。

“妈，我们中午怎么吃饭呀！”秦雪摸了摸“咕咕咕”的肚子。

“走！我们现在就出去吃午饭，小雪，这附近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去大吃一顿顺便逛逛再往回赶，只要天黑前赶到家就行。”赵玉梅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颇有精神的问道。

“东方之门就在这附近呢，我们可以去那儿的商场里吃饭再带你去看看苏州特有的‘大裤衩’。锐锐，快把我的包和行李箱拿着，准备出门咯。”秦雪看着正酣畅淋漓坐在椅子上打王者的秦锐，督促他快些动身。

“来咯！”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一家三口前往附近的商场里的“哥老官”享受一顿火锅盛宴，秦雪还给母亲点了从未吃过的牛蛙让她尝一尝，赵玉梅先是摆手拒绝随后又把牛蛙放进嘴里，直呼“好嫩！”。

秦雪看着心情不错的母亲和弟弟，觉得哪怕只有一家三口，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只是内心深处总是空了一块，她急切的想要把那块地方填补上，或是直接遗忘，罢了，先不琢磨这些了，还是好好把这个暑假过完吧。

虽然秦汝黄和他们闹掰了，但每个月依然会定时给赵玉梅打上一笔丰厚的生活费，自从他们三人从颐景嘉园搬走后，他总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发呆，也时常会望着书房隔壁女儿的卧室出神。女儿房间的一应物品都被搬空了，秦汝黄想不通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妻子和女儿就生气到这种地步吗？

“汝黄，快下来吃晚饭了！”李淑华站在楼梯口招呼楼上的大儿子来餐厅吃晚饭，自从搬出安置小区，老两口可是开心坏了，看着装修颇为精致的颐景嘉园，心中很是满意。只是不知到大儿子仿佛变了性子，对他们二老也不像从前那般恭敬了，不许他们进主卧，也不许他们到秦雪曾经的卧室去。不过这里离生态公园非常近，每日早晚遛弯方便的很，不进就不进，等过阵子喊老二家四口一起来吃顿饭，才是团圆的正理。

秦汝黄走进餐厅看着一如既往的玉米面稀饭和烙饼、咸菜萝卜干和清炒绿豆芽，实在没有胃口，推脱身体不舒服又折返楼上。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他不爱吃父母的饭菜了？对，从赵玉梅嫁给他的第四年，也是他们分家第一年的那个春天，他开始觉得父母做的饭菜失了本味。

那年春天来的很迟，一直到三月底了，还得时不时把棉袄拿出来套在身上。秦汝黄天刚亮便被秦玉其喊到东头屋二老的住处，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到他们的院子。赵玉梅给还不到四岁的秦雪穿好衣服，又从袋子里舀出奶粉在瓶子里冲好，喂完刚满七个月的秦锐，走到院里看见坐在小花圃边上发愣的秦汝黄，百般询问之下，秦汝黄才支支吾吾的说秦玉其要给他和老二分家。那天傍晚秦汝黄牵着娇嫩嫩的女儿，赵玉梅单手怀抱“咿咿呀呀”的儿子，二人一起推着平板车离开老宅子，车上是他们分家的结果：两百三十七块煤、两床被褥以及一些豁了嘴的碗碟。

“爸爸，我们去买红糖球球吗~”秦雪口齿不清的啃着半块旺旺雪饼。

“是呢，等我们到了新家，爸爸就去给你买红糖球球。”秦汝黄强忍心中泛起的涟漪，笑着回答女儿的问题，而牵着女儿的那只手攥的更紧了。

“新家？买完红糖球球不回那边的家家了吗？”秦雪用沾满糖粒的小手指了指身后的老宅。

秦汝黄没有言语，父亲说那宅子的一半会永远留给他，但他们必须要另谋生路了。赵玉梅抱着秦锐走了一路，任凭老旧的平板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沉默的面庞下早已暗暗发狠，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薄待他们的。

“汝黄，下去吃口饭罢。”秦玉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书桌前，轻敲桌子的声音将秦汝黄的思绪拉回当下。

“爸，您和妈先吃吧，我还有点公司的事要处理。”

“算了，先去吃饭吧。”秦汝黄本想拒绝父亲，可抬头看了眼门口早已不复幼时风采的秦玉其，心下不忍，只好起身陪着这位鬓发半白的父亲一同去吃晚饭。秦汝黄走在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玉其并没有挪动脚步。

“汝黄，说起来还是怪我，怪我年轻时败光了家业，不然也不至于需要你们兄弟各谋生路。”秦玉其嘴角蠕动着，面上极诚恳的露出一副悔过的样子。

“够了，爸，这些年我听您说太多怪罪自己的话，事情都过去了，您和妈不要再操心晚辈的生计，还是省点心思安享晚年吧！”秦汝黄背过身再没有正视秦玉其沧桑的面孔。

“可是你弟弟他···”秦玉其还想接着说下去，秦汝黄却早已先他一步下楼往餐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