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学（1/1）

北风呼呼，绿树抽芽，枯枝回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同于寒假的安静萧条，今日的临水九年制学校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迎来了新学期的开学。学校里参天耸立的大榕树，伸展着沉睡的臂膀，迎风招摇，笑眯眯地看着在她周围嬉笑打闹的学生们。

临水九年制学校地处临水镇的最东端，茂密的树木，呈怀抱状，把学校护在里面。宽阔的羊肠小道，四通八达，与大马路连接。路两旁一年四季开着美艳的花朵，郁郁葱葱矮小的草丛，包裹其中。走在路上，花香扑鼻而来。深春时节，蝴蝶闻香而来，翩翩起舞，引得路上学子频频张望，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身在其中的人，即使焦躁不已，也会在这样恬淡自然的美景中，变得宁静祥和。

学校分为小学部和中学部，中间屹立着教师楼，两边的学生只能遥遥相望。从天真无邪、撒娇搞怪的小孩，到独立自主、谦虚谨慎的青年，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堵墙的距离。

去年六月份，林蕴从小学部毕业，九月份升入中学部，就读于初一年级一二四班，是年级的重点班级。

其实，对林蕴来说，在哪一个班，都差不多。毕竟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哪里都一样。可今年不同，她身边有林泉，她不再形单影只了。

虽然，她一个人如幽灵般在学校飘来飘去，心里没多大感觉。可有时候，看到别人呼朋唤友的，心里也有一丝羡慕。因此，她每天沉浸在学习里面不可自拔，在同学们的眼里来看，她非常用功，不知疲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不想在紧张的学习中，稍微偷偷懒，而是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里的酸涩与羡慕。

而现在有了林泉的存在，即使她依然埋头读书，可不会有苦涩，也不会感到压抑。

唉，就是不知道林泉会分到第几班。林蕴站在榕树下，显见得惆怅了起来。一开始，林蕴想要陪林泉一起去找校长的，但因为林泉要进行入学考试。所以，她只能在榕树下等她。

旁边人来人往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而林蕴始终是一副淡漠样。有的人想和她打个招呼，一见到她的脸，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

“唉，我说，你为什么要和她打招呼呢？你不是自取其辱吗？你看她那副样子，高傲地很，对人爱搭不理的。你和她打招呼，她不冷眼看你，就不错了。”

“我这不是想着是同学嘛！说实话，看到她的表情，我心里惴惴的，心里直打鼓。不过，虽然林蕴沉默寡言，凛若冰霜，可从来不会辱骂、打骂别人，或者嘲讽他人。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开别人玩笑，讥讽别人的同学，我倒情愿与林蕴做同学。”

“那倒也是！特别是一班的周晗。上次赶集的时候，我看到她逼迫二班的一个学生买东西。你都不知道，那个二班的学生都快哭了，偏偏周晗还笑得特别灿烂，别人还以为她们是朋友呢。”

“不要说了！被周晗听到有你好受的。”

“不说了，我们快去排队报名吧！”

说话的人，虽然压低了嗓子，但林蕴听得清清楚楚。她瞳孔一缩，她想不到有些同学，也不是那么讨厌她。

毕竟，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因为她的穿着以及身上的汗味，基本上没有同学和她玩。并且只要有人讨厌她，那人像鱼儿一样，在周围游荡一番，陆陆续续，同学自动离她远远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久而久之，她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因为她有时候觉得，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可以让她受的伤少一些。那些专以欺负人，爱看人可怜兮兮样子的人，如果她不能如她们所愿，可能就会放过她。

因此，一切随缘吧。况且，和林泉成为朋友之后，她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虽不是开怀畅笑，但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榕树下等待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是一些老人们，她们闲聊着，内容都是些自家孩子学习上的事情。

什么“你所孙女读几年级？”“成绩好不好？”“四班是重点班呢？你孩子可真厉害。”“不像我家孩子一到放假，捧着手机，玩得饭都不吃。”等等诸如此类的。

林蕴心想，林泉要是再不来，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这位同学，你读几年级呀？”突然，一道亲切和蔼的声音在林蕴左边响起。林蕴看过去，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她奶奶。

林蕴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轻松点，轻轻地答道，“我读初一！”

“在几班呀！”

“在一二四班。”

“是重点班呀！真不错。”老奶奶显得非常惊讶，而后露出温和的笑容，“你要坚持下去，考上好的大学，就苦尽甘来了。”

突然听到陌生人的鼓励，即使是铁石心肠之人，心中也充满感动。或许是林蕴因为林泉的陪伴，柔和了棱角，或许因为眼前的人像她亲爱的奶奶。渐渐地，林蕴和老奶奶聊了起来，淡然又温和。

而这一幕，恰巧被报好名的周晗一行人看到。当时的周晗正和一群人有说有笑，分享寒假趣事。她的伙伴，拍了拍周晗的肩，“周晗，你看那个林蕴，好像话多了起来，真是难得一见。”

周晗停止了话头，转头看过去，林蕴正低着头，和老奶奶聊些什么。老奶奶笑得脸上的褶子扭在了一起。而林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和她之前讷口少言的态度比起来，她现在属实是温和有礼，健谈地很。

不光周晗奇怪，林蕴的同班同学更奇怪。特别是当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朝林蕴跑来时，而林蕴眉眼含笑时，她们惊得瞠目结舌，揉了揉眼睛，简直不相信那个人是林蕴。可是，那个人偏偏就是林蕴。

短短的一个寒假，她们实在想不通林蕴为何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当然，其她同学只是想一想，对她们产生不了影响。无非就是石子落在湖里，除了落水那一刻带来的涟漪，之后便无声无息了。

而这一幕，最受刺激的便是周晗一行人了，特别是针对周晗来说。她手上的水瓶已经变了形，从圆滚滚的样子，快变成瘦竹竿了；面容不带一点笑意，凝了一层冰霜。

她身边的朋友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周晗，“周晗，你怎么了，没事吧！”

周晗收回了视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事，我们走吧。”

这边，林蕴看到林泉出来了，便跟老奶奶说了声再见，跑向了林蕴。老奶奶笑盈盈地看着汇合的两个女孩，不禁喃喃道，“年轻真好！”

“林泉，考试结果怎么样？”林蕴紧张地问道。

林泉垮着张脸，失望地说道，“考得好差，我被分到了二班。不能和你进一个班了。”

林蕴心里一紧，安慰道，“林泉，没关系。你只要这个学期加把劲，可以在初二的时候，考进尖子班。我会帮你的。”

林泉眼睛一亮，娇笑道，“林蕴，你真好！”

“哪有你好！”林蕴心里说道。

林泉像是打个鸡血般，自豪地说道，“老师也说我很有潜力，只要努力一把，一定会提上来。况且，我身边有个全年级第一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你的帮衬，我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林泉笑了，林蕴就放松了。她们两个边聊着天，边朝学校宿舍走去。

刚进初中的时候，林蕴没有住宿。奶奶叫她去住，她也不愿意，除了不自在，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奶奶。

奶奶看了林蕴一学期的早起晚睡，心里非常心疼。每天，林蕴早起做好早饭，才去学校，晚上下晚自习，还要帮奶奶为鸡鸭鹅切草。奶奶怎么说，都不听。

上学期末结束的时候，奶奶好说歹说，并且保证自己不做重活，林蕴才同意下学期住宿。虽然只有半小时的路程，可是这样急急忙忙的来回走，不仅睡眠不足，且也疲倦。

特别是村里面，没有谁是走读生，那就意味着林蕴要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看到林蕴不听劝，奶奶也固执得很，天天在学校门口等林蕴。

林蕴多次叫奶奶不要来接她，可奶奶就是不听。奶奶每次都会这样说，“你都不听奶奶的话。那我也不听你的。”

看到奶奶如孩童般的倔强，她认输了。即使她不累，可奶奶是受不了的。她只能去住宿。

而林泉的到来，让她因为住宿产生的不自在也没有了。不得不说，有伴就是好呀！

朝宿舍楼走去的时候，林泉喋喋不休，林蕴认真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你都不知道，那些题目，我都有印象。可要下笔时，就是抓不到那些灵光；不然就是一个二个的思绪乱跑，成不了缜密的答案。”

“还有呀，做数学的时候，我都快把我头挠秃了，就是想不出来，我都怀疑那题到底是不是我学过的。你说它字没有多少，怎么就这么难理解。”

“还有历史，我脑子里有很多事件发生的时间和主要人物，可就是对不了号。还好的是，在简单题和论述题中，凭我落笔生花的文字功底扭转了乾坤，不然，就出丑了。”

林泉像个喜鹊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但林蕴不见一丝烦躁，反而乐见其成，她喜欢看林泉充满活力，肆意欢笑的样子。

学校宿舍楼分男女生。男生宿舍楼在操场的左边，女生宿舍楼在操场的右边。宿舍是四层楼的楼房，每层有八间房，每间房有十二个床铺。

宿舍前开垦着一块半圆形的花坛，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花坛外是绿植地，生长着桂花树和栀子花树。一阵风来，花香味布满整个宿舍楼，沁人心脾。

林泉和林蕴的寝室在第二层楼，她们是同一间寝室。因为她们是这个学期才住宿的，所以她们睡在了混班寝室。

虽然不同班，可同一个寝室，对林蕴来说，也非常满足了。

到了寝室，发现里面已经有同学在整理床铺了。还没踏进寝室们，林泉声若洪钟地说道，“你们好！”

寝室里的人，如惊弓之鸟，一个二个地跟林泉和林蕴打招呼。被林泉这个爽朗的声音一震，她们可能都忘记了，以前她们面对林蕴，都是避之不及的。

林蕴也着实被林泉的自来熟吓到了，但看着里面的人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林蕴也只能绷着身体，被逼无奈地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她一开始想得是，视若无睹，直接就去铺床铺了。

寝室里的床铺基本都被占了，只剩下一进门左边的上下两铺。林泉主动要了上铺，林蕴就睡了下铺。

接下来，她们忙活了半小时，才把床铺铺好。期间，林泉被统被子搞得束手无策，然后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叫林蕴帮她统被子。林蕴二话不说，帮林泉弄好了。

林泉的被子以及被单都是刚买的，棉絮也是刚打的，统一的天蓝色，非常好看，摸起来也非常舒服。

而林蕴的被子是用了好久的，洗得泛了白，上面的花纹褪了色，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被单有些地方打着补丁，黯淡无光。对比其她人被子的齐展，她的被子的确是非常寒酸的。

但林蕴不在乎这些，对她来说，只要能盖就好。

林蕴和林泉把洗漱用品放好之后，便去吃晚饭了。她们一走，寝室里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唉，那个是林蕴吗？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

“想不到林蕴既然能交到如此光鲜亮丽的朋友。”

“你们没发现吗？林蕴这个学期好像变了一点。我记得上个学期跟她打招呼时，她就点了下头，理都不理。今天，她既然回应了。你们说，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呀是呀......”

日头沉沉落下，天边像被火烧一样，火红火红的，其中晕染了着黄色，多姿多彩。

林蕴和林泉就在如此美丽的夕阳中，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一节晚自习。